《血凤鸾》拓九歌

57、陆明渊表白（一）

　　万花楼这里就是周权要善后的事情了。

　　左右俩孩子救回去了，杜月钲现在更是安全，纵然情绪不对，也轮不到他来操心，这样下来，他竟没什么事儿了。

　　于是杜煜川就直接回了杜府。准备明日再去看望妹妹，他现在不担心杜月钲的安全了，很明显，遇上杜月钲，有危险的是别人。

　　......

　　杜月钲确确实实的累了。

　　被陆明渊抱着，她只在一开始怔愣了一下，后面就一点动作都没有，好像是他抱还是那个叫柳静的抱她，都无所谓。

　　杜月钲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躺在他的怀里，似是睡了过去。

　　陆明渊抄着小路，从别人屋顶上急速掠过，很快就回到了杜月钲的宅子。

　　陆明渊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又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反正不管杜月钲是真睡还是假睡，这下一定变成了真睡。

　　他静默的看着杜月钲的容颜，朱唇微翘，明眸紧闭，狭长而卷翘的睫毛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这样看着乖巧极了，眼角的泪痣也没有平时的魅惑，丝毫看不出，刚刚万花楼弹琴杀戮的惑人模样。

　　他裹上的外衫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散乱下来，露出里面大红的青楼服饰和修长玉白的颈部，长发现在是和常人一样的黑色，应该是用药水染过的。

　　她的头发！

　　他心痛的抚上那一头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的乌发，自这次见面，许是怕吓到人，从没有让那一头白发在人前显露过，杜煜川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头发已经都是白色的了。

　　少年白发，是在哪一次的伤害中形成的？还是逐步变成白色的？

　　陆明渊把脸埋进杜月钲的纤细的手掌中。

　　她的手那样小，他稍稍一握就能把她的手全部包裹住，这样纤弱的身体，是怎么越过那重重磨难，熬过重重酷刑，才走到他们面前的？

　　就算她刚刚那样威风厉害，可是她只有那样小小的一团，他轻轻的一用力，就能抱起她，那样脆弱。

　　在这无人的房间中，他终于抑制不住澎湃的爱意和心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好感，或者是后来神宫的面容冷漠却处处维护相助，又或者更早，在还未曾见面、只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杜月钲的时候？

　　他不知道。

　　等他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在后来知道救他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他的未婚妻杜月钲的时候，就只有庆幸——幸好是杜月钲。

　　无论他知不知道她的名字，无论她是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他最后都会无法自拔的爱上她。

　　她这样好，爱上她有什么奇怪的呢？

　　她美貌，善良，坚韧，勇敢，自立。

　　鲜活纯真的她也好，妖冶魅惑的她也罢，都深深的吸引他。

　　每发现她新的一面，他就在想，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对比自己，是那样的寡言无趣，无能至极。他怎么配得上她？

　　这样的姑娘，怎么才能让她把你放在心上？金银珠宝，精致器具，她是喜欢，但是不缺，她自己就有，就是这里说的的“喜欢”，也不过尔尔，谈不上真的心爱，丢了碎了，固然心疼，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心疼银子。说她喜欢银子，也不对，她想的时候，挥金如土，把银子丢到水里打水漂，她也高兴。

　　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她，怎么做才能让她欢欣愉悦。他总是盼着，她能笑一笑，发自内心的笑一笑。

　　或许他的脸还可以看？

　　第一次在那个山洞的时候，她还挺喜欢他的脸的。陆明渊从没有如此庆幸过，爹娘把自己生的还算好看。若是能让杜月钲笑一笑，那这张在军中多次被嘲讽不够爷们儿的脸，也还算有些用处。

　　脸上这道血痕，还是用些好药吧，不要留疤才好。

　　到后来乱七八糟的想着，中途还叫人进来给杜月钲换了身衣裳，自己却一直守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月钲终于幽幽的转醒。

　　她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望着后来换上的素色织锦帐顶，才慢慢转头，看到以一种守护的姿态，侧躺在她身边的陆明渊，手还被他紧紧的握着。

　　她吐出一口气。

　　这下好了，自己所有想要隐瞒的，都毫无保留的被揭露在他们的面前。

　　这样也好。

　　让他们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所有的平和都是假象，这才是真正的她，恶毒，不知廉耻，肮脏又丑陋，杀人如麻。

