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尚轻狂》潇潇晚柠

1、重逢

　　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缀，南宁一中的校园格外安静。教学楼里，只有4楼的灯全程通明，透过窗户往里看，穿着校服外套的高三学生们低头在除了各种教辅练习题就是熬夜必要饮品的书桌上刷题。
　　高三重点班内，尚满在演草纸上算完最后一步，往练习卷上填上答案。他放下钢笔，摘下眼镜哈了几口气，用镜布擦完后重新戴上，余光瞥见手机亮了好几次。尚满右手重新拿起钢笔，左手划开手机，里面有班级群发的消息，也有尹天尘发来的。尚满想了想，边写题边点开班级群:
　　3号:你们有人知道咱班要来一个新同学吗？
　　7号:知道啊，据说学□□好，长得又帅。
　　8号:请问1号帅锅尚满同志有没有危机感？[狗头]
　　32号:肯定不会，@1号。
　　27号:小学我方尚满大神。
　　尚满笑笑，点开尹天尘的私信:
　　高冷尘尘:你班有人转来？
　　尚满:消息这么灵通吗？你们一班都知道了。
　　高冷尘尘:唐辰和金子下午去送作业的时候听见老师说了。
　　高冷尘尘:你对你这个即将面对的新同学有什么想法？
　　尚满: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高冷尘尘:不装了，你觉得会是他么？
　　他。尚满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放下笔，双手打字回复:想啥呢，我关注他干什么？而且这么久了，不可能这么巧合。
　　班主任陈放推门进来，尚满低着头，能清晰地听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陈放站到讲台上，新同学靠边，尚满变给尹天尘回消息边听:“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地打听到了咱班要来一名新同学，让我们掌声欢迎！”
　　“啪啪啪……”
　　掌声过后，全班同学都静了下来，等待新同学做自我介绍。尚满仍旧低着头，不过打字的速度明显变慢，耳朵也不由得竖了起来。
　　“你们好。”男生的声音温雅低沉，尚满的心紧了不止一下，打字的手僵在原位。
　　“我叫桑榆。”
　　“砰！”手机与地板相撞，发出了猛烈的砰击声。
　　“怎么了？尚满”陈放问。
　　“没有没有。”尚满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您继续。”尚满把准备发出去的文字全部删掉，回了“是他”两个字，关上手机抬起头。讲台上的陈放在说桑榆曾经获得的荣誉，尚满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无意间看了桑榆一眼，发现桑榆也在回看他，立马把视线挪开。
　　桑榆沿讲台而站，看到尚满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有些酸楚。他看着望向窗外的尚满，少年的模样与那时几乎没有变化，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副眼镜镶在了少年略有成熟感的脸庞，从前的那份纯真无邪像是被隐藏的所剩无几。
　　“桑榆，你觉得呢？”
　　“嗯？”桑榆顿了一下，“抱歉老师，刚刚没听清。”
　　“没事，”陈放摆摆手，“老师就是想问问你坐尚满旁边那个位置可以吗？”
　　桑榆看到那个对天沉思的同学即刻间就回过头看着陈放，满脸都是大写的“拒绝”。感受到尚满强烈的不愿意，桑榆心里五味杂陈。陈放见桑榆半天没有回复，全当默认，拍拍桑榆:“坐吧。”
　　“嗯。”桑榆走到尚满旁边的位置上，包挂在一边，不自禁地回看了一眼隔着过道低头发消息的尚满，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笔，开始做练习。

　　晚自习结束，尚满把卷子折起来，用钢笔夹好，起身把椅子拉好。前桌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眼尚满，又瞄了眼同时起身的桑榆:“艹！尚满，你俩长得真像。”
　　“嗯。”尚满拿起卷子，无视了想要开口的桑榆，转身走向门口处等他的尹天尘。尹天尘搭着尚满的肩，抬手招呼立在原地不动的桑榆:“桑哥！是你呀！”
　　“嗯。”桑榆克制住因尚满无视他带来的难受感，走到尹天尘另一侧击了个掌。
　　“尹天尘，你和桑榆挺熟啊。”重点班的几个人和尹天尘相处得不错，拿着保温杯饶有兴致地问。
　　“那可不，我俩以前是初中同学。”
　　“我记得你也和满哥是初中同学来着”尚满的前桌冒了个脑袋，“尚满，你和桑榆应该也认识吧。”
　　一时间尚满感觉班里班外的同学都看着他，尚满沉吟几秒，对着桑榆的眼睛，淡淡地说:“不认识。”
　　这句话有明显的矛盾，重点班的学生隐隐感觉这俩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是很紧张。尹天尘巧妙地避开话题和那几个人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便和桑榆尚满一道走了。
　　一路上，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很紧张尴尬，尹天尘夹在两人中间，都不敢说话。快到宿舍楼时，桑榆说了一句:“唐辰和金轩宇呢？”
　　“他们这周走读。”尹天尘见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暗舒了口气，试探性问:“你在几号宿舍？”
　　“3层1A。”桑榆说完就感觉到尹天尘十分紧张地瞅了眼尚满，“怎么了？”
　　“没事没事。”尹天尘摆摆手，压低声音:“哥们儿，你和满哥一个宿舍啊。”
　　桑榆一怔，越过尹天尘看着一脸不自然的尚满。
　　……
　　尹天尘的宿舍在2层，他一走，气氛下降至冰点。两人一前一后走进1A宿舍。
　　尚满把卷子摊开放到桌子上，桑榆从行李箱里拿出毛巾，想问问尚满要不要先洗，但犹豫再三，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回去，默默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了。
　　尚满看着卷子上的题，可脑子怎么也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原以为这么久了，一切都会结束，可与桑榆再次重逢，一种莫名地委屈还是涌上心头。恨他么？不算吧。所有的好像都没变化，只是当桑榆再次闯入他波澜不惊的视野时，尚满不敢再抓住他——他怕，桑榆会再背弃他。
　　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子，卫生间里没有流水声，桑榆也没有出来。桌上的钢笔滚了几圈，尚满看见了刻在钢笔上的文字，那是曾经桑榆对他说的话，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句诗。眼前的文字与记忆里某个少年的脸重合，带着那段过往的岁月，少年清雅的声音仿佛在他耳畔响起。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依稀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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