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心悦君兮不自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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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渲染“南山”，由顶倾泻而下，迷雾重重，让我一时看不清景致。花瓣镶上一层淡淡的水裙，晶莹的水珠慢慢滑落，欲落还羞。
我一抹面，满手湿意，水珠沿刘海滴下，身体一颤，凉意直逼百骸。
转身回望，花影渐没，才发现：黄昏已过，夜像恶魔恶般，伸出他深色的黑手，像我张牙舞爪的覆盖来。我心一颤，心间想起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曾在我多次逃跑未遂时再三提醒我，凤凰山怪石嶙峋，重峦叠嶂，地势曲折密林深涧；飞禽走兽彩色妖精遍山都是，像我这种无法力的凡人万不可孤身在凤凰山上乱走；凤凰山虽受他管辖，但它是九界最古老最渊深的奇山，有些地方仍有妖怪作祟。这也是他当年软禁我的原因。
当时我只是忿忿不睬，只当他是吓唬我。
四处打量，黑暗渐渐吻上我的长发，又默默吻上我裙踞。
“噢￣”一声狼嚎在黑夜中突兀而响，惊得我后背一阵凉意，汗毛倒立，心惊肉跳。下意识的抬头，希望能看到那个男人脚踏彩云，凤眸如水，波光暗涌，直飞而来，但眼前一片的黑，天空如修罗界的地狱，黑深不见其底。
我屏住呼吸，从未这般怕过，白头吟，白头吟．．．．．．
我承认从未像此时般想念他，白头吟，你快出来啊，我害怕，我害怕．．．．．．
“咻”一声响，“啊”我惊叫一声，一只老鼠从脚下穿过，直奔前方。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拍胸自＆慰，还好只是一只逃命的老鼠。
自当年那个男人为我种下桃印后，我越发的耳鸣目聪，更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只是我不善与它们沟通，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怪异。
老鼠为何如此慌张的逃命？啊！难道．．．．．．
一阵疾风夹着雾水，打在树枝上发出奇怪的声音，四处张望，树叶哗哗作响，迷雾渐浓，一抹覆在眼睑欲滴的雾珠，随即提起裙踞奔向前方。
脚踩在枯木枝上，发出断裂的声音，耳后的疾风越发的清晰，心下惊惶，手脚已不由自己，拔开乱杂湿硬的树枝，眼前突然开阔明朗，左边能闻潮汐阵阵，右边平坦的山路幽幽。喘着粗气下意识往右奔去，耳后疾风强劲，侧脸被风刀剐得生疼，脑后是渐失渐远的夜景。
“啊。”被乱石拌倒，两手硬生生扑在尖石上，暗吸一口气，忍住掌心的一阵刺痛，爬起来继续跑。
“你跑不了了。”悚然之音随风传来，眼前景物越发的清晰，我继续狂奔，山路两旁的峦石越来越多，渐行渐亮，青色的光芒如街上霓虹灯般指引着我，一抹鼻尖湿汗，喘着粗气，只感觉峦石折射出的青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刺得眼睛生疼，边跑边用余光看身后，发现随着我的身影，身后的山石竟变了位置，像灵性的阵法，诡异无常。
“咻~”风刀划破空气直射而来，我一个弯身趴地，躲过了它的清袭，诧异与自己敏感的反应。迅速的爬起来，正要继续奔跑，却感觉地动山摇，眼前婉转曲折的山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努力不让自己眨眼，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已出现一幛石山，巍峨陡陗，活生生将我去路折去。
生平未能看到沧海变桑田，却见陵谷沧桑。心间慨叹，又一记风刀直逼而来，我侧身躲过。
“哗哗。”几颗石头被我踩下山崖，我心急如焚，眼见又一道风音越来越近，转过身迅速沿着眼前山脚攀着峭壁，踩着陡石缓缓前行，往下偷看一眼，心欲脱喉而出，只见下方悬崖峭壁，深似枯渊。若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定是粉身碎骨。
思绪片刻短路，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我颤抖的脚变得坚强。汗珠滑过眼角，眨了眨眼，被汗涩得刺痛。
不知自己攀了多久，刺肤寒风穿背而过，似乎在讽刺我的狼狈，又似乎在鄙视我的固执，似乎一个声音在耳边回旋：放弃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一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就算哭着也将其走完。
恶风仍在背后，无法近身。沿着仅仅只能容下双脚的峭石，缓缓的往前走，脚下时不时传来被滑落的的碎石咕噜咕噜的声音。满手的血迹不知何时已干涸，更不知疼痛。
嘀嗒，嘀嗒！
是水滴的声音，欣喜之余加快脚步，也许前方就是桃花舍，前方就是那个在等我的男人，他一定四下寻我不见，一定担心死了，他一定一定，太多的一定，眼前景物迷蒙，泪已滑落。
碎石滚落声在山间回荡，我身心疲惫，手脚发软，还有几步就到了。
“啊！”脚下踩空，身体失去重心，摔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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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铺天盖地回转每个角落，像群魔乱舞，呼呼声刺激着我的感观。
颤颤偏过头往下看，发丝轻扬缠绕双眸，还好还好，没有摔下去，紧紧攥住长在峭壁中的一颗望夫草，眼睛不禁又湿润起来。
望夫草，顾名思义，当年是那个男人曾告诉我此草的传说:远古时期，有一对恩爱夫妻，丈夫是救人济世的神医，结婚不到三天，村中瘟疫横行，他必需去山上采药，临别时，他告诉妻子：“此去可能需要些时日，要照顾好自己，要等他回来。”
但他从未归来，有人说他被山里的山精妖怪吃了，有的说他救人济世，功德圆满飞仙去了，也有人说他在山崖上采药，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了，不管如何，妻子苦等其夫，每日心痛欲裂，肝肠寸断，哭得死去活来。
转眼几年过去了，丈夫仍杳无音信。在一个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的夜晚，其妻梦见丈夫和一群苦役，在那起伏绵延的群山之中，冒着严寒搬运石料。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令人目不忍睹。一觉醒来，回想梦境，万分悲痛。再看窗外黑暗无光，屋内静如死灰，日也盼，夜也念，无奈念念成空。其妻盼夫心切，每日登山遥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而久之，化身为草，受万世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只求能再见其夫一面......
