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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放鬼咬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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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里安发现，他的新室友其实不怎么在寝室过夜。
楚云熙似乎对夜晚出门有种特殊的偏好。
白天常常见他在寝室无所事事，要么翻一翻旧书，要么摆弄他的符咒，然而天一黑，那抹白衣身影就会踏着夜色出门。
也许是晚上街上没人，更方便捉鬼？或者因为他说过的，晚上那什么幽冥之力比较强，看得更清楚？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楚云熙晚上出门，就是彻夜不归。
于是顾里安一直觉得楚云熙在外面有个神秘的相好的，否则他晚上都住哪呢？总不至于真的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别墅吧。
这个怀疑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每次某人一大清早回宿舍的时候，总是看起来很疲惫，好像一晚没睡，一副肾虚的样子。
这个相好的真是精力旺盛。
也许，不只有一个？
......
正胡思乱想的顾里安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进门的人脚步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随之进来的还有一阵夜里的寒气。
楚云熙脱下毛领披肩，随手挂在椅背上：“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
顾里安撇了一眼电脑屏幕的右上角：“才两点而已。”
“什么叫才两点？？”
“我睡得晚呗。你今天什么情况，不是一般早上六七点才回来的吗？”
“你知道啊？我以为那时候你都睡着了呢。”
“我睡眠浅。”
“哦，合着还搁这儿装睡。”
顾里安本来因为某人为了照顾他睡觉特意放轻了脚步而产生了一丝感动，此时感动顿时被怼得烟消云散。
他没好气地说：“对，装睡，为了悄咪咪偷看楚大帅哥进门。”
“好看吗？”
“你还来劲了是吧。”
楚云熙笑着凑到顾里安的电脑前：“我来看看你这么晚不睡，在干嘛呢。”
然而两秒钟后，楚云熙盯着满屏幕的英文文献皱起了眉，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左侧显示器上的论文首页是三个大脑的切面图，旁边是一个笔记文档，再旁边是另一篇论文。
右侧的竖屏显示器上是论文用到的代码。
下方浏览器开了少说几十个页面，每个的图标都只有一点点大，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他想要的页面的。图标按照颜色排列好，倒是看着规律得赏心悦目。
就在昨天，顾里安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今年新开一个脑机接口方向的项目。与他熟悉的传统人工智能的那一套基于统计和机器学习的系统不同，脑机接口涉及很多生物医学和神经科学方面的知识，刚开始总是费劲的，熬夜在所难免，更何况对他来说，半夜两点也还算不上熬夜。
楚云熙四处扫视了一圈，然后故作高深地直起身，推了推墨镜：“那啥，我洗澡去了。”
顾里安扯了扯唇角，憋着笑：“慢走不送。”
刚走出房间的楚云熙探回脑袋，威胁道：“别笑，再笑我放鬼咬你。”
顾里安完全没当回事：“那我好害怕哦。”
他现在已经对身边存在不知名的死物这件事习以为常，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真有鬼来咬他。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他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之所以他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是因为身边有个楚云熙。
所谓不知者不惧。
手里抓着浴巾的男生悠悠地道：“记得这两天晚上别开窗。”
顾里安愣了一下。他晚上从来不开窗，这句提醒属于多此一举。
此地无银三百两，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他刚想再多问一句，楚云熙已经进了浴室。
顾里安的思维迅速发散，论文看不下去了，所有的脑细胞都花在思考为什么不能开窗上，就差真的打开窗试试了。
然而半天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边想一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浪费时间想些没用的。
楚云熙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顾里安在房间里来回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瞥一眼窗户外，差点笑出声。
“你大晚上散步呢？”
“我乐意！”
楚云熙耸了耸肩，拉下了窗帘。整个屋里只剩下一盏台灯和显示器发出的微弱的光。
他此时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袍，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背上，没有戴墨镜也没有白色“眼罩”，异色的双瞳在黑暗里散着幽光，像猫眼石般耀眼夺目。
顾里安一时忘了自己刚刚要干什么。
楚云熙“啪”地按掉了台灯：“关灯，睡觉了。熬夜容易猝死。”
“......哦。” 顾里安坐回了座位上，显然并没有打算睡觉。
楚云熙睡觉有个习惯，总是喜欢把被子裹得死死的，像个粽子，一动不动的。“粽子”在床上躺平，闭上了眼。
“你不吹头发吗？”
“喂，睡着了？”
顾里安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绕了半天弯，某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他只好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到楚云熙的床头，问出了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窗户外面有什么吗？”
“不会是窗户里边有什么吧？”
“你故意的吧？楚云熙！”
顾里安刚想伸手推一下某个装死的人，那双眼睛倏地睁开，吓了他一跳。
床上的人从粽子变成了毛毛虫，动了两下，弯腰坐了起来：“你好吵。”
顾里安：“你绝对是故意的！”
楚云熙抿唇一笑：“故意什么？”
“故意说不要开窗吊我胃口，其实明明什么都没有，对吧！”
楚云熙双手撑在背后：“我从不骗人。”
