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千千劫》林千语

14、灵兮初入妖界

　　夕阳在地平线上变换着颜色，橘色，紫粉再到青蓝，直到所有光线慢慢褪去，天幕空空荡荡。灵兮表明自己不愿再回宗门，辞别宗主，准备离开。此时，花茶茶突然出现，真挚地和宗主说愿意和老祖一起历练。
　　灵兮心想着永夜国有过一面之缘，带着对方也无妨。在练武场也见过她一次，在大堂内和几位长老对峙之时，估计是她去找的宗主。
　　一路上，花茶茶的嘴好像开了闸的水渠，说起来没完没了，永无休止。她压根不在乎灵兮有没有在听。内容大多都是些宗门八卦，比如宗主有收藏癖，他房间内有很多老祖之前留下来的东西。剑峰长老是个武痴天天找武峰长老切磋，宗门还有人说剑锋长老心悦武峰长老，这才接着比试的机会接近。再就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墙头草——炼药长老，他为人深藏不漏，口蜜腹剑，完全就是个笑面虎。至于清风长老，这人极其贪财，这天真是认栽，宗门很多弟子极其不喜，他座下弟子几乎都是走后门招进去的，实力是宗门垫底。
　　半晌后，灵兮瞥见花茶茶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随口一问“你不累吗？”

　　花茶茶瞬间更是来了精神，想着老祖终于跟自己搭话了，右手绞着一缕头发，崇拜地看着灵兮，眼巴巴说“跟老祖出来，我可太高兴了，一点也不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两眼放光，“老祖，你是怎么做到百年之后还这么年轻的！还有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永夜国，难道你真的是长乐公主吗，可是长乐公主不是一百年前就死了吗？难道你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灵兮脑袋疼，她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惯用的技俩便是转移话题，至今从未失败。她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认真问道“你上次说的涂幺幺是谁？她也是宗门的弟子吗？”

　　小姑娘到底是涉世未深，灵兮没费多大功夫就让她忘记刚才的问题。花茶茶说道“涂幺幺当然不是宗门的弟子，他是我的好朋友，虽然他经常和我吵架，吵不过还哭，不过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灵兮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遇到如此多话的一个人，心里谈不上厌烦，却也说不上喜欢。之前的旅途大多都是她自己还有年年，岁岁三人，现在加上一个话痨，去妖界的旅程肯定是不会寂寞的。
　　趁着灵兮走神之时，花茶茶一心好奇，猛然问道“老祖，你活了这么久，可有遇到心悦之人。我见那话本子上写着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两情缱绻的故事，深得我心。我整天在宗门修行，什么时候能遇见我的真命天子。”最后望向灵兮，眼神真诚“老祖，你会算姻缘吗？你看咱俩都这么熟了，帮我卜一卦呗。”

　　灵兮算是想起来，这丫头的性格像谁了，真像冥界忘川河遇到的洛洛，两个都语不惊人死不休，完全不顾他人死活。遇到这种问题，她一般采取不听不看不搭讪的策略。

　　灵兮旁边的年年和岁岁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俨然叛变的模样，准备等一个答案。

　　三人天真，热忱的眼神盯得灵兮直发麻，眼见形势躲不过去，又不想透露自己不谙此道的事实，轻咳两声，右手托着下巴，深沉地说道“修仙首先便是控制自己的欲望，这情爱如同毒药，一旦沾染上如万蚁噬心，不得解脱。你看我现在好不容易修成仙，肯定是过了这一关的。”

　　三人一脸鄙夷，齐齐说道“切，装模做样，没有就没有。”
　　岁岁想着自己活这么多年也没见仙界多了不准恋爱这种傻逼规定，况且灵兮不是生来便是仙胎，哪儿还经历凡人修仙的这一套。

　　花茶茶并不气馁，安慰灵兮说“老祖功力了得，人美心善，如同那莲花一般高雅，只有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灵兮心底下，回敬一句：谢谢您嘞。这孩子真是一个收集情报的好苗子，不去开个情报站点可惜了。

　　远处的重峦叠嶂和密林笔直地向天空延申，路旁的村落逐渐稀少，月光透过树枝间隙洒下地面。一块写着界碑的巨石突兀地立在荒野之中，右下角有细细的小字提醒：前面妖界，请勿私闯，生怕路过的人不知道前路危险，巨石旁边堆满各种骨骼，还立着一个长着血盆大口，人面兽身的石像，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路过的人。

