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弟弟 ...
-
2007年冬11月15日。
今年我七岁了，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不是觉得我可能要废了，又要了一个孩子，我在产房外等待我的妈妈，希望会是弟弟，这样我可以和弟弟一起保护妈妈。
因为我的爸爸是个人、渣，所以保护妈妈这种事交给我和弟弟就好了。
说实话，一想到自己要当哥哥，我还是很兴奋的，但是听到妈妈的惨叫声，我又不想当哥哥了，妈妈能平安就好。
我在产房外转呀转，终于听到了响亮的啼哭，这时走出来一个护士，她蹲下来对我说：“小朋友，恭喜你呀，你当哥哥了，是个男孩子哦。”
太好了，是弟弟。
其实我更想要一个妹妹。
但这也无所畏了，毕竟弟弟长大后可以一起和我保护妈妈。
——
弟弟两个月大了，这一个月是最令我头疼的一个月。
我每天不仅要给弟弟换尿布，喂奶，拍奶嗝，陪他玩，哄他睡觉，到底谁才是妈妈？
“宋安絮，你弟又拉了！”妈妈崩溃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差点原地爆炸：“妈！你又不是第一次当妈了！我怎么长这么大的啊？！”
假如我小时候死了，那么犯罪凶手一定是我妈。
我看着弟弟无辜的眼神，只好无奈的给他清理干净，虽然我已经面目狰狞了。
但我又安慰自己，弟弟还小，这不是他的错，我这个当哥哥的应该要负起这个责任，他可是我的亲弟弟。
我看着面前从皱巴巴的脸逐渐变得平滑，我没忍住戳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脸，那神奇的触感仿佛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随后我又戳了几下，他好像也明白什么似的，踢着腿陪我玩。
因为妈妈身体的原因，弟弟只能喝奶粉，每天我要做的事就是不停的泡奶粉，但还好因为我白天要去上学，带弟弟的时间相对于很少了，妈妈每次看着我走出家门，就像救命稻草被风吹飞了一样。
弟弟也很粘着我，每次我要出门时，他都会哭的特别大声，我虽然觉得很吵，但还是心疼弟弟，但我也不能带着他一起上学，只好和他一起哭。
他还没有情绪表达的能力，除了哭只会哭，他看见我哭了，懵了一下，然后一只小小的手在我头上拍了几下，我只是觉得神奇，他还这么小呢，怎么会安慰我了？
你一定是神明派来拯救我的。
小婴儿这种东西，谁发明的呢。
——
宋若繁已经三岁了。
每天我去上学的时候，他都要在门口哭上好一阵：“哥哥…不要丢下我！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抛开别的不谈，他哭的鼻涕都流出来真的很好笑。
长大了几岁，好像更黏人了，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我很无奈，但也由他去了，毕竟他还小，宋若繁从小就长了一副好皮囊，对着这张脸，我生气不起来，因为真的好可爱。
“哥哥，你吃这个草莓，好甜。”
“哥哥，你在上厕所吗，我进去陪你好不好呀？”
“哥哥，你洗澡不会晕倒吧？我来帮你！”
“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
你小子不会是弯的吧。
我对性取向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偏见。
但如果我弟弟是弯的，我可以接受。
但他喜欢的人是我，绝对不行。
没别的，我只是反对亲兄弟乱/伦。
也是在他三岁这一年，父母闹离婚。
爸爸在家里大闹一通，把台灯摔了，把桌子掀了，能砸的都砸了，一向强势的母亲却不敢反抗，因为他拿刀抵着弟弟的脖子。
“你要是不给我三万块钱，你就别想要你儿子！”
妈妈吓的哆嗦，她说，那不也是你儿子吗，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我知道大人说话没小孩子插嘴的份，但我忍不了了。
“爸爸，结婚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我妈在挣钱？你除了每天不回家赌/博，花光家里的钱，你还会做什么，你也没有照顾我们兄弟俩，弟弟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连最基本的父爱和物质都给不到，其实你不配做这个父亲，爹，我们俩不跟着你，要离婚吗，就现在吧，也不用去打官司分财产什么的，家里没有一分钱属于你，你收拾收拾滚吧。”
他气急败坏，把我弟弟扔在地上，还好我接住了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
没一会儿，他拽着个行李箱摔门走了。
太好了，我想，弟弟没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长大，真是太好了。
我窒息无所谓的，不可以让我弟弟以后变成我这样。
一年后，今天是我们兄弟俩的生日，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和弟弟降生在同一天。
家里没什么钱来买礼物和蛋糕，妈妈以弟弟还小的名义，给他买了蛋糕和生日礼物。
我很喜欢吃甜食，看着面前的蛋糕，不知怎么我却觉得有些恶心，我只能安慰自己，弟弟还小，弟弟还小。
那我就是大孩子吗？为什么我的童年和弟弟截然不同呢。