末了又加了一句：“尤其是你这种，太好骗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顾里安白了他一眼，发誓再也不相信这个人说的任何鬼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地盘。
然而当他重新坐下时，却也没了学习的心思，胡乱洗漱一番打算早点睡了。
屋子里飘着一种淡淡的草药香味。
躺下后，顾里安罕见地觉得眼皮打颤，很快就被困意席卷。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说：“今晚先睡个好觉，别的等明天起来再说吧。”
那天晚上，顾里安真的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
Borris教授这周终于从法国回来了，第二天早上是新学期的第一个组会。
顾里安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阳光火辣辣的，树梢上的蝉鸣声像是蔫儿了一样，树荫下依旧不觉得凉快。
刚刚在路上碰见的博三学长Aaron正滔滔不绝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但顾里安没怎么注意听。
他总觉得，今天好像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但回头了数次，又不见人影。
Aaron：“Amanda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么多人挤破头想进咱们实验室，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个祖宗！”
顾里安：“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是组里来新人了吗？”
Aaron：“是啊，新学年嘛，总得来一两个新人。组里也就你这个不常来办公室的本科生还没领教过那祖宗的厉害，反正你一会儿见到了就知道了！年轻人，稳着点，别给咱们实验室丢脸。”
“嗯，知道了。”
顾里安并没有放在心上，能在Borris教授手底下做事的，各个手里都有两把刷子。实力摆在那里，性格傲一点也正常，这些年他见过的Bking也不在少数了。
然而，见到谢之瑶的那一刻，顾里安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会议室是玻璃门，走到不远处就能看见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有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睁着一双大眼睛正东张西望。
高马尾的女生一蹦一跳地跑到门口，在顾里安跟前站定，深棕色的眼珠滴溜一转，笑嘻嘻地开口道：
“帅哥你好呀！我叫谢之瑶，今年新来的打工人。你就是顾里安吧？早就听说你是咱们实验室唯一的一个本科生，还是个大帅逼，没想到本人比网站照片还要帅！”
顾里安本以为凭着他一张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不会和新人有任何交集，完全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他回过头想要向Aaron求助，却发现对方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他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师姐你好。”
会议室内十几个脑袋沉默地看着电脑，有的在准备一会儿的汇报，有的在整理实验数据，显得谢之瑶那边格外热闹。女生撅起个嘴冲屋内道：“诶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冷漠，有人来都不出来打个招呼！”
女生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发现了正在假装隐形人的Aaron，立马双手叉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还有你Aaron，躲那么远干嘛，难道我今天不好看吗？”
Aaron大概是知道如果敢说不好看，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不敢不敢，大美女随时随地都好看。”
谢之瑶满意地笑了：“那是自然。”
她在自己的座位旁边拉开了一把椅子，冲顾里安招呼道：“师弟，坐这儿吧！”
研究生学姐Vivian笑着打趣：“怎么也没见你邀请我坐你边上呢！”
谢之瑶眨巴着眼睛道：“帅哥当然要有帅哥的待遇，不过Vivian姐想坐我边上的话，这不还有另一边呢吗！”
Vivian笑笑不做声了。
顾里安本来没打算坐那，但也不好博了人家面子，于是点头谢过，坐下了。
座位靠窗，屋外树枝剪裁的光影晃晃悠悠地落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屏的明暗度不断地自动调节，想趁这几分钟干点事是干不成了。
顾里安一抬头，便撞见谢之瑶咧着一口大白牙对他说：“顾师弟，冲你叫我一声师姐，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干吧！”
“谢师姐打算干什么？”
顾里安以往的项目大多是自己干，主要是人多了协调起来嫌麻烦，组里的人大多也只是帮忙提些建议而已。
他想，谢之瑶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开课题还需要人带的小朋友了。
谢之瑶笑得没心没肺：“当然是，干大事！”
还没等谢之瑶开始介绍她的大事，Borris教授风尘仆仆地冲进了会议室：“大家久等了，好久不见！”
不知是谁率先鼓起了掌：“欢迎Amanda度假归来！”
顾里安的余光扫到窗外，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下，但他扭过头去看的时候，依旧只有斑驳的树影。
Amanda拉开主座的椅子坐下，笑道：“我要是再不回来，你们怕是就当没我这个人了吧！”
Amanda是个精瘦干练的女教授，年纪三十出头，打扮得像个假小子，头顶一撮金毛，其余的头发都剃了个光。她讲话跟机关枪似的，语速极快，一身短袖皮裤的装扮，一看就是刚从摩托车上下来。
众人各自简述了一下近况，又由Amanda正式介绍了两名新同学：“虽然我猜你们都见过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再介绍一下——谢之瑶”
“是我是我！”还不等Amanda的话音落地，谢之瑶就噌得站了起来，像明星巡场似的对着左右招手，“大家好我是谢之瑶，来自中国著名的鱼米之乡，爱好唱歌画画、占卜算卦、喝奶茶、还有旅游，请各位多多指教啦！”
对比之下，另一位新同学就显得十分安静。谢之瑶好不容易坐下后，Amanda再次开口道：“秦佑，要不你也自我介绍一下？”
被点名的男生羞涩地点点头：“大家好，我叫秦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