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噩梦初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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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呼啸的狂风，破烂的藏书阁内，殷琼的脸浮现在殷熙的眼前，“小贱蹄子，不过是让你去跑个腿，你居然敢拒绝我！是这几日让你过得太舒坦了吗！”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隐藏在黑夜中的脸殷熙看不清楚，只看得见他饶有兴趣的目光，“我刚听说了一个好玩的法子，让我试试！”
味道让人作呕的泔水桶是殷熙那段时间最长待的地方，木桶外他们笑喊着几只猎犬推动着泔水桶。
“快快快，大黄冲啊！”
“防守，防守，鹰犬防守！”
男男女女的声音在呼喊，加油，嬉笑。
“进了进了！桶滚进了桌子下！是我赢了！明天那顿饭你请！”殷琼的声音尤为明显。
“连输三局了！殷熙这贱丫头就是见不得我赢！”那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气恼。
殷熙感受到有人用力踹了木桶好几脚，额头上冒出的鲜血混杂着泔水流了殷熙满脸，翻江倒海的胃已经吐不出来东西了。
正在这个时候，木桶忽然打开了，殷熙看到了俊俏却怒气冲冲的脸，从那人身后洒下的月光让殷熙感受到了刺骨的黑暗。
殷熙知道从这个时候开始，整个夜里她都要承受着狗彘不如的惩罚。
“不要！”殷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守在门外的送春听见殷熙凄惨地呼喊，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送春看到殷熙毫无血色的脸，吓了一跳，“殿下，您还好吗？做噩梦了？要不要去请大夫？”
殷熙抓着送春的手，犹如抓住了一抹浮萍。
送春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但她一声不吭，一脸焦急地看着殷熙。
她曾听人说过，殿下刚住进别苑的时候经常整夜整夜地做噩梦，甚至有过寻死的念头，多亏清扫别苑的李大娘及时救下。
殷熙呆呆地看着前方，夕阳昏黄的光撒在她身上，那仿佛被寒冬冰水浸透的身子逐渐回暖。
良久以后，殷熙垂下了眼眸，松开了手，声音略微有些喑哑，“我没事，不过是梦到了殷温瑜。”
大皇子殷温瑜，他乃是先皇第一个儿子。
因先皇子嗣单薄，殷温瑜作为长子曾被寄予厚望，众人都以为他会被立为太子，连他自己暗地里都这样以为，但没想到先皇却迟迟不肯下旨。
先皇去世，能者成龙，殷温瑜在夺取皇位之争中落败，被新帝以通敌卖国，祸乱天下的罪名诛杀。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提起他的名讳。
送春斟酌了片刻问道：“大皇子托梦给殿下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奴婢悄悄去寺庙、”
送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熙弹了一下额头，“我跟他的关系没那么好，没有必要因为他坑了自己的性命。”
送春捂着额头看着殷熙脸色红润了起来，似乎恢复如常，稍微松了口气。
殷熙起身看着窗外昏黄的夕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送春服侍殷熙穿衣，回道：“酉时了，殿下从宫里回来便回房了，一天也没吃东西，现在可需要用膳？”
殷熙看了看渐黑的天，回想起那个梦，轻声说道：“出去走走吧，在屋里吃太闷了，现在这个时辰夜市应该也开了。”
送春见殷熙神情陡然变得有些黯淡，连忙欢喜道：“那太好了，来了京城这几日，送夏一直吵着想要出去逛逛。”
“那便叫上她一起。”殷熙笑道，“临近年关，这夜市上肯定热闹。”
送春道：“我听说临近年关有不少杂耍戏曲表演，可热闹了，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殿下可以多看看。”
殷熙笑道：“说得我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华灯初上，灯火笼罩的街市的确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酒香饭香弥漫。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送夏手中拿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糕点。
“姑娘们，若是喜欢可以尝尝。”小贩端出一盘各色可可爱爱动物模样的糕点。
“师傅的手真巧。”殷熙看中了一个眉间一点黑的白狐糕点，“这个多少钱？”
“一百文一个。”
殷熙三人一听这价格，手中的动作皆是一僵。
送夏欢喜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嘟囔道：“一百文都能买三十斤米，六十个鸡蛋了。”
