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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侍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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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季颂准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刚走到距离太后寝殿不远,就瞧见陶乐蓉带着贴身侍婢从大殿内走出来。
季颂准神色冷淡地朝不远处的对面瞧了一眼,以为陶乐蓉会同从前一般瞧见自己后便溜之大吉,没承想陶乐蓉不仅没溜走,反而步履轻松地朝这边走过来,在瞧见自己后,朝自己微微福了福身:“参见陛下。”
季颂准脸上没什么表情,免了陶乐蓉的礼,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思忖。
陶乐蓉的神色倒十分坦荡自若,仿佛之前躲自己像是躲洪水猛兽的不是她一样。
“臣妾刚刚同太后她老人家请过安,陛下事务繁忙,臣妾就不叨扰了。”
说完又朝季颂准福了福身,便起身离开了。
季颂准身旁的薛化瞧着陶乐蓉美滋滋离开的身影,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这蓉妃最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还在心里嘀咕着,一转头,自家主子已经转过身朝太后寝殿的方向大步而去,于是他也收了眼神,忙不迭地跟了进去。
待进了太后寝殿,太后正端坐在塌上喝着茶。她老人家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瞧见季颂准后,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准儿过来,来哀家身边坐。”
季颂准上前去,同太后行了礼。
他惯例向太后询问了凤体是否康健,饮食可否可口之类的,然后便沉默了下来。
太后素知季颂准为人冷淡话少,便也不怎么在意,转而询问他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不要只顾着国家大事,太过辛苦伤到龙体之类。
季颂准态度端方,一一应了。
“对了,”太后话锋一转,“哀家听说皇帝还是同从前一样,甚少去后宫?”
季颂准撩起眼皮,朝太后瞧了一眼。
南荣朝新帝并非当今太后亲子,又自小养育在先皇后膝下,故母子两人关系并不亲厚。太后自知如此,又素知新帝醉心于朝政,故平日里对后宫里的诸多事宜并不多加干涉。
今日这般,倒的确少见。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也该多在后宫走动走动才是。”
见季颂准没开口,太后又接着道:“今早乐蓉那孩子又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瞧着那孩子倒却是不错,性子活泼,招人喜欢。”
薛化躬身候在一旁,脸上表情不显,但心下却一片清明。
原本他之前还在奇怪,没事就各种花样手段纠缠他主子的蓉妃,最近怎的这样收敛,原来图穷匕首见,在这儿等着呢。
陶家时代肱骨之臣,陶老爷子更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老太后又十分宠爱蓉妃娘娘。之前蓉妃被禁足,老太后可是心疼坏了。这蓉妃娘娘之前八成是用的欲擒故纵,后来见欲擒故纵对陛下没有用,便到老太后面前哭诉。现下老太后放了话,又拿陶家陶老爷子背书,这个面子陛下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
只是薛化对自家主子了解得很,季颂准一心醉于国事,很少涉足后宫,让陛下宠幸他最厌恶的蓉妃,怕陛下会是很不悦。
然而季颂准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太过不虞的神情,只是淡淡地道了声‘好,儿臣知道了。’
待向太后请过安后,季颂准就如同往常一般回养心殿里批折子,召见大臣、办公务,薛化则一直躬身在一旁伺候着。
就在他以为季颂准又要在养心殿里批折子批个通宵的时候,季颂准忽然抬起头,吩咐他召陶乐蓉去养心殿。
而另一边在寝殿里的卫姜宁,果不其然等到了通知她去侍寝的消息。
她瘫在贵妃榻上,心里头十分矛盾:如今箭在弦上,不去侍寝吧,完不成任务;侍寝吧——睡自己上司,是不是也有点太冒进了……
到时候不好交待啊……
只是留给卫姜宁天人交战的时间不多,不多时,陶乐蓉的贴身宫女便快步进殿,说外面的公公已经在催了。
卫姜宁心一横,对一旁的宫女道:“替本宫更衣。”
卫姜宁经过一番明显不怎么精心的打扮之后,便乘着轿撵被宫人抬着去往了季颂准的寝殿。
白日里她特意梳妆打扮之后去向太后请安,称在前些日子太后生病的时候,自己因着正在禁足不能在太后床头侍疾,心下十分愧疚难当。
说着还嘤嘤嘤地哭了一场。
虽然扮柔弱对季颂准没啥作用,但显然对太后的作用很大。
卫姜宁一副宠妃的架势斜靠在轿撵上,刚路过后花园,一旁的灵思忽然一个激灵,已经十分熟悉流程的卫姜宁撇了撇嘴:不用说,又被陶乐蓉夺舍了。
陶乐蓉一脸震惊,压低声音道:“姜宁!你也太强了吧?!陛下竟然真的下旨让你侍寝了?”
