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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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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蘅生怕听见什么不喜的,连连摆手跑开了。
沈淮序站在原地,叹道,“王大人果然还是骗她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声响,沈淮序一个侧身躲进了巷子。只见陆安敬和刑部尚书楚自成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大狱。
赵恂毕恭毕敬地迎着人走进,在跨进大门的瞬间给了沈淮序一个眼神。
翌日,宋蘅起了个大早,带着连翘去了望月楼。
陶掌柜埋头理账,听得宋蘅唤他,抬眸间满是欣喜。
“许久未曾见过,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陶掌柜笑着招呼小二上茶盏点心,拉过宋蘅二人就坐下。
“陶掌柜,不忙不忙。”宋蘅压住了陶掌柜的手背,轻声说道,“我此次是为了来找个人。”
“凌志?”
陶掌柜似乎早就料到了有人会来找凌志,“你随我来。”
宋蘅让连翘在外头等着望风,自己跟着陶掌柜走进了内院。绕过内院来到了一处暗门,打开暗门竟看见了另一处宅子。
宋蘅看得瞠目结舌,这望月楼竟然别有洞天。
她越发觉得陶掌柜不简单了。
过了影壁后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三进三出。宋蘅跟着陶掌柜,透过窗棱看见了西厢房里摆了个棺材,是上好的紫檀木棺,那样式很新是时下流行的。
“陶掌柜如此年轻,早早备下那棺木作甚。”
宋蘅随口问的一句,却让陶掌柜愣了神。
陶掌柜看着宋蘅那双眼澄澈的模样,想来她是不知道王青山让她找凌志拿走拿东西究竟是为什么了。
心中隐隐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居安思危总是不错的。”
陶掌柜笑着回答,转身推开了厢房的门。
“是你?”
宋蘅一眼便认出了是司天监那位出卖王青山,将历法收稿外流的大人。
“宋蘅姑娘。”凌志躬身行了礼,陶掌柜识相地走了出去,在院门外看着。
“你竟不是陆安敬的人?”宋蘅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那时王青山想用假历法套住陆安敬,倒真有可能做出反插奸细这档子事儿。
“我祖父的半本历法札记可在你手上?”宋蘅开门见山。
凌志一噎,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点了点头。转身从身边一个书箱中拿出了那半本札记,递给了宋蘅。
宋蘅侧目看着那书箱,确是王青山的。
可方才问他讨要札记时,为何是那般表情呢?
宋蘅有些疑惑但没什么时间细问,确认了札记真伪转身就走。身后人扯住了她的衣袖,宋蘅皱眉转身,疑惑打量道,“凌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宋蘅姑娘可知这本札记的重要性?王大人都与你讲清楚了?”
凌志松开了她的衣袖,小心地问道。
“师傅都与我说了。你放心,我定不会办砸。”
宋蘅以为凌志是不放心她,遂表了态。
凌志点了点头,再次回神,屋里已经不见宋蘅的身影。他站在原地久久不曾挪动,直至陶掌柜走进来。
“别看了,王青山定是骗了她,她才会来拿回这本札记。”陶掌柜从厢房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朝着凌志招手,“走吧,过几日就要为王青山收尸了,这棺材还个角没漆好。他是个较真的人,可不敢怠慢他的身后事....”
陶掌柜揣着钥匙,慢悠悠地走向了西厢房。那锁钥相撞的声音,有些刺耳。
凌志仰头看着院子上空,神情哀怨,“近来有些凉了。”
初秋的淮京,淮山上的枫叶慢慢落了红,远远望去如同穿着红色锦缎的少女卧倒在山头。望月楼正对淮山,一时间成了风头无两的赏枫圣地。
可朝堂上却不见如此好风景了。
众人在朝堂上被骂得狗血淋头,江南的水患,城外的流民,边关的战事,统统被李朝提起一一问责。下朝时各个神情忧郁,唉声叹气。
“今日怎么不见陆相?”
身旁的人闻言冷哼一声,“他怎会来?圣上今日这么大火气,不就是因着昨日之事!我等都是无妄之灾罢了。”
“昨日陆相在太后殿外等了足足四个时辰,吃了个闭门羹。”
“也不知王大人...”
“慎言。如今局势尚不明朗,我等需得谨慎再谨慎。”
议论声淹没在众人急促的脚步声中,而朝堂上李朝屏退众人后依旧高坐在龙椅之上,呆呆地望着殿外。不知何时,原本稚气的脸庞染了风霜感。
“圣上,圣上。”
黄公公轻轻唤了几声,拉回了李朝的思绪,“太后请您去安乐殿议事。”
李朝恍然站了起来,跟着黄公公一道去了安乐殿。
刚走进安乐殿,李朝便看见了等在一侧的宋蘅,惊讶道,“宋蘅?”
