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凤鸾》拓九歌

131、大结局

　　杜月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陆明渊了解她的未竟之意，若是纪琛不同意，恐怕，这权，暂时还是不要放出去了。

　　陆明渊倒是不担心纪琛不同意。

　　纪琛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给他挑的老师都是精挑细选的，那些奉女德女戒为圭臬的，杜月钲坚决不让他们接触纪琛。像喻知行和江大人，他们的理念是能者上，倒并不局限男女。

　　江太傅年纪大了，杜月钲探过他的话，江太傅的立场是不反对，也不支持。

　　杜月钲犹记得当初江老太傅说的话：“和男子相比，女子天生就处于弱势，她们要成家，要生子，你苦心孤诣想改变女子的地位，她们却未必领情。”

　　“这条路，很难，很难。”

　　杜月钲知道。

　　她当时怎么回复的来着？哦，她说：“所以才要让她们读书。”读了书，才会明事理，才会知道，女子也可以遨游四海，列于朝堂。

　　江太傅不语。

　　对于杜月钲来说，这就够了。

　　杜月钲那么不喜欢小孩子，也经常和纪琛在一起，教他批折子，给他说女子的不易。

　　一如当年杜煜川教她处理朝政一样。

　　纪琛是个好孩子，懂事，听话，也没有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他对女子当官，也没有那么排斥。

　　陆明渊也曾经问过纪琛，对于女子当官的态度。

　　纪琛当时反而很惊讶：“为什么女子不能当官？”在他看来，女子当官很正常，他杜姑姑不就是在处理朝政吗？还做得那么好，京城现在的乞丐都很少了。

　　陆明渊忘了，孩子是要好好教导的，若是教导他的人没有给他灌输女子不能当官这个事情，纪琛对女子就不会有偏见。

　　陆明渊担心的是，纪琛这孩子太懂事了，也太温和了。

　　一个帝王，没有雷霆手段，是玩不过那些老臣的。不管纪琛本人对女子有没有偏见，但只要他的心智不够坚定，被外界声音影响到了，杜月钲的女官制就推行不下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些女孩子要读书，明事理，学本事，打破世俗的偏见，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杜月钲的身体不太行。这么多年的呕心沥血，朝堂上的那些事熬干了她的心血，忧思过甚，再不好好休息，她怕是活不到寿终正寝。

　　这些别人都不知道，陆明渊倒是知道她身体不好，也尽心照顾，但他不能阻止杜月钲做这些事，只是心疼，在平时生活上照料得更加精细了。

　　有陆明渊在，杜月钲还是想多活几年。

　　......

　　这些年，纪琛的一半时间是杜姑姑和安禧陪着他的。

　　纪琛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疑惑女子为什么不能当官了。他渐渐了解到这世上对女子的不公，远比杜姑姑和他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纪琛的印象中，阿娘一直都很活泼开朗的，只是手腕上有一条疤，当时他还小，不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后来找舅舅打听，才知道，母亲被他的生父休弃后，那些流言让他阿娘险些活不下去了。

　　他也渐渐明白，为什么杜月钲执着的要改变女子的地位，想让女子和男子一样进朝堂。

　　所以不管那些大臣私底下怎么和他说女子为官不妥，他都没有阻止过。

　　他觉得，杜姑姑说的才是对的，那些不想让女子当官的，好多都是一些自己没有本事，却不甘心承认自己不如女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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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宣七年，朝阳公主还政于朝，小皇帝正式开始自己主政。

　　众人都以为这个向来温和的小皇帝会很好说话，但没想到，温和只是表象。

　　宝宣帝尤其听不得别人挑拨大长公主和他的关系，只要有人传出这个风声，他就能毫不留情的处置了。

　　纪琛很清楚自己的身世，他那个时候已经能记事了。虽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杜叔叔要把自己当做他的儿子，但这些年大家都对他很好。

　　在杜叔叔和阿娘走后，杜姑姑也对他很好，视同亲子，不，她陪自己的亲女陆安禧的时间都比不上陪自己的时间多。

　　他心中有数。

　　杜叔叔和杜姑姑已经在前面给他铺好了路，他照着走就行了，几乎不用他自己做出多么大的功绩，只要他自己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不搞事情的皇帝，大乾也照样能繁荣下去。

　　所以，那些挑拨他和杜姑姑关系的人，简直是其心可诛！

　　杜月钲还政的时候，惊呆了不少人。

　　许多人认为，杜月钲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篡位。

　　因为有小道消息，说现在的宝宣帝并非端庆帝亲子。

　　不过这种说法很快就被禁止了，大长公主知道的时候发了好大的火，连着几天上朝脸都是臭的，许多大臣禀报事情的时候都被骂过。

　　但众人仍然不觉得朝阳公主会那么轻易的放权。她平时抓朝政抓得那样紧，怎么舍得？

　　杜月钲私下和陆明渊抱怨：“这皇帝爱谁当谁当，简直是催命来的。”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皇帝都死的早，皇后那么能活。只听说过有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从没听说过有太上皇的。”

