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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52.阴差阳错,命数早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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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疏的灯影摇曳,我散着发斜靠与软榻之上,只为细读宋史。
余意走过来眈了我一眼,叹息一声后将油灯朝我挪了又挪。
唉,不是希望我早些睡吗?怎么...我摇头轻笑看着她不情不愿关窗户的可爱模样。
放下手中书卷,拿起银针轻轻挑着灯芯,火苗不时跳跃,不禁思绪倾斜。
噼啪~一声惊得余意急急赶来,夺下我手中的银针,“小姐,这种事你吩咐我就行,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我拉住她的手一笑,“余意这些没什么的,这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呆会就睡。”
余意瘪了瘪嘴,“小姐,宋代历史有什么好看的?”眨着眼,“后天就要夏至了,小姐夏装寥寥无几,官人吩咐我为你挑选些丝绸做些新衣裳。”她邹着眉头,一脸为难,“但怕小姐不喜欢余意挑的颜色,要不明儿小姐与我一起去挑选好不好?”
“这......”看着手中只读到一半的宋史,有些犹豫。
“哎呀,我的大小姐。”余意反握住我的手,“你整日呆在房中会傻掉的。”
“呃?傻掉?”愣愣看着余意,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掩口笑道,“好吧好吧都依你。”
余意咧嘴一笑,转身踩着小碎步走至床边为我铺床,“那小姐早些睡吧,若官人知道你现在还没睡,余意肯怕又要挨骂了。”
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铜盆边,对水而望,水中数道波纹褶皱了我容颜,不禁思量:这幸福来得太快太安逸,会不会...心间淡淡的忧虑萦萦绕绕,挥之不去,是的,还缺少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呢?这是陷入睡眠的最后意识。
“卿卿。”脸颊一计轻啄。
下意识的抓住使坏的男人,这回跑不掉了吧!!
睁开眼,暗自发力翻身而上,白头吟很配合的躺下,他笑得无辜,“卿卿...”
“哼。”紧紧压住一脸笑意的男人,不满的瞪着他。
“卿卿...”
低下头去狠狠的、狠狠的咬去,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全数倾述,其中夹着更多的愤怒。
原来缺少的东西是他,哼!!!
白头吟闭着眼忍着痛,手却紧紧握住我的手,极温柔的、温柔的轻捏着。
缓缓退开,头发散了一床,“为什么不见我?你知道我有多不安吗?我好怕...”
整个人连抱带拥被牢牢收紧,通过身体传来沁人的暖意,这就是心安啊!
双手颤颤地移动,轻轻地,紧紧地环上他的窄腰,感觉到修长的身躯微微颤动,一双长臂随即将我搂得更紧,如山泉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卿卿很勇敢,做得很好。”
“真的吗?”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你都知道了?”抬起头看着他被夜色柔化的俊美轮廓,头脑一阵轰热。
“嗯。”他闭着眼浅淡扬唇,笑得极之醉人。
我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亦空...
“卿卿。”感觉身体被翻转,“睡吧。”
“嗯。”在他胸间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
春风拂面,弄发扁舟,噙着笑看天上暖阳忽明忽暗,若能在这样的天气下乖着小舟游荡山水间,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唉~”余意看了看自己一身男装,又看了看我,闷闷的声音传来,“小姐我们为何要这身打扮?小姐穿着男装气质非凡,但比起女装还是较逊了些。”
撑开折扇,嘴角扬起,笑看前方,“如果穿着女装赶集就没意思了,哈哈~”正了正喉咙,沉着声音,“余意,记得叫我公子。”
“是。”余意不满的将音拖得老长。
唉,假怒的看着她,这小丫头越来越像深闺怨妇了,咪着眼瞧她,而且和我呆在一起,越是发作的厉害!
“好了好了,少爷,余意记住了。”
“嗯!”
徐风中夹着一丝燥热,我打量自己一身男装,腚青色的长袍、翻飞的白色发带和腰间的环佩相衬,嗯嗯~不错,我孤芳自赏沉吟一下,眸光微转不禁掩扇自笑:若哥哥看到,肯定会被气得鼻子冒烟。
脚步未停继续前行,不远处的地方人流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待走近才看清楚是一个小摊挤满了人,我收起纸扇,“余意我们去看看。”
细细打量,有意思,卖豆荚的小摊旁竟挂出半幅对联,“长长长长长长长。”
“余意去打听下怎么回事?”
