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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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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蘅看着男人眼中的不甘,心中冷笑。
“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人,治不了病,更治不了心狠之人的薄情寡义。”
宋蘅一把甩开徐之风,“不是你娘子丢的女婴,是你丢掉的,不是吗?你娘子也是因为无法接受你丢掉女婴后,才郁郁寡欢导致早产的,不是吗?”
接连着两个反问,问的徐之风连连后退,他神情涣散,踉踉跄跄地走出包房。
宋蘅站在原地,胸口阵阵寒意升起。
这个看似深情的男人,却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女人身上。那一副伪善的面容,真是令人作呕。
宋蘅被徐之风闹得没了心思,收了摊便准备回家。可带着连翘往楼下走时,却看见了陶掌柜带着一个素衣女子往内院走了进去。
王青山的女儿?
宋蘅忙让连翘先回府,自己跟了进去。只见二人走了西厢房,脑海中回忆起曾在西厢房看见的那副棺椁,宋蘅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二人正在商讨着什么,宋蘅忽然的出现吓了他们一跳。
王黎下意识地挡住王青山的牌位,“阿蘅、阿蘅姐姐。”
“所以?这副棺椁早就备在了这里,当日让我来拿历法,也不过是催着他死的一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宋蘅红着眼,扫了扫这灵堂的布置,心中痛苦油然而生。
一样的招数,一样的情形,为什么自己还是会上当!
宋蘅哭着却又笑了,“为什么啊!我那么想让他活着,他就一定要死呢?嗯?”宋蘅一把抓住了陶掌柜的衣袖,满脸疑惑和痛苦。
“到头来,我倒是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宋蘅本以为一切都只是来不及,是她慢了一步,是陆安敬谋害了王青山,他并非自缢。所以王黎才会去大殿上闹,她也信,她也等着一个公正的判决。
可这副早已备下的棺椁,却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宋蘅姑娘...”陶掌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解释什么。
“为了我,对不对?”
宋蘅面色苍白,身形一晃,后手撑住了什么。
她转过身低头看着那紫檀木的棺椁,泪眼朦胧,晶莹的泪珠掉落在棺椁上。
“是因为我在大殿上对着陆安敬大言不惭,若不以这种方式由我呈交历法,让圣上保下我,陆安敬便会将矛头对准我和宋家,对不对?他以身作饵,和沈淮序一道将陆安敬拉下马,为的就是不让陆安敬在立法出世后找我麻烦,对不对?”
这时的宋蘅才知道,沈淮序那日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
连日来的昏睡和沉思,她也想了不少,可有些东西她不敢细想。她害怕自己细想后,又因那些一环扣一环的死结而痛苦。
“可一开始,陆安敬就没打算放过宋家,即便不是历法,也是别的。”
“父亲曾说过,历法与他,只能存一,他认命。可父亲不愿你因历法一事受牵连,无论如何,他也会为你算出一条生路。”
宋蘅踉跄着走出,前脚一抬,后脚跟着一软,整个人如同落叶飘零般再次倒下。
模糊间,她看见了沈淮序。
腰上软和有力的触碰,让她分明的知道是沈淮序。
她知道,这阵子沈淮序一直在跟着她,寸步不离。
宋蘅毛茸茸的头往沈淮序胸口蹭了蹭,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她伸手,“那你呢?你也用这件事把我摘得干干净净吗?”
沈淮序低头,看着宋蘅慢慢合上的眼,脚下步子乱了。
沈淮序抱着宋蘅走出望月楼,青唐眼疾手快地撩开马车帘,马车应声消失在街头。
宋蘅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窗外的园子静谧,房中竟也无人。她起身披了件纯白色的斗篷,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月亮。
秋末的月光清冷,如银白色的丝绸般洒在了枝头树梢。
宋蘅走在院子的小道上,听着耳边的流水潺潺,手上有意无意地扯着树叶。
沈淮序呢?
他的死结是什么?
如果她非要救,又该如何救?
“衡儿。”
宋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蘅回头。宋明一身灰色长袍站在那,眉头深锁。
“今日是沈少师送你回来的。”
宋蘅以为宋明又要为了沈淮序之事发火,正准备解释几句,却听见宋明叹了口气,“若是身子好些了,改日我们也该去人家府上道个谢。”
宋蘅闻言,疑惑不已。
这宋明向来与沈淮序不对盘,为何忽然变了态度?