殷熙用胳膊撞了一下送夏，对着小贩笑道：“包起来吧，还有这个。”
殷熙指了指方才送夏十分喜欢的兔子糕点，回头看向送春，送春笑道：“小姐，我这几日风寒还没好，正喝药呢，忌甜忌辛辣。”
殷熙点了点头，大方地递给了小贩钱。
离开摊位之后，殷熙将兔子糕点递给了送夏，看着送夏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笑道：“京城的围墙隔得不只是地界，也是财富与人心。在这里生活的人与在别院生活的人不同，与在乡间挣扎的人更不同。”
殷熙笑着摸了摸送夏的头，道，“你若是心疼这个钱，日后端着模样，先问价格便是。难得出来一趟，别闷闷不乐了。”
送夏看着那个兔子糕点，良久之后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小姐说的是，难得出来一次，我可要好好玩，日后也将这些东西带给李大娘她们尝尝。”
“李大娘的厨艺也是顶好的，”送春道，“说不定你将这个糕点送回去，说一句小姐想吃，李大娘第二日就能做出来。”
送夏笑道：“送春姐说得对，李大娘的厨艺无人能及，这些东西李大娘肯定做得比他们还好吃！”
送夏说完又欢喜地蹦蹦跳跳地凑到摊位前打量，方才的不快似乎被遗忘在脑后，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在小贩面前展现出她的喜欢，反而端着脸先问了价格。
送春和殷熙看着，忍不住抿唇憋笑。
“小姐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送春问道。
“你陪送夏玩吧，这几日你接管公主府中事务也辛苦了，今夜不用顾及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了就回公主府取。”殷熙道，“我自己去走走，吃点儿东西。”
“这……”送春有些犹豫。
殷熙往前走，伸出手拜了拜道：“我自己散散心，你们不用管我，你们注意安全。”
殷熙自己走走停停，偶尔遇到了比较有趣的小物件也会驻足买下，没有特意找一家店铺坐下吃饭，买了一路的小零食，也算吃了七八分饱。
自从回到了京城，许久没有如此自由自在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殷熙从热闹非凡的街头走到了人烟稀少的街尾。
街尾处灯火微稀，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将一些瓜果摆在一层破布上。
殷熙走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面前，问道：“阿婆，这些瓜果怎么卖？”
阿婆也没想到会有衣着样貌都如此精致又好看的人来自家摊子上，忙道：“贵人，这冬枣五文钱一斤，便宜的，贵人如果想要，我再多送贵人几个桃，这桃可甜了，水还多。”
殷熙在脑海里数了数公主府的下人和丫鬟道：“阿婆，这里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啊，好嘞好嘞！”阿婆激动得有些慌乱，连忙将冬枣和桃包起来，“我这里还有二十斤冬枣和一斤桃，桃不要钱，算我送贵人的，这冬枣贵人给我九十文钱就好。”
周围的小贩见此，忙道：“贵人，贵人看看我这儿，我这儿的果蔬都是今早上从地里摘的。”
“贵人，贵人，我这里的瓜果还便宜，贵人来看看。”
“贵人可喜欢这木雕的小玩意？买回去摆着看也好，便宜的便宜的。”
殷熙挑出一些品相不好的，做工粗糙的，将剩下的全买了。
“诶哟，今天真是遇到了两位贵人了。”那阿婆笑道。
“谁说不是啊。”其余的小贩也随声附和道，“那公子相貌好，人也好，姑娘人美，心也善。”
“今日多亏了那位公子，不然我们可要被官兵赶出去了，也遇不到这位姑娘。”
“什么公子？”殷熙被他们围着，随声附和道。
“就是一位样貌顶好的公子。”小贩解释道，“官兵嫌我们这些庄稼汉碍事，想把我们赶出城被那位公子拦下了。
“那公子还说日后若是还想来京城摆摊可以在这个巷口，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也没有人敢在这个地界打扰。”
“我们本来就是想来京城撞撞运气，有个地方给我们就是极好的。”
“我瞧着那位公子进了那石狮子的大门，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呢，想来也是做大官的。”
说话间，那几个小贩便将殷熙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贵人娇滴滴的，可别脏了贵人的手，这些东西我们帮贵人送回家，不知贵人家住何处？”
殷熙隐去了公主的名讳，只告诉了他们住址。
那几位小贩千恩万谢地给殷熙送去。
在他们临走之前，殷熙抓了一把冬枣，用袖子擦了擦，边走边吃。
殷熙走进巷子，看着那屹立在黑暗中彰显肃穆的石狮子，漆红的牌匾上写着“监察院”三个字。
监察院居然坐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殷熙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也不知苏渊会不会在里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