卫姜宁挑了下眉:“这很难吗?”
在瞧见陶乐蓉脸上难以明说的神色后,卫姜宁的心里忽然涌起个奇怪的念头:“别告诉我,你还没侍过寝?”
见陶乐蓉保持沉默后,卫姜宁简直惊掉了下巴:“你竟然真的还没侍过寝?”
这妃子当的也太憋屈了吧!
陶乐蓉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没侍过寝又怎样?宫里没侍过寝的妃子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本宫一个!”
卫姜宁却安心地点了点头:没侍过寝更好!更加不容易留下破绽!
说话间,轿撵一停,季颂准的寝殿出现在不远处的视线里。
卫姜宁伸出纤纤玉手搭在一旁,在宫人的簇拥下,起身朝寝殿大门口走去。
卫姜宁在侍女的搀扶下,大步流星地朝前走,步伐豪迈得一旁的侍女险些跟不上。
待到了寝殿门口,早早等在大殿门口的小宫女赶紧躬身,向卫姜宁行了大礼:“参见蓉妃娘娘。”
卫姜宁摆了摆手,示意宫女免礼。
然后便提起裙摆,独自一人朝寝殿内走去。
卫姜宁虽然脸上一副大义凛然浑然不怕的模样,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紧张忐忑的——毕竟自己是来睡地府最尊贵,普通仙姬连肖想都是亵渎的小阎王,这壮举搁在谁身上,还不得吹上八百年!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提裙迈进了殿门,迎面而来的是若有似无的瑞脑香。偌大的寝殿里一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只季颂准一人端坐在殿前的桌案前批折子。
他听到声响,略略抬起头来,朝这边瞧了一眼。
卫姜宁立刻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蓉妃不必多礼。”季颂准淡声道。
连个爱妃的称呼都没有,两人果然感情颇淡。
不过卫姜宁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她是来睡他的,又不是来和他谈恋爱的。
所以她只意思意思福了福身,就站起身了。
因着对侍寝的流程不太熟悉,卫姜宁起身后就站在原地,等待季颂准的下一步动作。
考虑到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更没什么感情,交流感情什么的更是不必了,啥也别说了,直接开始脱吧!
就在卫姜宁马上要挽胳膊撸袖子解腰带的时候,却听得大殿上的季颂准缓声开口道:“孤听闻蓉妃心系太后康健,因不得侍疾心中甚是不安。蓉妃如此孝心,孤心甚慰。”
卫姜宁心头一顿,这是她向太后哭诉时的托词。
正当她不知道季颂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就听他继续道:“有感于蓉妃孝心,孤特请元华殿大师撰写经文,以便蓉妃亲手抄写,为太后祈福。”
卫姜宁:??
她一脸懵逼,顺着季颂准的目光看过去,瞧见季颂准的桌案旁摆着另外张小一圈的桌案,上面摆着一厚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经文。
卫姜宁翻开经文封面,瞧着里面密密麻麻整整一厚摞的经文,下巴都要惊掉了。
“孤特意询问过大师,经文要亲手抄写九十九遍,方显诚心。”他说着转头看向卫姜宁,“时候不早了,蓉妃早些开始吧。”
一个时辰后,卫姜宁揉了下抄佛经抄得酸疼的手腕,刚一侧头,就撞上了隔壁季颂准的目光。
卫姜宁的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朝季颂准笑了笑,又低下头继续抄录佛经。
季颂准的脸上则没什么情绪,只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批手上的折子。
卫姜宁在她的小桌案上抄佛经,季颂准则在另一旁的桌案前批折子,偌大的寝殿里除了火烛烛心燃烧的噼啪声,静谧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原本卫姜宁还想偷个懒摸个鱼,谁承想她抄佛经抄了一夜,旁边季颂准也批折子批了一夜。而且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毫无倦意活力满满,期间甚至连口茶水都没喝。
卫姜宁没办法,只能丧着脸抄,一边抄,一边在心里把季颂准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她一直抄佛经抄到天色大亮,才终于将全部的佛经都抄完。
卫姜宁刚抖着手扶着腰从寝殿内走出来,一旁的小宫女见她一脸虚弱连路都走不稳的模样,小脸一红,立刻害羞地快步走上去,欣喜地将她扶住:“娘娘小心脚下!”
卫姜宁这时候是手也痛,腿也痛,腰更是像要折了一般,一边捶着腰,一边被宫女搀扶着往前走。
来时的轿撵正停在大殿外,卫姜宁被宫女搀扶着往前走,正要踏上轿撵,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
“娘娘小心!”一旁的小宫女又连忙将她搀扶住,小宫女笑吟吟道,“娘娘独得陛下恩宠,可要小心凤体呢。”
卫姜宁正捶着腰的手一顿,微微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