　　四人无视提醒，往前走去。和刚才寂静不同，草丛中总有些细碎的声音，伴随着各种动物的鸣叫。这是灵兮第一次来妖都，她要去的便是柳家。妖界有三大世家，分别为柳家、白家和萧家。其中柳家势力最大，萧家和白家平分秋色。柳家和白家是妖界世代相传的大家族，而萧家则是最近新起的贵族，无妖知道他们发展的过程，只是传闻他们手段狠辣，野心勃勃。妖界中的掌权家族便是皇家，和其他三界不一样的便是，皇家和三大世家并不会有过多牵扯，世家管理自己的领地，皇家只管越界行为，不插手世家主权，因此皇家也不经常露面，却是妖界最可怕的存在，妖皇法力通天，妖界无人能敌。

　　花茶茶被眼前的景象完全吸引，街上商品琳琅满目，店家叫卖声此起彼伏，看得她眼花缭乱，回头和灵兮说“妖界和人界好像没什么两样，不过我在茶馆听到说书先生提到妖界柳家喜好人类打扮，所以他治理的地界和人界集市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领地有一个对方叫连楼，各界人都能花高价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因着连楼的干系，柳家地界也最是鱼龙混杂，形色各异的人都有。”

　　灵兮硬生生将花茶茶看顺眼了，说道“没想到，带着你回来还挺有用，真是百事通。”

　　一辆马车疾驰而去，撞倒路边的摊贩，旁边的人一拥而上，随即又纷纷散去，正当灵兮分神，有人背着包袱从她旁边鬼鬼祟祟经过，一把纸伞遮在正前方，俨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模样。
　　花茶茶看着可疑之人，在他身后默默开口“这位公子为何大街上躲躲藏藏，莫不是什么妖界捉拿对象吧。”

　　“哎呀，吓我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柳柏欢收起纸伞，掸掸衣服，抬眼看向花茶茶，觉得无趣，偏头看向左边的灵兮，闪现惊讶之色，眼波流转，愣住几秒。
　　花茶茶见对方登徒子模样，叉腰微怒，“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啊！看一眼就算了，一直盯着人家，懂礼貌吗？”
　　柳柏欢耳朵涨红，不好意思地挠头，自知理亏，道歉“不好意思，一时被姑娘风采吸引，一时忘神，作为赔礼，我请两位吃饭怎样。”
　　“哎哟哟，公子这是赔礼还是想和我家小姐套近乎，我告诉你，我花茶茶不吃这一套！”花茶茶完全将自己带入富家小姐偷跑出家门游玩遇到登徒子的剧本，而她自己便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活脱脱为小姐打抱不平的模样。

　　灵兮回过神来，看着两人争吵，心想着自己去连楼总得问个熟悉此的人，正好送上门一个，不用白不用，缓缓问道“这位公子可知道连楼在何处。”

　　柳柏欢耳朵有一阵旋律音色优美的声音传入，他最喜欢欣赏美丽事物——不论物种，性别，没想到跑出家门遇到如此对自己审美的姑娘，嘴笑得合不拢，连忙点头“知道，知道，看来两位想去连楼探寻消息。不过，你们是否知道连楼的规矩，他们一天只接待一个客人，而且视咨询内容收取对应的酬劳，所以两位需要做好打算。”

　　灵兮没想到连楼竟然有如此多规矩，心想宝物自己道也不缺，可是每一件都不舍得，随后又想到齐临来须弥山送给自己的匣子，想来里面定是一件奇珍异宝，心下决定将此物作为酬劳。随即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子但说无妨。”

　　“神秘的地方，当然需要神秘的氛围，此时尚早，连楼还未开门。我们要不先去吃个饭，吃完再去，这段饭我请。”柳柏欢抬头观察天色。

　　灵兮欣然接受，跟着来到酒楼，几人坐下不久，便听到旁边几位客官谈论妖界的事情，有人说“几位听说了吗，柳家二公子并不满意白家那门亲事，逃跑了！说来也是奇怪，之前柳家从人界认回一个三小姐，叫什么来着，对了，柳如影！和萧家谈好婚约，结果萧家毁约，说虽然自己根基不如柳家，可是绝不会同意和半妖联姻，当时柳家的事情弄得满妖界都知道了，真是丢人啊！这次又出白家这回事，我看这柳家把妖界其他两大世家得罪透了。”
　　“这算什么，我听说啊，柳家有保底的东西，只要柳家不想着叛逃妖界，皇家定然会看在那位的面子上，保柳家平安。”另外一个人不认同对方的话，反驳道。
　　“大家知道连楼吗，我朋友打探道，连楼属于皇家，虽然他们一脉处于隐居模式，可是对这妖界的事情啊，了如指掌，三大家族翻不起什么浪来。”剩下的人看着场面一度尴尬，便转移话题道。
　　灵兮看到花茶茶眼冒金光，恨不得去旁边那桌吃饭，她没想到妖界竟然也有和花茶茶一样八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