等我回过神来，弟弟也给我切了一小块蛋糕，递到我面前说，哥哥你吃。
“哥…哥哥不吃。”说完这句话，我彻底崩溃地哭了出来。
年幼的弟弟什么也不懂，他只会安慰我说哥哥别哭，妈妈也说我，和小孩子较什么劲，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不是讨厌弟弟，我讨厌我窒息的家庭。我也好想拥有爱啊。
——
宋若繁五岁，我十二岁。
我在家的时间更少，也缺了很多陪伴，妈妈不太会教育孩子，以至于我长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小时候爸妈总是吵架，我很内向，也不惹事。
不知道弟弟会被妈妈教育成什么样子，不过我认为弟弟如果不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一定会走上歧途，甚至…落入法网？！
我一直很在意的事，就是弟弟性取向正不正常。
他天天说喜欢我，想和我永远在一起，不许让我离开他，我起初觉得没什么，弟弟还小，喜欢哥哥很正常，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吧。
可越大我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不纠正的话，我以后会很惨的。
我甚至去网上搜索了那种小说，哥哥的结局最后不用我多说，被灌成奶油泡芙了。
这种事情我才不要，已经够丢脸了，何况还是自己的弟弟。
臭小子，你等着，劳资一定要把你改正过来。
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我房间的桌子上多了一张简单的蜡笔画。
画上是我和宋若繁两个人手牵手躺在草坪上，抛开别的不谈，躺在草坪上应该很舒服。
等会儿，他为什么牵着我。
正常小孩子这个年龄已经在说谁谁谁长得好看可爱了，怎么到他这，是我啊。
——
臭小子七岁了。
他一年级，我初三，一想到这年龄差，我就想笑。
只有这一年，我们在一个学校，我每天都和弟弟一起上学，他放学比我早两个小时，他就在门口等我两个小时，要是有人贩子的话，我弟已经被拐几万次了。
每天下课，我弟弟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大老远跑来找我挂在我身上，我兄弟都看傻了，他第一次看见这么粘人的弟弟。
“宋安絮，你弟真粘人，一看就是你带大的，这以后你要是交女朋友了，他不得气哭啊。”兄弟打趣道。
事实证明，宋若繁他会的。
初三这年，有一个同年级的女孩子追我，当时脑子应该是抽风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弟弟知道后，回家后进房间把门一摔，说他这辈子也不吃晚饭了，也不会再出门了，在房间里等死。
我站在他房间门口没进去，隔着门我都听到他的哭声，一抽一抽的，像是参杂着不甘而流下苦涩的眼泪。
妈妈一脸疑惑地走过来问我：“你又怎么惹他了？快进去哄哄”
我挠挠头：“他啊，大概是失恋了，等会儿，你倒是让他开门啊。”
宋若繁在屋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再、也、不、理、哥、哥、了。”
我拿他没辙，只好端着饭去找他，我敲敲门没有回应，我只好把门打开，他用发红的双眼瞪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也不是很愿意承认我被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吓到了这件事。
他虽然还小，但五官已经非常精致了，透露出他这个年纪不太应该有的成熟，我也不知道这张和我九分像的脸是怎么做到这么有杀气的。
我用勺子挖起一勺饭，他倔强的把嘴撇到一边：“哥哥你不和你女朋友分手我就不吃饭。”
“好好好，分手分手，哥哥分手”我附和着他，“哥哥分手，吃饭好不好？不吃饭长不高。”
宋若繁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像被主人夸赞的小狗一样，把碗和勺子抢过去开始猛吃，大概是哭累了吧。
“哥哥，说好了噢，你明天就和你女朋友分手。”我仿佛看到他正在摇晃的尾巴。
然而，我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这个女朋友格外的顺眼，我又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应该对我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便没顺他的意。
我确实小看了一年级小屁孩。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突然就收到女朋友的分手信，和自己弟弟给我的信。
哥哥：
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要喜欢上别人好吗。你谈一个女朋友，我就搅黄一个。哥哥，不要恨我。我最喜欢你了。哥哥。你也只喜欢我吧。我不想别人来打扰我们。
………
弟…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