宋蘅仔细看着宋明,夜幕中宋明的眸中竟然闪烁着一丝不明的亮光。
“父亲不是不愿意我与沈少师接触吗?”宋蘅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不接触的好,只是这该有的礼节我们不能少。”宋明说了几句后,转身就走,这架势倒像是身后跟了什么恶犬似的。
第二日,大理寺一卷足足牵扯了数百人的通敌名单呈上了太极殿。
名单上不仅有关押在狱中的旧臣,也有如今殿堂上的臣子,而最重要的竟然是当朝宰相妄图利用这些狱中的犯人污蔑朝廷命官。
“陆安敬!”
李朝直直地将足足十页的奏章摔在了陆安敬脚边,陆安敬捡起后,脸色突变。
“圣上让大理寺查王大人的案子,大理寺就拿出这么一份不相干的东西来栽赃我?”陆安敬稳住了心神,扬了扬手中的奏章。
“是否是栽赃,陆相心知肚明。”
左成珺神情淡漠,言辞间有着不容忽视的傲气。
“王大人一案,经由仵作验尸后,发现中毒身亡,并非自缢,那绳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而陆相和楚大人确实在那日子夜进入牢房,且无圣上手谕,此事可由刑部司狱赵恂作证。且赵恂在狱中发现了王大人血书一封,控告陆相多次阻扰历法面世,甚至用家人性命相要挟,让他更改历法吉日顺应陆相。”
“赵恂可在?”
“在殿外候着。”
“宣赵恂!”
赵恂今日一身朝服穿地整整齐齐,他稳步走入殿中,行了礼后得了授意,他将血书递给了黄公公。
“子时过了三刻左右,楚大人带着陆相说要盘问犯人,我便没有多想。大概一炷香时间,他们便出来了。因着楚大人主管刑部,我自然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之后可还有人进去过?”
“不曾有人进去过。”赵恂摇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个几个运尸人,但我也是全程陪着进去的。后来快到寅时,我按照惯例巡视一番后便准备交班,就是那时发现王大人死了。还留下了这封血书,我当时害怕会受此事牵连,便将血书藏了起来。”
赵恂身子抖的如同筛子一般,“圣上明察,此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过就是一看大狱的,进进出出那么些达官显贵,哪里能拦呢?”
“血口喷人!”
陆安敬几步上前就将黄公公手上的血书抢了过来,粗粗扫了一眼之后,将其撕烂,“一派胡言!”
只见他腰间的剑柄一动,一把利剑就对准了赵恂,“说,是谁指使你的!”
赵恂跪着仰头,身子抖得如同筛子。
“陆相饶命,陆相饶命。”
李朝坐在殿上一言不发,暗中打量着多年来第一次上朝的蒋程。蒋程这人脾气爆,经不起挑拨,如今在朝堂之上他看着陆安敬那副样子,只会觉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果不其然,蒋程听不下去了。
“我在边关数年未曾归朝,没成想陆相如今竟能在殿上动剑了。”
陆安敬此时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从王青山死后,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围绕着他设计好的。就连面前本以为被拉拢的蒋程,在接下历法的那一刻,也成了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
而这场栽赃,为的是将他所有的罪名做实。
陆安敬恍然大悟,丢开了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圣上明白的很,王青山之案与我无关。这通敌名单,也不过是一张废纸。我若是通敌,这嘉元朝如何还能兴盛这么多年?我用名单清君侧,有何不可?这是先帝给我的权利。”
“你利用名单诬陷朝廷重臣,先帝当真给了你这样的权利?”李朝坐在殿上,厉声呵斥。
“诬陷?”
陆安敬仰头笑了,“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那些旧臣统统都有嫌疑!办这件事的沈少师,难不成圣上也怀疑他吗?”
陆安敬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年初的旧臣之祸拉了出来,连带着沈淮序也牵扯其中。
殿上谁不知道,如今沈淮序是圣上的人。
左成珺转眸看向沈淮序,见人神色不改,稳步走了出来。
“年初核查的旧臣中确有通敌嫌疑,该处置的都按律法处置了。这一卷案宗,可在大理寺和刑部查看。”
沈淮序说话不疾不徐,短短一段话,结结实实地替陆安敬圆了回来。
“沈少师,你说的是旧臣,我说的是那些侥幸逃过年初勘察的旧臣受陆相指使,如今意欲诬陷朝中重臣,如兵部尚书宋明,前御史大人黄章,谏议大夫徐若怀.....”
左成珺声音如同鼓点一般密集,将卷轴上提到的人一一报了出来。
一时间朝堂上乱作了一团,众人脸色巨变,纷纷议论。
这塌天的大祸,保不齐哪天就因为得罪了陆相落在了自己头上。
就连一向与陆安敬交好的楚自成,也慌了神。董历年在后头看着,眼看着楚自成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他凑上前去,附在楚自成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大人,可想救自己?”
楚自成先是一愣,匆匆扫了一眼李朝和陆安敬,转头看向了董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