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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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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九点,金行长主动给尚大学打电话,焦急地寻问暗访的人到底进去没有。尚大学面对手机屏诡诘地挤挤眼,会意地说,上去了,找他问了情况。金行长紧张地问,你咋汇报的?尚大学屌诡笑了,故意说,在官人面前,我如实招供了聚餐的朋友。金行长叹息一声,摊事了,摊大事了。一顿饭,要撸几个人的官帽。尚大学见表现自己的时机成熟,大义凛然地说,行长,大不了我去坐牢。即使打死我尚大学,我也不会说出你们的尊姓大名。金行长又问,你咋说的。尚大学吹了桌面上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我对官人说,我一介体制外的草民请几个朋友吃饭,有义务向政府报告吗?暗访人追问,请了哪几个朋友?我故意装醉反问,我有交待朋友的义务吗?一个小伙子瞪眼,强硬地警告我,要求我配合调查。我说,我是一个打工的大老粗,多么渴望取得接受调查的资格。说完,我脑壳一歪,哇地喷了一个天女散花,等到我抬头时,几个人早已蒸发了。电话那头赞许,真好玩!接着又传来咯、咯、咯,雌性撩人的笑声,初听起来像发情的母鸡发出的求爱的声音。
电话沉默一会儿,尚大学诚惶诚恐地问金行长,可不可以加一个微信。金行长犹豫了片刻,说,你加我吧。
几乎整个晚上,尚大学与金行长在虚拟空间打得火热。实在困了,尚大学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握手机,极力回放金行长仪态万方的尊容笑貌。在尚大学的眼里,金行长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描绘再恬当不过,可惜尚大学不知道中国古汉语中有如此美妙的词句。他认为金行长养眼,双方煲手机时时不是神不守舍,意想天开,答非所问。他告诫自己,是不是遇上情况了?
接下来的几天,金行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尚大学打她的手机,她不接。尚大学发微信,她不回,玩起了消失。尚大学着急上火,一来特别想接近她,二来生怕耽搁小孩转学,便打宋科长电话问原由。宋科长埋怨道,尚老板,金行长生病住院了。刚认识几天就生病住院,一定得了相思病。尚大学直往好处想,他还从杂志上找来一些布点,什么女人一旦对男人生情,一般情况下就会有玩消失,或者借故生病种种表现。尚大学从理论上判断,她对他生情并发情了。想到此处,尚大学双手紧握,然后,猛地嗨了一声,唱:我爱的人她飞回了,爱情鸟。
尚大学火急火燎满怀憧憬直奔医院,望着侧卧在床的金行长,说了几句慰问话,顺手把牛奶放在床头,并恭敬地递上一个红包。金行长死活不收,双方的手紧紧地粘在一起。尚大学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莲藕一样的手,不料,金行长拍地打了他的右手。以一个大姐对待小弟那样的口吻警示,规矩点。
尚大学嘻皮笑脸地坐了大约半小时,没有不看到金行长家人。尚大学关切地问,金行长咋没有家人陪护?金行长凄楚地说,老公在老家工作,孩子送回老家借读。尚大学明白了,她们夫妻分居。接着问,听口音你不本地人。金行长说,她的家在淮河边上。多年前,她通过父亲的关系搞一个移民手续,参加了本地高考,毕业后又分回了现在的户籍地。一个人在异乡,确实不方便,想找几个知心的朋友说话都困难,有时还被人误解,于是,千方百计找机会调回原籍,就与当年考上大学的高中同学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上了初中,始终未能如愿以偿调回原籍。只好认命天各一方,苦苦捍卫夫妻恪守的道德底线。
听完金行长的陈述,尚大学喃喃自语,家家都有一本难的经。他决定借机留下来陪同,以慰藉这个值得尊重的女人的潮湿的心。金局长望着他幸福地笑了,眼睛里增添了一种平时少有的温度。局长的笑,让他感到一阵快意,长这么大,除了看到艳春躺在床上挑逗他,金行长是他近距离接触的第二个美人,如何叫他心旗不摇晃。他问自己,难倒这就是流传的成功男人应有的情感生活景况: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尚大学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心里太龌龊了,城里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都有教养,见了熟人都是满面春风,难道别人的笑就是暗示,太自作多情吧。想到这些,他决定离开这个磁性十中的女人,闪人。金行长没有刻意强留,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拉了他的衣服,说,路上小心。这句话听起来特别暖人,特别润心。尚大学乘机试探性地又摸了金行长的手,准备说,美人的手真好看。岂料,金行长用力抽回,又迅速给了他的手一个响巴掌,并说咸猪手,该砍了。尚大学顿时呆若木鸡。她又用力握住尚大学的右手腕,像大人掐小孩的手腕一样。尚大学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努力挣脱,狼狈不堪地背闪离了病房。背后传来金行长叮嘱小孩的口吻,路上小心啊!
尚大学的微信上挂满金行长各种各样的搞笑插图。尚大学回了,双方又沉浸在友好的私秘空间。尚大学想到一个词:暧昧。尚大学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乡野之人的恶习暴露无遗。
他决定转移注意力,给艳春发几个图,慰问一下勤劳的妻子。艳春很快回了微信,信上也发了一些搞笑的图样。尚大学说,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撩死人不犯法。
秋季开学时间快到了,尚大学还没有接到金行长安排孩子上学的准信。他着急找宋科长打听消息。宋科长怪笑,说,再等等。尚大学苦笑,科长,你是我在本市交往时间最长的当地人,也是我认识最大的领导,当然,通过你还认识了厅长、局长、行长。尚大学的话没有说完,宋科长从大笑,到狂笑,再到笑弯了腰,笑得肚子痛。尚大学问,科长大人,我说错了吗?宋科长停顿下来,抹去意犹未尽的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咽了喉咙里的口水,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然后,拍打了一下尚大学厚实的肩膀,说,大学兄弟,你身板结实,要经得起打击啊。尚大学问,我没有闯祸呀,什么打击?宋科长说,那次酒场上介绍的厅长,其实就是那个歌厅的“厅长”,金行长是信用银行客户部部长,外面尊称行长。尚大学脸一下涨红了,生气地说,兄弟,你作弄我们乡下人,作弄我没有文化,是吧。宋科长双手作揖说,天地良心,为兄的没这个意思,只是好玩而已。尚大学气呼呼地上车,头伸出门外说,作贱我没有文化。小车激动地低吼几声,疯狂地飞了出去。
宋科长望着绝尘而去的越野车,说,玩笑开大了。
工友听说尚大学被人骗了,觉得不可思议。工友说,别看他人长的五大三粗,头发像猪鬃,外表彪悍,可他心细善良,透明着呢!一个细瘦的工友说,小孩是家庭的未来,少年强则家庭旺。尚老板的事工友们应该支持,共渡难关,他的一个外甥在市教育局......细瘦工友的话没说完,几个工友起哄讥讽,不会又是一个厅长、行长吧。细瘦工友急了,你们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是从尚经理的孩子上学的角度考虑才自找的一个差事,你们不相信,就拉倒。尚大学相信朝夕相处的同事不会作弄人,多年的打拼让他深信朴素的人群蕴藏朴素的情感。他握着工友的手说,晚上拜访外甥。细瘦工友说,外甥平时说,如果亲戚找他办事,借机敛财,变相收受礼物钱财,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别怪外甥不认舅舅姑姑,七大姑八大姨二大爷三大伯。
第二天,细瘦工友传来好消息。尚大学孩子上学的难题解决了。尚大学还是在那个会所宴请工友们,那一晚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直到深夜才回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