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凤》白临渊淮

2、第 2 章

　　“你欺负两个孩子干什么。”应狸倚在床上的雕花栏杆，微微咳了两声。似乎是孱弱的，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你现在倒是菩萨心肠了。”坐在他身前的白衣青年冷声道：“以往你做便是教导青年子弟。我做就是欺负人了？”

　　应狸咂舌道：“这么多年，怎么小心眼成这副摸样。”

　　“半瞎还好意思说我。”白衍不客气的打开应狸伸来的手：“行了我可不和你多说了，瞧你这精神的样子就知道暂时死不了，记得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好好做完。”

　　“喂，欺负瞎子是会遭天谴的。”应狸摊手：“而且你让我做的事就不能换一个人做吗，人情还不清欸。”

　　“我的人情，你必须还。”白衍狠狠瞪一眼倚在床边，单薄的好像要被风吹走一样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恶狠狠的道：“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了你，要是下次我见你，你还是现在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非将你剁成肉馅喂狗吃。”

　　应狸叹了口气。

　　这位白衍公子自十三年前将他救了回来，又见他自毁双目后，脾气大得很，偏生还是最最紧张他的，隔三岔五便来看他还活没活着。

　　死过一遭才知道生的宝贵，应狸没有和白衍说，其实当他醒来毁了他的一双眼睛后，他就不想死了。

　　*

　　崔倾耳和杨荇被押进了院子后，眼前先是厚厚难以冲破的浓雾，也不知道被压着走了多久，四周浓雾尽退，这座在郊外凭空出现的鬼宅彻底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是，鬼幽兰？”杨荇不可置信的看着满院子的青绿色花海：“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在傀圣伏诛时便全部消失了吗？”

　　崔倾耳神色不明的俯身折下了一朵，细细打量了半晌才道：“确实是鬼幽兰。”

　　这种美丽娇艳的花朵，是傀圣15岁那年在不门人授予佩剑的接任大殿上幻化出来的。

　　“师弟。”湖绿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颤抖，少年双手捧着从未现世的花朵微微笑着：“恭喜你，得偿所愿。”

　　那个时候正是不门人和傀圣关系不和这类消息最为盛行的阶段，所有人都以为傀圣来是为了给这位抢了自己继任位置的师弟一个难看。

　　但看到那朵散发着幽香的娇艳花朵，一时间谁都不会认为应狸是来找麻烦的。

　　那是造物，千百年来只有古籍里记载的几位飞升的大能才有这样的能力，但这位只有15岁的少年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也许是来自天才的嘲弄，你瞧，费尽心机将不门人的继任位置的抢夺了过去，可实际上呢，你什么都不如我。

　　当然，应狸本人表示对这些缠满恶意的猜想感到很莫名其妙。
　　甚至于他认为那些传他与萧饮不和的谣言的来处都很令人费解。天知道他在萧饮殿里胡闹被忍无可忍的萧饮拎着衣领赶了出去都会说成什么“傀圣夜袭不门人寝宫试图刺杀，结果俩人大战七七四十九个回合，傀圣不敌被不门人差点掐死”之流。

　　对于应狸来说这些谣言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但似乎对于萧饮来说似乎影响很大，于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到了后来萧饮甚至不愿与应狸同桌而坐。

　　那只送给萧饮的鬼幽兰最终也不知道去向，而随着十三年前傀圣被不门人斩杀后，世上再无一只鬼幽兰。
　　那为什么，这座荒山野岭的宅院里竟会有这么多的鬼幽兰？

　　杨荇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拉着崔倾耳逃走，这种令人毛骨悚然不敢细想的秘辛绝对不是他们这两个还未长成的宗室子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了解的。

　　但身后密密麻麻的木头傀儡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过，强势的威压几乎让他抬不起头来，眼角只能撇过雪白的一片衣角，和绣在衣角上眼熟的惊人的式样。

　　那个被诛杀在十三年前的傀圣，竟然奇迹般地还活着。

　　杨荇猛地闭上眼睛，后背很快被冷汗浸湿了。

　　“两位。”青衫瞎眼的少年拄着盲杖，倚在门口的柱子上，乌黑的鬓发微微汗湿贴在白的像瓷器般剔透的面颊上：“可以来扶我一把吗，院子里的花又长疯了。”

　　那样亲昵甜蜜的语调，但凡微微泛着些愁苦，都让人产生想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

　　明明还没有从“傀圣可能还活着”这样爆炸般的消息中清醒过来，杨荇已经下意识地向人伸出手来，将人从花海中一点点牵引过来。

　　确实是个美人，只是面上三指宽的盖住眼睛的蜀锦将人割裂开。

　　“你们是谁？”应狸放开了杨荇：“怎么能找到这个地方？”

　　身后的木头傀儡已经全部退下，偌大的院子里只余下花朵的沙沙声。

　　“在下是苍门傀圣座下弟子崔倾耳，这位是苍门剑宗座下弟子杨荇，下山除妖偶然听说这里有一座鬼神仙的住处，遍寻来想着一探究竟。”崔倾耳行礼道：“打扰了道友修行，望请见谅。”

　　“西南崔家？”应狸敲了敲手里的盲杖：“怎么会拜一个恶名昭著的空山头？”

　　应狸自己也想不明白，若是以前他名声尚存的时候倒情有可原，可如今他这名头提起来人人喊打，崔家脑子坏掉了让族人拜他这座山头。

　　“道友慎言。”崔倾耳正色道：“傀圣与我们崔家有救命之恩，延续香火供奉自然是我们的责任。”

　　应狸：“······”

　　他怎么不记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