　　把陆明渊给逗乐了。

　　好像也是，但凡当了皇帝的，好像都是皇帝先死，皇后是荣升太后。

　　所以皇帝短命其实都是过劳死的吗？

　　也不尽然，那种平庸的皇帝大多死于横祸。

　　杜月钲放掉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只时刻关注着女官制度，还有就是专心看顾她的书院。

　　大家也才知道，永川书院背后的人是摄政长公主。

　　难怪呢，开办男女混合书院这种事情，也只有朝阳长公主做得出来。

　　随着时间流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廷上的女官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有第一个人在前，大家接受得很快。

　　这正是杜月钲想看到了。

　　许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而是要细水长流，慢慢渗入，从细微之处做出改变才能成事。

　　眼看纪琛并没有要立刻废除女官制，反而要给第一位女官升官的时候，杜月钲就知道，纪琛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该说不说，她这么多年给纪琛洗脑还是很有作用的。

　　杜月钲也正式闲了下来，她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也积极喝药调理，就怕死得太早，留下陆明渊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有那些糟心事，杜月钲被全心全意的宠着，她自己本身就是医学圣手，杜月钲的气色也越来越好。

　　有朝中大臣不小心见到她，只觉得和从前那个板着脸要斩杀贪官简直不是一个人。

　　判若两人。

　　那官员疑心自己花了眼，笑成那么开心朝镇北将军撒娇的人，真是是朝阳公主吗？

　　自然是的。

　　有大臣感叹：“姑娘家家的，这样就很好嘛，干什么要去碰朝政，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

　　说这话的官员第二天就降职了。

　　没人说话。

　　大家现在也看清楚了，朝阳公主无心争权，小皇帝几乎是朝阳公主养大的，他的态度和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你非要上去触霉头，你不降职谁降职？

　　再说，朝阳公主主政期间的功绩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不被贬谁被贬？

　　别看宝宣帝总是温温和和的，做事却并不温吞，颇有端庆遗风，只是看起来比端庆帝更温和罢了，骨子里还是一样的。

　　.....

　　宝宣九年，众人提议让皇帝充实后宫，彼时宝宣帝已经十六了，可以开枝散叶了。

　　鉴于杜氏皇室血脉稀薄的不行，大家也都开始催了。

　　但都被宝宣帝婉拒。

　　宝宣帝的亲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宝宣十一年，此时天下大定，朝中也没什么事，朝廷上朝的女官也才三四个，人数少得很，大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满朝文武都盯着皇帝的后宫，想知道皇后的位子花落谁家。有心急的大臣，找到杜月钲那里去了。

　　杜月钲对居然有人找她去给纪琛牵线这件事很诧异。

　　大概不参政的朝阳公主实在太好说话了，让大家忘记她当时是怎么把一干朝臣批的体无完肤的。

　　于是那官员，久违的受到了来自不参政后的朝阳公主的“问候”。

　　杜月钲不想管纪琛的后宫。

　　在她眼里，纪琛还是个小孩儿呢。

　　然而同为小孩儿的安禧，也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龄。

　　安禧一向和陆明渊更亲近，夫妻两人相看了不少人，都被安禧支支吾吾的略过去了。

　　杜月钲就让陆明渊问问，安禧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陆明渊问出话后，看到闺女扭扭捏捏的，就知道了，这是心里有人了。问她是谁，她又不说。

　　陆明渊无奈，只能就这么给夫人报告去了。他其实心里有个人选，但就怕阿钲不同意。

　　杜月钲知道后，深感自己这个母亲做得不称职。女儿有了心上人，她居然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问清楚是谁啊？！”杜月钲埋怨道。

　　陆明渊摸了摸鼻子，闺女不肯说，他能怎么办？

　　“虽说安禧没有明说，但我觉得，她接触的人都不多，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琛儿。

　　杜月钲的脚定住了。

　　安禧和她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她内向的很，学院里也只同固定的几个小姐妹来往，她能接触谁？

　　纪琛。

　　按理说他俩一块儿长大，做个娃娃亲再适合不过。大家都这么想，大长公主若是想继续参政，让女儿嫁给下一任皇帝是最好的。

　　尤其是纪家，更是希望两人成亲。

　　纪琛的身世是个隐患。

　　但若是杜月钲的女儿和纪琛成亲，那么就算日后曝出来，也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杜月钲是公认的皇家血脉。

　　日后纪琛若是和陆安禧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子嗣，谁都没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