此女对夫忠贞，对情终一，后被世人称颂，称其草为情草，若谁能有幸采之，梦想必会成真，爱情必会圆满。
不禁唏嘘，用手轻抚着嫩绿色叶子，好奇的打量着它，它约10厘米长，茎如蒲公英，邹巴巴的叶面，怪丑的，不禁皱眉。
望夫草，是凤凰山中难得罕见的药草，就连云冀管辖的凤鸣山都未见其。
脑中一闪，已忆不起何时云冀曾与我说过，它每一万年才发一次芽，舒一次叶，开一次花，结一次果，但从未有人见其结果。传说中也只是开过一次花，花色独特，花香千里，但却瞬间凋谢。
望夫草本生与千丈崖，当年她找遍凤凰山，都未见其踪，我曾无意中在族史中一见关于望夫草的记载，但仅只有一句：凤凰山有千丈崖，其踪影不定，风魔拥之，传崖上有情花，名曰：望夫草。
心颤颤，风魔拥之，莫非是风魔将其崖落与此，目的就是将我困住？它为何想将我困住？
手指被花茎勒得生疼，踩上突石艰难的往上爬，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在夜风中飘荡的望夫草，一伸手暗发力，将它拔下揣在怀中。不禁又唏嘘起来：此花有灵性。
暗吐一口气，终于爬上来了。仰着面静静躺在石路上，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用尽，眼睛不由自己慢慢闭上，忽地又猛得睁开，不能在这个时候休息，我一定要走出去。
翻转身子，才看见眼前一块约一丈宽的峦石，折射出青色的光芒不同与刚在石路的石子，手触在青身上，平平滑滑的，很是怪异，疲倦再次袭来，强打精神，不可以，不可以休息。
但眼睛已经闭上...
一阵夜吹来，猛然惊醒，谨慎的看着四周，唯恐风魔再次清袭。
还好，只是一阵夜风，不禁打了一个颤，寒来袖间衣裘不解暖，瑟瑟的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坐在青石上，眼泪不自禁的往外流，白头吟，白头吟，你在哪？你在哪？
“呜呜......”
不知哭了多久，夜越发的安静。眨着泪眼，才发现四周一片荒无，远处陡山峭石直入云霄，挡去我的期盼与希望，我似乎能够体会那个妻子，她的期盼，她的希望在孤独无助中一点点溶化，一点点落空，那种感觉是刻骨的。
山的另一边，灯火融融人却愁断肠。
百思居内的客厅内已乱成一锅粥，十大长老各显其能，用各种法器追寻我的足迹，凤王坐在殿上蹙眉不语，而云冀在旁边说些什么。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发的模糊起来，困乏之余，唯感耳边嗡嗡作响，冷热交替，肚子也在叫。我应该怎么办？想着想着，无奈又昏睡过去。
身子骨不是被那个男人养结实了吗？为何只是跑了一段路程，蒙了一点露水，就昏昏欲睡了呢？
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思绪已左右不了身体的困乏，也好，我只是瞌睡了，只是累了，睡一会就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口干舌燥，汗湿了锦衣，又冷又热，半梦半醒中，又一阵强劲的风吹来，打在枯石的呼呼声将我惊醒，茫然抬起头，四处探看，担心又是那风魔。嘭一声，全身虚软又摊在青石上，昏昏沉沉彻底晕了过去。脑中一片热流，暖暖的，感觉自己回到了故乡。
白茫茫一线天，不时传来嬉戏声，揉了揉眼，才看清前方的白光是雪花。呵，这是冬天，我欢快的往前走，我已经有多久未见到雪花了。
尝试着往前走，温暖的阳光伸出手，似乎在说，欢迎回来，孩子。嘴角飞扬，闭上眼贪婪的吸吮着我已经忘记的季节。
阳光如水，折射在雪地上，连风都是暖的，我一身白色羽绒服，笑呵呵的与阿离嬉戏着。妈妈与爸爸在堆雪人，睡梦中舒展笑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我九岁的冬天？
还是十一岁冬天？
思量间，感觉那梦中的三人往前方走去。啊，别走，阿离，阿离，我是卿卿，爸爸妈妈，你们等等我。
我发疯的往前跑，可他们的身影在梦中已经成为黑点，渐走渐失。我歇斯底里的嘶叫，想将声音传过去，可是他们终是没有回过头，为何，为何？
朝着他们的方向继续狂奔着，哪怕他们已无影无踪。
“孩子，不要过去。”
“？”偏过脸朝声源的地方看去，只见白雾初开，金光闪闪，从中走出一个女子。
“你是谁？为何不让我过去？你知道我有多想他们吗？”
“不重要。”和蔼的语调，笑盈盈的容颜。
“呵，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们对我最重要，你怎可否定他们？”我苦涩的弯起嘴角，定定看向她，讶与她竟与我有些相象。
“奇怪吗？奇怪我与你甚相吗？孩子，你要坚强，不能再这样睡下去。”
“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
“孩子，你将来会面临更大更多的凶险，你必须坚强，就算为了你的亲人，你也一定要站起来。”
“我......”我不想说话，只想睡，天旋地转清袭而来，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孩子，孩子，为娘知道你累，但你必须要坚强。”
