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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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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若是为难....”
“这份名单,我自会呈给左成珺。”宋葭打断了宋蘅,眼神坚定温柔。
宋葭拉过宋蘅的手,轻轻抚拍着她的手背,“别担心,我与左成珺的婚事成与不成,我都认。可宋家,我必须护住。”
宋葭本想着自己那事儿若是办不成便只能成婚后再告知左成珺,可如今宋蘅给了自己这份名录,将一切都提前了。
司天监,宋蘅怀揣着宋朗札记的另半本递给了王青山。王青山接过后,心事重重地看了宋蘅一眼。
宋蘅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转身离开。
王青山看着宋蘅的背影,怅然若失。从内院走出一身着官服的人,正是那日藏在墙角偷听之人。
他问,“如今起了变化,之后的路如何走?”
王青山从另一处拿出卷轴,与宋朗札记对比后基本一致,将札记锁在了身后的书箱中。
“择日将这历法呈给圣上,接下来就听天命吧。”
王青山故意安排人将历法流出,是为了引出陆安敬。只要陆安敬对他动了手,他安排的人都会将这一实实在在的罪责公之于众。
推阻历法乃大不韪,背天理之行,到那时陆安敬必然受影响。
而司天监则会拿出他写好的新历法呈给圣上,只有这样历法才能顺利颁布。圣上才有可能绕过陆安敬,重新掌权。
可如今宋蘅强出了头,陆安敬必然盯准了她,生死一线间他该如何护住宋蘅呢?
此时的王青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宋蘅躲在门外,眉头深锁,面色凝重,她看着那人走出司天监。
原来王青山用自己做饵,而自己的出现扰乱了他的谋划,一切归零。
宋蘅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司天监,一声熟悉的叫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转身就看见了王嬷嬷朝着自己招手,手上拿了个精美的食盒。
想必是给太后的点心。
“来,这是给太后做的冰镇软酥酪,我多做了点带给你尝尝。”王嬷嬷亲切地笑看宋蘅,“你这是怎么了?老远就看见你眉头深锁,那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谢过王嬷嬷了。我昨日没睡好,有些乏。”
宋蘅胡诌了句原因,假装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
“怎么你也没睡好?昨日夜里听说太后也是辗转难眠,一夜未睡。这不是大下午犯困,让我做了点冰镇软酥酪去去暑气。”
“太后也没睡好?”
想必太后也在忧心蒋程回京一事。
“我倒是有法子能让太后睡得好,只不过眼下还没法子见到太后呢!”宋蘅叹了一口气,暗中打量了一眼王嬷嬷。
王嬷嬷垂头思索,这几日太后都不曾召见她,也没机会引荐宋蘅。
如今宋蘅说起,这让王嬷嬷觉得今日就是个好机会。
安乐殿是后宫中最新的宫殿了,于五年前命工部斥巨资打造,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屋檐四角如同翱鹰展翅般延展开来,三个鎏金大字镌刻着主人的尊贵地位。
“你现在此处候着,届时自会有人来传唤你。”
王嬷嬷身子微躬,附在宋蘅耳边轻语。随后拎着食盒过了两三道检查,这才进了安乐殿的大门。
宋蘅不禁有些咋舌,心中腹诽,这比见李朝可难多了。
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暖洋洋的阳光晒得人发困,宋蘅站在那连着打了数个哈气,人都有些站不稳。
“宋蘅姑娘,太后宣您进去。”
宋蘅站直了身子,抖了抖困意,转头看见了眼熟的薛公公。
薛公公笑意盈盈地领着宋蘅,过了两道检查后,方带她穿过殿前行至寝殿。宋蘅左右四下看了,心中不禁感叹其奢华。
宋蘅本以为薛公公会叮嘱自己些什么,可人走在前头,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一进寝殿,铺面而来便是安神香的味道。
太后一身墨色鎏金蜀锦长袍,拖地的摆尾上绣着金丝图腾,似龙似凤。她靠在紫檀木贵妃椅上,手搭在桌角,手边还摆着王嬷嬷做的软酥酪。
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肤如凝脂,平整剔透,鬓发低垂,发间的凤钗闪着金光。
宋蘅怔愣过后,随即行了个大礼,趴着头再不敢乱看。
太后微抬眸,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深邃邪魅。眸光中夹杂着审视,许久未曾出声。
“起来吧。”太后慵懒地抬抬手,侧过身子架在桌前,华贵的长甲套搅动着手边那雪白的软酥酪,“你与你姐姐,一点儿都不像。”
“父亲也曾说过和太后娘娘一样的话。”宋蘅起身,乖巧回话。
“听王嬷嬷说你有法子能让我安然入睡?”
太后单手撑着头,挑眉看着宋蘅。简单的一句问话,看似漫不经心,却十分倨傲。
宋蘅点了点头,面上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
“别紧张,若是你真有法子,我还能亏待了你不成?”太后见宋蘅如此胆小的样子,不禁失笑。
正说着,外头的公公走了进来附在太后耳边轻语了几句,太后脸上变了颜色。
“让他在外头等着。”
太后坐直了身子,假意掸了掸身上那褶皱的衣角。转而继续看向宋蘅,“来,你说给我听听。”
宋蘅看着太后一喜一怒间的转变,猜到了门外站着的是陆安敬。
“太后娘娘,可否看看您的右掌心?”