　　他们最好远离她，她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灾祸和不幸。

　　虽然不太理解，陆明渊怎么还在这里，但是无所谓了。

　　她要去吃些东西，好好补一下，为明晚亥时开始发作的噬心蛊而做准备，每次发作，都要耗费她全部的精力才能撑过去。

　　杜月钲不去深思陆明渊的举动有何意义，或者说，她不敢想。

　　用力的抽回手，坐起身准备下床。

　　陆明渊一下子被惊醒。下意识的又把她的手给拽了回去握住。

　　“......”杜月钲无言的看着他。

　　陆明渊被她这么一看，就要松手，但是动作比脑子快的，力道松了一瞬又给握上了。都握上了，陆明渊索性就不松开了，反而还顺势用大拇指蹭了蹭她的手背。

　　杜月钲脑袋一懵，抬脚就把陆明渊给踹下去了。

　　陆明渊本来就是侧躺着，只堪堪占了床的边缘，再加上不设防，没料到杜月钲有这样的动作，竟真的被踹下了床。人下去了，手却还握的紧紧的，杜月钲被他这么一带，整个人就往床下栽去，好在陆明渊接的及时，坐在地上把她抱住了，这才免于脸和地板直接接触的下场，饶是如此，她人被抱住了，下巴却磕在陆明渊的肩膀的，然后舌头就咬到了自己的嘴唇。

　　她的腰曾经受过伤，被带下来的时候还撞到了床柱子，下来的时候还被陆明渊勒得太紧，疼的她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陆明渊抱住她，听到她抽气，连忙把人扶正：“怎么了怎么了，你伤到了哪里？嘴唇都咬破了？是我不好，不该拉着你不放的。”

　　“你快放手！”放开她的腰。

　　“哦，好好。”陆明渊连忙起来把杜月钲扶到床上。

　　杜月钲扶着腰，缓了好一会。

　　陆明渊原本以为是嘴唇磕破了，但是现在看她扶着腰，不禁自省刚刚是不是伤到了她的腰，然后这一看，就没挪开眼，她的腰肢好细，刚刚好像他一只手就能环住，再然后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都红了。

　　“......”杜月钲缓过来后，看到陆明渊通红的脸，这人怕是有什么毛病吧？干脆不想了。直接发问：“你刚刚怎么回事？”紧攥着她的手不松开也就算了，他还摸她，这是在非礼她？

　　想到这里杜月钲不开心了。他难道觉得，在万花楼这一通，她就真的是人尽可夫，他就可以肆意轻贱她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她的脸都气红了，又配着刚刚飙出来的泪水，通红的眼眶，整张脸越发显得有些可怜。

　　“什么怎么回事？”陆明渊装傻。刚刚，刚刚事实就是他轻薄了她，这都没得辩驳。

　　杜月钲的语气就变得冷漠了：“你是觉得，我就是文川说的水性杨花，人尽可夫，所以你也这样对我？”不然怎么回来他就莫名其妙这么对她，刚刚还躺上了她的床！以前他可是很守礼的，现在觉得发现她的本性，便觉得对她不用可以守礼节了吗？

　　陆明渊见杜月钲误会了，连声音都不对了，也把刚刚的旖旎心思收了起来。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有些情不自禁。”再难为情，也不能让杜月钲误会。

　　“你若是讲不清楚，以后就别过来了。”情不自禁？什么情不自禁？呵，她难道会信？

　　“没有，我......”陆明渊平生第一次逾矩触碰了姑娘，就被人家误会了真实目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咬咬牙，说出了口：“我心悦姑娘！”尽管脸又开始红了，但是万事开头难，已经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就没有那么难说了。

　　他羞涩却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刚刚是我的错，我刚刚的确是越矩了，但是我的确是心悦姑娘，情不自禁，绝无看轻你的意思。”一定不能让她误会啊！

　　“心悦我，哈！”杜月钲似乎有些好笑：“你在我屠了万花楼之后说心悦我，然后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谁敢信？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刚刚见过一个女人发疯之后，都不会喜欢她的——除非有病！

　　“你喜欢我什么？”信念崩溃，杀人溅了一身的鲜血, 定是狰狞不堪, 她真的不理解, 他难不成是喜欢她发疯的样子吗？

　　也难怪杜月钲误会。

　　陆明渊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要说喜欢她以前不说，要今天说？在刚刚她疯了一场之后？还有以前那么守礼，让他和她走近一点都要脸红，今天在文川说那些话之后，就开始躺到她的床上去了？

　　陆明渊压根儿没往这个角度想。杜月钲一说，他感觉都懵了，怎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他懊恼的抓了抓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头一次恨自己这么笨言笨语、不会说话。

　　“我不是今天才想对你动手动脚，是之前就喜欢你了，不是因为文川的话而对你开始不尊重，就是刚刚没忍住......”呸，他在说什么？是说他以前就想对她动手动脚吗？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这是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