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七月末的雨

5、家长

　　从上次那件事发生后，又过去了很久，我还是不能接受被亲弟弟强吻这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像现在这样偏执，是他在小时候只感受到了我的关爱吗，只感受到我对他好吗，因为他没有朋友吗，所以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吗。
　　天气逐渐阴沉，这种氛围我不喜欢，胸口像压住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我知道他一会儿就会变成大雨，离我最近的就是我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要填本地的大学志愿，我最初想的是方便照顾我妈，现在意义全变了。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我只好跑回家，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宋若繁冷着脸坐在沙发上。
　　我弯着腰喘气，雨水害得我全身湿透，我站在门口狼狈的滴着水。
　　他抬眼看我：“哥哥，你把地毯弄脏了，怎么办呢，我是不是要惩罚一下你。”
　　我不明白他说的“惩罚”，只是我抬头的那一瞬间，他把我拥入怀里，我身上的雨水害的他也全身湿透，他的温度很高，也不知道是我刚淋过雨的原因，我感觉被他抱着很烫，我难受地闷哼一声，谁知道他抱的更紧了，随后带有侵略性地吻住我的嘴唇，把舌头伸进来与我缠绵。
　　外面雨声很吵，但我此刻只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无数次撞击我的灵魂，他仿佛要把我吞噬殆尽，我并不觉得很舒服，而是难受地流下眼泪。
　　他又轻吻我的眼角，将我的眼泪带去，我用着发红的双眼瞪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滑落到地上，有气无力地拽着他的衣角：“繁繁，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说实话，我很少叫他这个名字，除了全名和弟弟，也没有别的称呼了，妈妈倒是经常这么叫他，我却很不习惯，也不知道为什么。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我只听得到雨声，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随后，我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次见到光明时，是在第二天一早，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嗓子干的发疼。
　　“繁繁…”我有气无力地叫着，“水…”
　　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听不清，也不知道他怎么听清的，拿着温水和药走到我的旁边。
　　虽然不清楚，但我已经猜出个大概了，昨天淋了雨，应该是发烧了，我看着身上新的衣物，是弟弟的衣服，很大，但布料软软的很舒服，还有着宋若繁的味道。
　　等会儿…我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把药吃下去。
　　宋若繁抱着手看着我：“也不问是什么就吃下去了，万一是春/药怎么办？”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像摸小狗一样摸着我的头：“不逗你了，你们现在放暑假了是吧？但我没有，而且还要开家长会，妈妈说她没空，让你去一下，可以吗哥哥。”
　　虽然我讨厌他，可我不想让他被同学说是没有家人的孩子。
　　我点头答应他，他就开心的像小狗一样。
　　真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算了。
　　——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弟弟的学校，弟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确告诉我要让我和弟弟一起去，她要和我们谈谈的。
　　臭小子从来没让我省心过。
　　我坐在他的座位上，觉得很不自在，我开始看他的桌面，除了书没什么东西，我又看他的桌子，密密麻麻的刻的都是字。
　　除了哥和宋安絮，还有别的东西。
　　3.24 我想哥哥
　　4.15 哥哥会不会想我
　　5.30 哥哥什么时候才回家
　　6.26 受够了哥哥不要离我那么远
　　从他开学的那天起，他一天刻了一句话，不只是我看到的这几条，我刚想拿出手机问他毕业了桌子怎么办，学弟学妹会嘲笑你的。
　　结果我就看到了桌角刻着的一句话：别问我毕业了打算怎么办，我把桌子买下来放到你房间。
　　………
　　孩子，你无敌了。
　　老师在前面讲着，我什么都听不下去，连结束了我都不知道。
　　我按照她的安排去了办公室，老师是个年轻的女人，她给我到了一杯水，说到：“那我就直说了，你是同/性恋吗？”
　　我差点把水喷出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老师…”
　　她看出我紧张的神情，打断我的称呼：“叫我李伊就好，我们也算是同龄人，虽然我比你大几岁。”
　　“好的…李伊，那我也直说了，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我也谈过好几个女朋友，这点你不用担心。”
　　李伊点点头：“那好，我继续直说了，你弟是同性恋吧。”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我附和着点头。
　　“而且他喜欢的人还是你，对吧，这个罪该万死的哥哥。”
　　谁来救救我啊？
　　沉默几秒后，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弟变成这样，也确实是因为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他早就谈女朋友了。
　　她看出我的顾虑，安慰我说：“你不用把罪都怪在自己身上，我也了解一点，他三岁以前一直是你带着的，三岁时你父母离异，母亲工作，弟弟除了放在托儿所一直是你在管，他潜意识里只有你最爱他，这种家庭里的孩子多少是缺爱的，只有你给他他想要的，他自然而然会喜欢你，之前可能只是对哥哥的喜欢，现在青春期到了，他能正确认知自己的情感，我觉得很不容易，你作为被喜欢的哥哥，你要做的就是不要疏远他，给他点关爱，因为没有人爱他了，毕竟是你带大的，你很喜欢他吧？虽然不是那方面的，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就是，你多陪陪他，这孩子性格太固执。”
　　我们聊了很久，我也认识到了自己错在哪里。
　　不该给年幼的他一巴掌，也不该让他离我而去，这是我做过最错误的事，不管他怎么样，他还是我的弟弟。
　　太晚了，我意识到的太晚了，他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
　　离开学校的路上，我在想，弟弟的高中生活，我完全没有参与过，甚至这条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好陌生。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父亲怎么管教的，我甚至不知道他考上的只是一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中，明明他学习这么好。
　　是受我的影响吧，我才是罪人。
　　回到家的那一刻，弟弟在沙发上睡的很沉，我蹲在他面前看他的脸，什么时候睫毛这么长了，什么时候鼻子这么挺了，什么时候这么像我了。
　　……
　　你一直都很像我。
　　我刚转过身，他突然惊醒似的拽住我的手：“哥…别走…你…不要离开我…”
　　我回头看他，他又沉睡过去，看来只是做噩梦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回到之前的卧室了。
　　我知道客厅睡觉会着凉，可我抱不动他，不能让他回卧室。
　　怎么长这么快啊，也不等等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