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凤鸾》拓九歌

114、赐婚

　　杜煜川感觉到了，不禁好笑，又有些想叹气，有时候觉得他妹夫也挺不容易的。

　　就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相处的。

　　杜月钲显然并不是个有着少女情怀的普通姑娘，对另一半毫无期待；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甚至有些时候很割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杜月钲有时候就和两个人一样。

　　杀人的时候就是十分的冷漠无情，人命什么的，根本没有在乎过；但是有的时候又特别好说话，也会有类似不忍和悲悯的情绪。他见过杜月钲和他小外甥女的相处，虽说现在似乎是好多了，但在一开始的时候，杜月钲刚看见安禧那丫头，就跟见到仇人似得，恨不得马上就要暴起杀人，但是有时候又很平静，情绪变化复杂到他从来没有琢磨透过。

　　杜月钲对待安禧不亲近，定然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原因。

　　想到孩子，他不禁多问了一句：“阿钲，你现在和孩子处得还好么？”

　　“还行吧，至少我抱着不哭了。”天知道，她已经在尽量克制了，每次抱陆安禧的时候都会忽略心底的那点不自在，但是不知道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太过敏感，两人总是亲近不起来，她抱着人在克制着不甩出去，甚至有时候她还觉得，安禧那丫头还在克制着不哭、能安分待在她怀里，是为了哄陶然这个真正的“娘”。

　　杜月钲被自己的离谱猜测惊到了，不禁有些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

　　才三岁的小毛孩而已。

　　“说起来也奇怪，你和那孩子怎么一点也不亲近呢？”杜煜川自言自语道。

　　杜月钲不吭声。

　　“算了，总归是母女，你们多在一块相处，天长日久的，总会好起来的。”杜煜川顿了顿，又说到：“我那个传闻中的孩子，他们问起了的时候，我都说放在你那里养了，你没拆穿我吧？

　　“没有，目前我府中人少，都是一个个仔细挑的，绝无可能走漏风声。但你得尽快解决了，这没谱的事儿，瞒不了多久，我现在还能说是因为那孩子体弱多病，见不得风，所以才不出门慢慢养病，等时间久了就瞒不住了。而且，”杜月钲抱怨道：“你给我的府宅太大，我现在就那么几个人，忙不过来了，总要多雇些人，人一多，就容易露馅了。”

　　人一多，筛选方面难免困难，再仔细也有漏网之鱼，指不定谁家的探子就混进来了。

　　“知道知道，我尽快解决。”杜煜川忙道，“我师傅和师兄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住在陆家，和陆老爷子正好做个伴，挺能聊得来的；至于薛岸，现在还是那个样子，他和百里溪的脑部损伤不一样，他的是永久损伤，那些蛊虫已经侵害到了他的大脑，虽然说已经把虫子取出来了，但是造成的影响是永远存在的，除非天长日久的，让人体的自愈功能修复，我无能为力。”

　　杜月钲也打开过薛岸的大脑，百里溪是大脑被血块压迫到了，把血块清理干净就没事；但是薛岸，蛊虫已经开始蚕食他的脑部，纵然她把蛊虫取出来，也没有办法用外力修复好已经被啃噬的部分。

　　“嗯，这样已经很好了，你这么厉害！”杜煜川是真心夸赞杜月钲，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他花重金悬赏了神医，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杜月钲。薛岸那种情况，能有现在的效果，已经是杜月钲医术超群了。

　　“自然！”杜月钲对自己的医术也绝对自信。

　　“不过没想到师傅和陆老将军说得来，原先还担心他若是和你同住一府多有不便，现下能有说得来话的，自然不错。”老人家，倒不是说衣食住行要安排的多么精细，最重要的还是要不孤单，有个事情做，有说话的人，才能心情愉悦。

　　按照薛棠自己的话来说，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老陪着他，偶尔去看看就好。

　　“嗯，我们都好得很。现在最不好的，就是你了。”

　　杜煜川苦笑：“你要不过来帮帮我？我不是在开玩笑，现在是真的忙不过来。”

　　杜月钲默了一默，以她现在和杜煜川的关系，决定还是直接问：“你干什么老是撺掇我参与朝政？真心培养个女政客？不怕我夺权？”

　　“老实说，我不放心别人。若是纪岚是做这个的料，我给纪岚也安心，但纪岚不适合干这么复杂的事情，我还是愿意看她开开心心的玩乐；你和她不一样，你有这个天赋，我也最放心你。夺权么，你要是愿意，也无妨，但是做皇帝要寅时起床，你起得来吗？”到了后面一句话就有调笑的成分了，杜月钲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她至少要到辰时或者巳时起床？