“娘？”
“嗯。”
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无力又合上，“我只有妈妈，爸爸，哥哥。”
“傻孩子，你在人间走几朝，所经历的苦难，辛酸，为娘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女子低叹一声又道，“你体内碧落丹与赤魂合体，赤魂渐渐苏醒，待赤魂返回你的仙身，也就是你重返仙界之时，到那时为娘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赤魂？是什么？”
“赤魂本是鸾凰的原神所化，亦是你人间的魂魄。万年前你自践性命，入枉死城，被枉死城内阴火灼烧，冰雪冻结，魂魄伤得残破不全。凤王将碧落丹给你服下后，赤魂就渐渐苏醒，难道你没感觉你自己的变化吗。此次我来就是提醒你，万不可改变历史，不然你将前功尽弃，永不得轮回。为娘好想念你，还有你的王母娘亲也有嘱咐，他日你重返仙界，必也会好好疼爱你。好孩子，你一定要坚强，不要放弃。”女子微微一笑，“待你重返仙界后，为娘一定为你和凤王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不，我不嫁他。”我嘟着嘴，心内委屈。
“傻孩子，别呕气了，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只是你不自知。”女子深深看着仍在青石上昏睡的人儿，眉宇含愁，“唉，为娘真的好想现在带你走，可是不行，你此次轮回人间，责任甚重，待功德圆满，为娘也来亲至接你。”
轻轻抽泣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想做个平凡人，陪在爸妈身边而已。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说，我不什么鸾凰，仙子，更不是你的女儿。”
“为娘知道你辛苦了，为娘会补偿你的，好孩子。”女子踩着五色莲花，欲上前却又停步了，她蹙着眉头，“其实都是为娘不好，当年都怪娘一己私欲，产下你却无奈弃你，这才使得你颠沛流离，无所适从。”
“你走，你走，你是恶梦，我不听，我不听。”泪沿着眼角，悄然滑落。身体越发的滚烫，颤抖的肢体使不出半点力，我要将恶梦打走，我不听。
“孩子，你一定要坚强，我们都在历史中等你。”女子挥了挥手，白雾掀起，周围一片凄凉。
“呜，吟......”好痛的心，欲破腹而出，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想睁开双眼，沿着原来的路，找那双似水凤眸，温暖的怀抱，可纵使我百般挣扎，无奈力不从心，就这样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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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王撑起窗绫，看向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桃花舍内静得可怕，屋内还有她的味道。十大长老已四处寻她，今日才发现云冀天生巫术，而且过与常人，她也正派各小神鬼差四下寻她。
卿卿，一定不要离开，一定，一定。
卿卿，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一定。
你可知......你如此我的心都碎掉了，你可知，你可知？
“噗！”精灵打下一个惊天喷嚏，至桌底飘浮起来，眨着眼睛向凤王飘去。
“主子。”
凤王凝着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大门，若是真如云冀所言，她若真在意我，便会自己回来，若不回来，便是不喜欢我，早就想逃离这里了。
是啊，连新婚都想逃跑，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她是在意我的。
她定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了，不行，我要去寻她。
“主子，她在枯山千丈崖的青石上。”精灵瘪着嘴角，提醒着失魂落魄的凤王。
千丈崖，风魔.....
窗纱微动，人已无影。
枯山是凤凰山中地势最险要的山，那里常有妖魔鬼怪出没，特别是食肉类的风魔。
而枯山的青石上，是彭卜卿低低的抽泣声，一直念着白头吟，一直一直。
她是有多么怕，多么盼望那个男人，盼都心都痛了，泪都干了。
而风魔正伸出他黏滑的舌头，缓缓向她逼近。
期盼不得，成惘然，成惘然矣？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035.心悦君兮不自知（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