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暮水

6、出征

　　1588年1月30日，西班牙举足轻重的海军大将克鲁兹突然死亡。菲利普二世不得不派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担任克鲁兹的任务——而这位出身高贵的仁兄却没有什么经验。不过他确实对得起那清廉虔诚的名声：他精心挑选了一批人马，并且在船上配备了数百名神职人员，而且下令士兵禁欲，禁止赌博和打架。菲利普二世认为这场战争是他在“完成主的意愿”，无敌舰队的所有舰只都以宗教圣哲的名字命名。到达海峡后，西多尼亚公爵任命帕尔马公爵为远征军总司令。帕尔马一方面为战争做准备，另一方面假装与伊丽莎白一世和平谈判。德雷克和霍金斯几次上书拼死力谏之后女王终于让他以“最适当的方式”去做。新诞生的英国海盗就此前往与老海盗厮杀的道路。

　　埃莉诺握紧了拳头，在她决定去死的那一刻教堂的钟声正响彻西班牙风情浓重的天空。一个月前她那新教徒的爸爸被处以火刑，到那时为止，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决心去死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极不甘心的死。她已经几天没吃饭了，4天前又和唯一的同伴莉莉尼特走散，小心翼翼的不让别人知道她生在新教徒之家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此时她蜷缩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斑驳的墙壁蹭的她背疼，但是那破烂的衣服遮不住的，已经遍体鳞伤的躯体早就对这种刺激麻木了。她用尽全力捏紧一块盘子的碎片，举到眼前——首先得确定这个东西足够锋利，不会让她受太大的痛苦才行——然后颤巍巍的在左手手腕出比划着，空洞的眼睛里又渗出丝丝泪光，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当她无法抑制的开始呜咽时，巷子外繁华的街道上人们开始为战士们祝福。

　　“主保佑你们！”

　　“我们将胜利，这是神的旨意！”

　　祈祷中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粗鲁的喊声，伴随着人群狂放的大笑。

　　“拔光那只老母鸡的毛！”

　　“让德雷克去死吧！”

　　“揍扁英国佬！”

　　埃莉诺还太小，小到不知道能不能确定这个国家疯了——小到不知道在心里保留这种想法是被认可的。她在宗教法庭与神职人员的教育下会对自己的思想产生疑惑，甚至恐惧。她还不明白什么是心口不一，天真的在心里让自己的感受和国家的说法搏斗呢。

　　右手拿不住利器的时候，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场景变换，小巷子七拐八拐的绕入外面的大道。街上笑容可掬的少女们甚至跳起了舞。今天是无敌舰队起航的日子，全国都在为他们祈福。

　　舰队中的人们接二连三的领了圣餐，正鱼贯出教堂集结起来准备去码头。廉洁清正的西多尼亚公爵正温和的同一个成员谈话，从那人的表情上看他似乎觉得这样一位大人物能来到他身边是莫大的荣誉，而他为此受宠若惊。

　　“嘿！乌尔奇奥拉！”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侧头时突然看见一道色彩强烈突出的人影，“先生，我现在有事要离开了，希望您不要建议。”

　　“当然，当然，那位是西法男爵吧？我当然不会建议，your grace。”

　　西多尼亚公爵微微点头后就朝站着等他的人走了过去。鲜艳的军服穿在身上，和他墨黑的头发，稍显苍白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

　　“在军队里呆的还习惯么，乌尔奇奥拉？”

　　“your grace，”乌尔奇奥拉欠身，“承蒙您的厚爱，没什么不适应的。”

　　“史塔克那家伙，竟让藏了你这么个好手，”他搭上了乌尔奇奥拉的肩，对着他的耳朵说，“你知道，我没有在海上作战过，我的身体不适合航海，我估计我会晕船。”

　　“您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不同意了，您是西班牙最伟大的将士，”他眨眨眼，“祈祷吧，上帝会看在您多年侍奉的面子上让您在海上过得舒服的。”

　　“哈哈！”西多尼亚公爵松开他的肩膀，稍微有些沉重，“是啊，希望主会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