　　“做皇帝的都要起这么早？”杜月钲皱眉，寅时，她才睡着没多久。

　　“倒也不是，主要还是看当权者的习惯。前朝有更勤勉的，寅时初就要起了，但也有些，把早朝时间从卯时初推到卯时末，更有甚者，把朝会取消的也有。”

　　“你呢，不能把朝会取消啊？”

　　杜煜川犹豫着，“能是能，不过要等后期了。等后面上手了，朝会就改成和先帝一样的，三日一次。”这里的先帝指的是晋仁帝，晋仁帝就是三日一朝会。

　　“行吧。有时间你把折子拿来我看看，之前我随手翻看了几本，里面写的太复杂了，每次都要先写上一大堆的问候，才开始写正事，绕的人脑袋痛，不能改改？”

　　“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武将还好，文臣的奏章，实在写得太拖沓了！”还有好多典故和华丽辞藻，干什么？显得他们文采好？皇帝看起来不需要时间的吗？！

　　“看看，你就是被这些累出病来的。”

　　“嗯，以后要和他们说说。总之，这段时间你有空来帮帮我。”

　　“我没空！我要出嫁了。”皇家公主出嫁更是麻烦。

　　杜煜川眼睛一亮：“正好，你要出嫁了，这段时间就住在皇宫吧？反正忙的是礼部还有陆家。”新娘子本人只要试好了衣裳，学了礼仪过程，其他的确实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新娘子本人亲自做的，左右不过是绣嫁妆，但杜月钲的女红......还是算了吧。他还特意下旨，把那些繁文缛节给免了，再加上杜月钲的亲戚朋友实在少的很，没多少夫人要应酬，正是好时机。

　　“......”

　　“在等几天吧。”让她缓缓。

　　“自然，你今天自然要回去的。等赐婚的圣旨一下，你和陆明渊就是未婚夫妻了，是不能见面的，正好住在宫里。”

　　杜月钲没想到，直接问还给问出事儿来了。

　　于是等陆明渊再次见到杜月钲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蔫头耷脑的美人，其实不是很明显，但是陆明渊很了解她，可以轻易从她的姿态中看出来。

　　“怎么啦？怎么看着没精神？心情不好？”陆明渊问完，又想到一个可能，“还是......你不想接这门赐婚？”但他明明都提前问过她的意见了啊。

　　“很明显吗？”杜月钲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算很明显，但是了解你的人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不是，是杜煜川给我找事情了。”杜月钲抬眼看陆明渊：“杜煜川想让我参政。”

　　陆明渊一惊。

　　大舅子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啊。

　　大乾的朝廷上从没有过女人。纵容是参政的太后，也是垂着珠帘，只有批红之权，没有议政的资格。

　　“你的意思呢？”陆明渊直觉杜月钲自己本人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的，她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瞧不起大乾朝廷这样的格局。

　　她和贺烁和对女子的待遇不公十分生气。女子参政，也就意味着她的手中有了更大的权利，可以为她觉得不公平的事情发声了，可以针对对女子的地位低下做一些事情了。

　　“我还在想。”如陆明渊所想，她是一个极其怕麻烦的人，但是她又想做一些事情，来改变大乾女子的地位。

　　陆明渊摸了摸她的头：“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只是站在朝廷上，会有许多人攻讦你。”

　　“说到这个，若是我们真的成了亲，恐怕攻讦你的人也不会少。”

　　“你不必担心我，若是我在乎这些，就不会娶你了。”决定娶她，本就是一个令人非议的决定。

　　“好。”杜月钲甜甜一笑，主动抬手抱住了陆明渊。

　　他的怀抱和他的话一样，让人心安。

　　“赐婚的圣旨你接到了没有？”杜月钲的头贴着他的胸膛，因此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接到了。”一说到这个，陆明渊就心情飞扬，“就是婚期太迟了，定在三个月后。”从此他们就是天下皆知的未婚夫妻了。

　　不同于一开始的娃娃亲，那个时候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大家都觉得他们的婚事成不了，就连他们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不一样。

　　杜月钲顿了顿没有说话——她明明看到杜煜川已经写好的圣旨上的时间是一个月的，当时他还跟她说，礼部和宫中六局抱怨一个月时间太短，举办不了一个公主大婚。

　　杜月钲十分确定，下午她临走的时候，圣旨上写的还是一个月，现在就是三个月了？

　　杜煜川这是有多想把她留在宫中给他干活？

　　但这话就不必和陆明渊说了。

　　杜月钲慢吞吞的说道：“哦，是有点迟。我有事和你说，杜煜川说未婚夫妻没成亲不能见面，说明日借我到皇宫住，直到出嫁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