余意正了正身,向一位观之亲切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生意怎么那么好?”
老人憨厚一笑,满脸的皱纹堆积扭曲,他双手一摆,“连这都不知道?哎呀!就在前天卖豆芽的曾叔拣到一个价值不菲的珠衩,他非但没有贪去,反而等到夜半失主来寻。你知道失主是谁吗?她可是有名的才女,又是淄州知州赵明诚的妻子。李清照本欲重谢曾叔来作报答的,可曾叔死活不收,与是她便送了半副对联,说算是谢礼。结果就引来了文人墨客,这生意也就好得不得了。”
站在人群后,满目了然:以联相赠胜与金,看着七字联,心间流入浓浓敬佩之意,若今生能得已见易安居士,真是三生有幸。
撑开纸扇,微微颔首。
“公子,你有了?”余意看着自信满满的我叫道。
“啪~”收起折扇轻轻朝余意的脑门敲去,“这话不可乱说。”
眼前的人转头,纷纷朝我看来,对上他们打量的眼光,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下人多嘴了。”
“这位官人若有下联,请写下来。”看着这位卖主应该就是曾叔吧,朝他微笑,旋即身前的人窃窃私语,“怎么一个大老爷们笑起来像小娘子一样?”
“嗯,嗯~”
“你看他的手臂好细。”
“啧啧,细皮嫩肉的,不知是哪家公子呐。”
“哼,公子?我看到像是哪家公子圈养的男宠。”
笑对议语,上前执笔挥洒自如,每写一字,身旁的人念出声来:
“长~长~长~长~长~长~长!”
“怎么又是这七个字,骗人的吧,不会对就到一边去。”身旁的人指指点点。
握住扇柄拱了拱手道,“听在下详解,豆芽是长(常)长长(常)长(常)长亦可长长(常)长长(常)长长(常)长(常)。”
“妙!妙啊!”一名瘦弱的书生连连赞叹。
“原来如此!”旁人一阵附合。
我微微颔首,慢慢退离注目礼的范围。
身后隐约传来几句话语:“哎,以后可不能以貌取人,真是的。”
“哎呀,知道了!你真烦。”路人甲一挥袖子,朝另一方向走去;少了路人的遮挡,两名长相奇特粗犷的宋服男子紧紧盯着那抹腚青渐行渐远,他们相视一眼,淹没在人群之中。
余意掩着口小声道,“小姐,你真了不起,从现在起,余意最佩服的不再是易安居士李清照了,而是您了,嘿嘿~”
低头轻笑,轻咳了下,“注意形象,我们是爷们。”昂头挺胸迈起大步朝布庄走去。
余意一边走一边向我介绍千家的产业不仅遍布京城,另扬州,青州,江南,徐州等各地都有,且各行各业都在经营,不仅如此,就连青楼窑子都有好几家。
“嗯。”有一落没一搭的应道,其实心中暗打着算盘,待宋朝劫难过后一定要与哥哥游历大江南北,赏尽天下美食,还有那个人。
......
茶楼之上,频临正街的窗户里隐隐站着一个人,将楼下发生之事一览无余。
人影忽动朝门处看去,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刚刚那两名粗犷宋服大汉,他们曲膝恭敬道,“元帅。”
“怎么样?”站在的窗边的男子问。
“小的确定他是女扮男装,长得甚像阿雅公主。”
男子背对着两名大汉一挥手,“把她带回来,本帅要好好瞧瞧,至于康王,另行打算。”
......
余意抱着几匹丝绸,不满的声音又起,“小姐,刚才那个红色的很适合你,为什么不要嘛?”
我单身负与身后,眈了她一眼,故意大声道,“本公子好歹是一个堂堂六尺男儿,怎么能穿花红柳绿的颜色。”
余意一愣,赶紧做捂嘴状,眼神示意:小姐我错了......
穿过人群,转过街口,前面一个身影仿佛在哪见过,转过头急急道,“余意你先回去,我看见一个老朋友,稍后就回来找你。”
伴随着身后余意的低叫,我快步朝街巷另一入口奔去。
渐渐远离了街集的喧嚣,不知走了多久,凝着眉往四处观察,怎么不见了?
“你跟踪我?”一名女子踩着瓦片从屋顶径直飞下,她梳着巾帼髻,髻上系上一条紫色丝带。
盯着她,脑中恍惚闪过一片绿色影像,她是?