十五岁时，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可高中离我家实在太远，妈妈只好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了个房子，弟弟吵着要和我一起住，我没让他再闹就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弟弟还要转学，也是够麻烦的。
办好手续后，弟弟也和我一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弟弟在一中附小上学，也好，我可以照顾这个麻烦精了。
每天早上我都叫他起来，他非要说什么他怕黑要和我住一起，早上我看着怀里温暖的小团子，真的很可爱。
做好饭后我看着弟弟吃完，我比弟弟早上一个小时，所以我让弟弟坐校车，我也放心，可弟弟说他不想坐校车，我说让他坚持一下，他就像一只失落的小狗看着我离开了。
虽然说让一个孩子自己上学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把他交给了楼下的大姨，他很喜欢我弟弟，这样一来不仅我不麻烦，弟弟也安全了。
弟弟比我早放学好几个小时，他一个人在黑黑的出租屋里玩，也不知道在玩什么，在画画吗？还是在玩玩具呢。
等到我回家，看见地上散落的纸，上面写着满满的哥和宋安絮。
完了。
我完蛋了啊。
——
转眼间，我高二了，弟弟也十岁了，可这次是我对小家伙最失望的一次。
他和同学打架，原因竟是他同学骂他是个只会依赖哥哥的废物。
我觉得吧，他同学说的没错，但我也觉得太过了，弟弟还小，依赖我没什么的。
他被打的浑身是伤，我一边给他消毒，一边骂他：“吓唬吓唬就行了，动什么手。”
他没理我，对我冷着个脸。
我二话没说，给了他一巴掌。
宋若繁捂着脸，震惊的看着我：“哥…？你打我？”
“不搭理我干什么，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他沉默几秒，“我没搭理哥，对不起。”
艹…
我一脚蹬翻了旁边的凳子：“这是重点吗，我生气是因为你打架，即使有人这么说你，你也不能动手，知道吗？你提升自己别人才能认可你，你用这么粗鲁的方式，谁看的上你？”
宋若繁的表情越来越阴暗：“哥，连你也这么说我，我们老师说啊，我是个只会动手的傻、逼，班里人现在不知道怎么了，都离我远远的，我就想那个定时炸弹一样，哥啊，哥，我只有你了，能不能、夸夸我啊，没有人夸过我，我也没有朋友，我只有你了，哥、求你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房间里静的可怕，惨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我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一时间我有一种愧疚涌上心头，宋若繁长这么大了，我好像一次都没夸过他。
但我又仔细想想，或许我这种教育方式，他以后才不会被欺负吧。
激将法是一种好用又危险的方法。
“夸你？”我轻笑一声，“弟弟啊，你做过什么让哥哥骄傲的事吗，弟弟，哥哥很爱你啊，我把你带到这么大，我当然爱你了，可我不能溺爱你，你会废掉的，弟弟，听话好不好。”
这段显得异常PUA的话竟然让他稳定了一会儿，其实我一直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毕竟在这样的原生家庭的影响下，是不会产生一个正常人的。
“弟弟，听话，繁繁，听话。”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他愣住了，或许是我许久没对他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让他感觉到陌生。
我抬头看钟上的时间，23:57分，看着令我头痛的弟弟叹了口气：“弟弟，走吧，回房间睡觉。”
我把他打横抱起，抱起他的一瞬间我竟然踉跄了一下，臭小子也长的太快了，我都要抱不动了。
十岁已经168了，听说男生长得慢，他怎么长的这么快，我十七才175啊。
宋若繁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他多么想让时间慢一点，让我走的步伐再小一点，让他永远在哥哥的怀抱里，在哥哥的温柔里溺死。
大概是亲兄弟的心连心，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干什么，但问题出在伦/理方面，我不能让他得逞。
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就开始喜欢他哥了，真是太遗憾了，我喜欢女生。
就算我是弯的，我也不和自己的亲弟弟在一起。
永远不会。
黑夜里，我又暗暗自责，不该打弟弟，也不该对他说那些过分的话，我应该好好教育他，而不是动手，我想和他道歉，可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和他眼角的眼泪，还是算了吧。
——
第二天一早，我弟弟不见了。
也许被我的话触及到心灵了，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我猜他也许是回家了，便打电话给妈妈，她说，宋若繁不在她那。
……
不在妈妈那，那他在哪？
弟弟…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