“圣上万安。”
宋蘅行了礼,“为了解二位燃眉之急。”
“难不成你手中还有一份历法?”李朝颇为急切,如今他正为了历法一事焦头烂额,听闻有所转机,自然是欣喜的。
太后坐在那,未发一言。
她静静看着宋蘅,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难受。
宋蘅似乎还被蒙在鼓里,自以为呈上历法就能保住王青山,殊不知王青山调虎离山,将陆安敬的战火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只为保住宋蘅也为历法顺利出世,更为让陆安敬再添罪名。
宋蘅凝神看着李朝,发现他身后的困局解了大半。而北角依旧有着浓重的阴云,那便是蒋程。如今陆安敬的困局或能解,可蒋程明日便要到淮京了,历法如何在蒋程回京时顺理成章颁给他成了一大难事。
而解决陆安敬只能等到摆平蒋程之后再行事,否则便会掀翻三足鼎立之局面,让蒋程在边塞更为无所顾忌。如今在边关战事上只能靠蒋程,李朝并不愿与蒋程撕破脸面。
不知为何,宋蘅心中总止不住的发怵。
宋蘅摇了摇头,脑中百般猜忌退散,她拿出自己誊抄的那份历法,双手呈给了李朝。
“这便是我祖父在桐县时潜心推演的历法,其中包含了节气更替,吉日择选,还有一些仪器制作方法,我都一并誊抄了下来。”说着,宋蘅又拿出半本札记,“这边是祖父的手记,绝无造假,圣上和太后可随时查对。”
李朝双眸都亮了,接过后仔细看了,又递给了太后。
太后扫了几眼,点了点头,只是眸中少了几分欢喜。
这卷轴上的墨汁都未干透,可见宋蘅誊抄了后立刻送进宫内,尚不能喘息半分。
李朝如今心中大事了结,看着宋蘅龙颜大悦问道,“宋蘅,你可有什么心愿,说出来,今日朕什么都应允你。”
宋蘅想过无数次,不管是从太后口中还是李朝口中,这免死金牌都是为宋明要的。
可如今王青山危在旦夕,如何能置之不顾呢?
宋蘅双膝跪地,行了全礼。
“宋蘅,宋蘅想为我师傅王大人讨.....”
李朝正欲俯身听清些,殿前公公忽然疾步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公公步子走得急,说话声音带着粗喘,又尖又厉,听得人耳朵有些疼。
宋蘅起身回头望,那公公踩到了衣袍狠狠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爬了过来。
“王大人,王大人在刑部牢房中自缢了。”
宋蘅噌地站了起来,厉声反问,“你说什么?”
那小公公被宋蘅一声呵斥,趴着的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地说道,“王大人今日寅时在狱中自缢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宋蘅难以置信地连连摆手,面色一瞬间苍白,她咬着唇,红着眼看着李朝问道,“怎么可能呢?他明明说我向圣上呈历法,就能保住他。他想活着的呀,他怎么会自杀呢?”
“宋蘅。”
李朝下意识地出声喊住她,可宋蘅如同没听见般失魂落魄地走出殿外。
“王嬷嬷!快,快扶住她!”
太后看着宋蘅那摇摇欲坠的背影,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慌张,起身唤了王嬷嬷。
王嬷嬷候在殿外,听到太后的声音慌忙伸手去扶宋蘅,手还未碰到她的衣袖,宋蘅就如同折断翅膀的蝴蝶一般倒下。
“宋蘅姑娘!”
随着王嬷嬷一声尖叫声,安乐殿外停在屋脊上的鸟兽们悉数振翅飞散开。
太后后退了一步,颓坐在椅子上。
“母后!”李朝伸手去扶,眼中满是关切,“母后,您怎么了?”
太后反手握住李朝的手掌,语重心长道,“王青山自缢一事一定会有人上奏要查明,明日朝上你一定要指明让大理寺卿左成珺领这件差事。”
“可这是刑部的职责。”
“母后,如今历法已在我手中。密报呈上说蒋程过几日便到京城了,为何我们还得忌惮陆安敬!”
李朝不解,觉得太后又在为陆安敬找脱身之罪,说话便冲了几分。
“朝儿,你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太后摇了摇头,叹道,“你以为你让沈淮序查到了陆安敬贩私盐,就能扳倒陆安敬了?”
“母后如何得知此事?”
李朝下意识地反问,言辞中满含震惊。他以为此事只有他与沈淮序、宋蘅知道,没成想太后竟走漏了风声。
那岂不是说明陆安敬也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