灼灼看着她,她不正是我初来此地碰到的那个在娇中的女子吗?
咻~长剑低鸣,长剑直指向我,她邹着眉冷志道,“再盯着我,就戳瞎你的眼,快说你是谁,为何跟踪我。”
“槿儿......”蹙着眉,不知怎的,脑中闪现出这样一个名字,连自己都感到诧异。
女子微讶,快速收剑,上前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叫瑾儿?”
“你真的是槿儿,木槿仙子?”
“木槿仙子?”女子细细打量我,试着询问,“你...是男是女?为什么跟踪我?”
我笑笑,思量着难道这就是一见如故吗?缘分总是在不经意遇到,或闪现与脑中,也许在街角,也许在转身的一瞬间。我抬眼细看:槿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辗转几世,肯怕你早已忘记了过去。
我微微曲身,辑了辑,“我是女子,姓千名云,槿儿姑娘有礼了。”
“噢!!!”她轻哼一声,“你来你就是千木头常提的妹妹千云啊!”
“木头?”愣愣看着她,掩口低笑,哥哥何进变成木头了?
“嗯,本来就是,木得像木鱼一样。”
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淡淡的怒意,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想什么?”她问。
“呵~没什么!”我笑道,“对了,从未听哥哥提起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啊!从来都没提过我?”她眼中闪过一丝伤色旋即消失,她讷讷开口,“我姓李名素瑾,木子为李,纤纤素手,瑾瑶美玉。”她在空中比划着。
“呃,瑾瑶美玉?”我自言自语,“不是颜如花落槿的槿,难道是我会错意?”
“卿卿,卿卿?”哥哥疾步走来,看到我与李素瑾在一起微一震,“素瑾,你怎么在这?”
“哥。”
“哼。”李素瑾扫了一眼哥,“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哥眼中划过一丝宠溺,随即转脸对我道,“卿卿,你不能这样到处乱跑的。”
“呃?我...”
李素瑾拉过我,双手叉着腰,“你操纵控真是越来越重了。”
“操纵控?”我心下了然,敢情这两人都是二楞子,听余意提起过爹娘为哥定了一门亲情,莫非就是眼前这位侠女?不禁掩嘴低笑,这下哥哥可有得应付了!!!
......
颜如花落羞,鬓似雪飞零。
是夜,对镜梳发,余意端来一盆清水,“小姐,你在发什么呆?”
我笑道,“没有呢,我在寻思你给我绾的发髻应该怎么拆。”
“小姐,这种事以为我来就行了。”他将我手中的梳子夺去,轻轻为我梳理被我弄成一团的乱发。
看着铜镜中的余意,淡淡开口,“余意,前几天你说我哥定过亲,是什么时候的事?”
余意拈起一缕发丝,熟练的拆出发簪,“大少爷从小与李家小姐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在六岁时李小姐去了常州学艺,少爷整日哭闹,滴食不进,后来便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这一卧就是十二年,直到前几个月听说李小姐回来,少爷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好了。”
“噢!”原来是这样,隔窗看月:这真的是命运吗?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吗?若李素瑾是木槿仙子?那阿离呢?他又是什么呢?回想着阿离那双暗红的眸色,不禁蹙眉:他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眼皮有些重,阵阵清香萦绕鼻尖,转头看着案上香炉轻吐着香熏,掩口打着呵欠问道,“余意,今天点的是什么香?”
只闻身后咚的一声,脑中警钟一响,莫非是采花大盗,“余...”未叫出余意的名字便趴在台上昏昏睡去。
蜡烛被一阵疾风吹熄,暗夜中两个黑衣人跳进窗户,先是扶起躺在地上的余意,摇了摇头,又提起趴在梳妆台上的我,相□□了点头。
夜黑风高,窗纱轻飘,我就这样被人掳走了。
......
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心中不可抑制地浮起浓浓的恐惧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悉悉落落的声音传入耳际: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给阿雅公主下迷香。”斡离不瞪着怒目看着跪在地上沉默的大汉。
他们并未多想,只是想完成使命,但错就错在不应该下迷香。这种迷香是一种奇异的蔓陀罗为原料做成的,若控制不好剂量会致使人永久昏迷不醒。
斡离不侧目软榻上躺着的女子,三年前父王因查出寻回的阿雅是假公主,一愤之下便将其赐死并连名除去史册,掩盖耻辱。
还记得那日天气异常的热。她的尸体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直到现在仍是一个迷,阿雅公主已经成为金朝禁忌,无人敢提。
斡离不双眉紧锁,明明就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发色,连举止神态都一样,是阿雅回来了吗?