宋蘅毕恭毕敬地站在太后身侧,并没有上手。太后手掌心纹路清晰可见,少见断痕和琐碎的细纹,此人整体运势很平稳,命中有过不少贵人。
起势很低,但高处很高。
她应该是从低处爬上来的,也是别人抬上来的。不出所料,那人便是陆安敬。
宋蘅凝神去看太后的气运,红晕中明显夹杂着金光,也是如同掌纹一般没有断痕。可陆安敬的成事若是与太后有关,为何太后的运程单看起来如此平顺?
陆安敬的运程是极为复杂的,有过弑君,身上背着数十条人命,虽如今有生路,但也算得上生死难料。
陆安敬的弑君,与太后无关?
那么太后守着皇陵做什么?
她又为何睡不着?
宋蘅本来料定陆安敬和太后共同谋划了李朝的皇位,先帝的薨逝与他二人脱不了干系。可如今看来,太后的手倒是干净得很。
宋蘅四下环视了一圈,眼神定在了西南角边那尊白玉佛像上。
“那是?”
宋蘅转头看向薛公公。
“那是先帝亲去五岳山为太后娘娘求来的佛像,开过光供过香火的。”薛公公开口解释,此时太后也正襟危坐地盯着宋蘅。
“是也不是。太后一生无甚建树,此尊佛像灵气太重,又在西南角,堵住了太后西南的出气口。入睡便会难上几分。可照理说着佛像供过香火,应不会致太后如此难以入睡才是。”
宋蘅走进那尊通体浑白的白玉佛,定睛端详,心中大惊。
“这尊佛像入过皇陵?”
此言一出,薛公公和太后面面相觑,整个寝殿无人敢应声。
“你如何知道?”太后忍不住出声问道。
宋蘅转身走向太后,行礼回答,“这尊佛像上有虚渺的真龙之气,必然是皇陵带出来的物件才会有的。也正是这真龙之气侵扰了太后入睡。”
“你是说我想要睡得安稳,须得拿掉?”太后紧张求证,眼神时不时瞥向宋蘅身后的薛公公。
“是的。”
宋蘅身子挺得笔直,话也说得干脆利落。
太后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低头沉思,再抬眸之时,眼眶已然有了雾气。
“他还是不肯原谅我....”
那句话说得极轻,可却清晰地落到了宋蘅耳边。
太后看着身前的女子,虽然年纪小些,略显稚嫩,可眼神中的坚定和老道却不容忽视。王嬷嬷在她的提点下了了多年的心事,薛公公也摆脱了失眠之症。
太后再次看了一眼那尊佛像,朝着薛公公招了招手,“薛贵,你找个佛堂供起来吧。”
眼神中满是不舍,红润的嘴唇轻咬住,俨然一副姑娘家的做派。
这哪里是传闻中干涉内政,色厉内荏的太后?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宋蘅转身只见陆安敬满脸不耐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大摇大摆,如同自己的地盘。
只见陆安敬全然无视众人的神情,朝着太后行了礼后便起来回话。而身边的王嬷嬷和薛公公闪过一丝惊慌之后,神色恢复如常。
宋蘅心里倒是连着冒了不少问号。
这都能忍?
“臣近日听闻太后娘娘睡得不好,特意请人从西夏带回来云眸香,听闻此香专治睡不安稳。娘娘若是有疾须得招太医,总是信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怕是无用。”
说完瞥了宋蘅一眼,满是不屑。
“陆大人府上后院那株桃树若是至今无果,大人还是移掉的好,不然陆朝闻恐怕永远不会回来。”
宋蘅冷哼了一声。
而陆安敬刹时也愣了,后院连着宗祠,无外人得知。她是如何得知后院那株桃树至今无果的?
太后看着陆安敬吃瘪的样子,心头对宋蘅的几分疑虑系数打消。下了决心,要信宋蘅那些话。
“陆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太后倒也不想和陆安敬明着撕破脸,软和了声音问道。
陆安敬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太后立即让薛公公带着所有人退下,还不忘让薛公公带着宋蘅去领赏。
安乐殿外,宋蘅朝着王嬷嬷道谢,王嬷嬷收了宋蘅手上的玉镯,喜笑颜开。
“宋蘅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上道得很呐。”身后薛公公站定,看着王嬷嬷离去的身影说道。
“薛公公过奖了,不知是何处领赏呢?”
薛公公掐尖着嗓子笑了几声,转身让宋蘅跟上。二人走在大殿游廊中,一路无言。
宋蘅想起了薛公公在内宫祀奉牌位的事情,转而想到了与薛公公一脉的沈淮序。那日沈淮序说的收网,会不会被这几尊牌位阻扰呢?
宋蘅脚下步子稍稍乱了,眸光散涣了几分。打定了注意后,跟在了薛公公身旁。
她伸手拉住了薛公公的大袖,薛公公疑惑地侧头看她。
“薛公公。”
“你房中祀奉的牌位是何人的?”
薛公公眼神狠戾,一个反手紧紧攥住了宋蘅的手腕。
宋蘅被迫踮起脚尖,手腕处传来的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