斡离不转头看着跪着的两名内侍,眼中闪过一记狠色,刀光忽闪,指腕一动,热血喷溅,两名大叹人头落地。
“你们错在乱下迷迭香,更错在怀疑她是阿雅,而且还想制她与死地。”斡离不朝两堆烂肉冷冷道,“你们还真是父王的好兵啊!”
咻~金刀入鞘,他朝帐外喊道,“来人。”
“大帅。”一名兵官走进来恭声道。
“此二人意图行刺本帅,还好本帅发现的及时,将他们拖下去处理了。”斡离不转过身又道,“若无本帅命令,谁也不准入帅帐。”
“是。”
......
借着烛光,斡离不将怀中的一颗药丸塞入我的口中,为我掖了掖毯被,低低叹息道,“阿雅这三年来你都去哪儿了?哥哥好想你,快些醒过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转,感觉到唇上的干裂,不禁舔了舔嘴唇,眯着眼借着光打量眼前的陌生人,清了清嗓子,“咳咳~”
“阿雅,你醒了。”斡离不一震,一脸喜色。
看着眼前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一脸喜色的陌生人,猛得起身朝床尾缩去,防备问道,“你是谁?”油黄混浊的油灯闪烁着虚弱的光,我够头瞧去,床前是一个四脚小桌,桌上有一盏暗色油灯,转过眼又问,“你想干什么?为何绑架我?”
“阿雅,我是二哥斡离不啊,就是完颜宗望啊,你不记得了吗?你都失踪三年了,你告诉二哥这三年你都去了哪?二哥一直在找你,二哥好想你啊。”
“完颜宗望?”我含疑望去,沉吟道,“你说你是完颜宗望?可是历史中没有叫完颜雅的女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阿雅你都忘记了吗?”斡离不满目伤色似乎陷入了回已中,须臾后他痛声道,“忘记了也好,如今你平安归来,且父王已无法追究你的事,以后就好好呆在二哥身边吧,二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父王?”凝眉思量,历史中完颜宗望的父王是完颜阿骨打,即金太祖,亦是金国建立者,她好像并没有一个女儿叫完颜雅的。
抬起头对上完颜宗望期待的眼神,暗自悱测,若想平安回去,且要做一回完颜雅了。
“阿雅?”
“嗯。”强作淡然问道,“二哥,我好多事都记不得了,你能同我说说嘛?”
“嗯。”斡离不眉笑颜开。
......
低下头沉思,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历史中没有完颜雅这位公主,金太祖是怕后人耻笑错认女儿之事,才毁尸灭迹,除去名籍吧。我想那完颜雅的尸体并非不翼而飞,而是另有蹊跷。以金太祖阿骨打的智商和谋略,怎么会容许一个外人白享了那么多年的公主之待遇?若不将其剁成肉泥,怎消心头之恨?
诶,转眼又道,“二哥,依你话意,我是五岁时才到的女真族?”
“嗯。”
心头一跳,千家小姐是五岁时失踪,而完颜雅是五岁时才被寻回女真族,莫非完颜雅就是阿离口中失踪的千云千大小姐?
“阿雅怎么了?”斡离不柔声问道,“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中了迷迭香,虽然吃了特制的药丸,但治标不治本,你还是先休息会吧。”斡离不扶着我轻轻躺下,接着又道,“现在还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虽然父王已逝,但余命仍在,所以先委屈你一阵子,待我攻下宋后重返金国,定还九妹的名望。”
看他霸气外漏,难道想争王,不禁心间恻恻,闭目不发一语,努力从脑中搜索历史中的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又名斡离不,本名斡鲁补,是金太祖第二子。生年不详,卒与1127年六月,疾故。宗望常随金太祖征伐,屡建殊功。宋人称之为“二太子”,是“四太子”兀术之前的金军化身,完颜宗望一次攻辽,两次攻宋,俘宋徽宗、宋钦宗二帝,战功赫赫。
......
脑袋沉沉,思绪朦胧渐渐陷入无尽的黑色深渊,一声暖阳轻唤:
“彭卜卿!”
努力想睁开眼,想看清来人,枉然疲累使我昏昏睡去!
“唉!身陷险境竟还能睡得着!!!”苍鸾君静立帐中,低叹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