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卧底被逮后》十九笙

32、不许

　　江之玥顾不得细嚼慢咽，反驳道：“大人，怎么了？”

　　白慕卿收回手，拇指摩挲着指尖残留发丝的余温，怏怏地看了她一眼：“快吃记得收拾，本官在书房等你。”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拂袖间尽是幽香，带起的微风扬起江之玥鬓角的碎发。

　　目送着他离去，江之玥莫名感到有种落寞，味同嚼蜡般用完膳后，准备收拾残羹时，外面走来个身穿短褂的小厮：“江姑娘，我来收拾就好。”

　　那小厮三下五除二就拾完，一看就是精明能干之人。

　　江之玥写过他之后，提裙匆匆跑去书房，半路却止住了脚步，折回后厨，找张庖丁要了盘糕点。

　　张庖丁见是江之玥，便给她端上了梨花糖酥。

　　那梨花糖酥与前些日子慕容肆送来的别无一二。

　　她眼底划过一缕诧异，接过梨花糖酥后禁不住问：“公子喜欢这种糕点吗？”

　　说起这梨花糖酥，张庖丁来了劲，浑浊的目光焕然亮起，神神秘秘道：“这是大人特地找小殿下要来的师傅呢！全京城也只要他一人会做梨花糖酥！”

　　又是慕容肆，还记得梦里瞧见自己前世在丞相府中，白慕卿送来的就是梨花糖酥，并道只有丞相府上的师傅才能做出。

　　而今世，这位师傅却是出现在慕容肆的府上。

　　似乎有些地方出现了问题……

　　张庖丁见江之玥走神，只道是官家小姐心比天高，不屑与他这种低下之人说话，可谁叫大人喜欢呢，今晚命他们做了一大桌子菜。他有些不满道：“得了，快送去吧。”

　　江之玥感到惴惴不安，她总觉得慕容肆没有表面上看起那么单纯，尤其是与他对视时，周身冒出的寒气显得他眼神更加冰冷，几乎看不到一点眼底的情绪。

　　她大胆的猜忌，慕容肆绝对有问题……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白慕卿，白慕卿手腕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以至纸上的墨水都晕开，黑墨模糊了大片字迹。

　　“你说的，可是真的？”

　　江之玥慎重道：“是，您不觉得奇怪吗，每件事虽然看似都与小殿下无关，但小殿下似乎每件事都有所干涉。”

　　白慕卿把弄污的废纸揉成团扔进竹篓里，取出张新纸，提笔落字，写了几行，字迹潦草。

　　“你与他是何时相识的？”他放下笔，问道。

　　江之玥蹙眉，回想起之前的种种，越掘越生疑：“我之前从未与他有过交集，可他好像有意无意地靠近我。”

　　江之玥不是自恋之人，她从未觉得慕容肆是看上自己才会多番示好。

　　白慕卿深思后亦觉得疏漏了某些地方：“他只是看似贪恋美色罢了，实际上从不在外沾花惹草。但，对你与你姐姐却又不同。”

　　江之玥还不知，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慕容肆仍旧每日做客少师府，每次到访必见江千云，并向其赠礼，甚至还带其出府，逛夜市放花灯。

　　众人猜测，慕容肆是想抬江千云做小妾，一时之间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

　　“我姐姐？”

　　慕容肆与江千云又有何干系？

　　“是，你姐姐恐怕以为慕容肆真的会娶她吧。”

　　江之玥错愕，不禁倾身，长发从后背滑落至胸前，不知不觉中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小殿下到底做想做什么？”

　　白慕卿道：“不知……他若想争皇位，就得把他前面的几位哥哥全都杀了，更何况那几位皇子并非无能之辈。”

　　江之玥拿起一块梨花糖酥，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笃定道：“这梨花糖酥与先前小殿下送来的别无一二。据我所知，会做梨花糖酥的师傅只有一人，在丞相府中做事。可小殿下却说那人是他府上的，会不会小殿下和前丞相暗中有牵连？”

　　白慕卿抬了抬眼眸，嘴唇微动，不急不缓道：“看来江姑娘对丞相府挺熟的，没成亲之前就经常到未婚夫家中？”

　　“不熟”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又想到不好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于是江之玥选择闭口不答，权当吃哑巴亏。

　　江之玥感觉腰间有些酸麻，直起身，拂开胸前的头发，尝试转移话题：“大人，您有什么看法呢？”

　　白慕卿敛色，仰头靠在藤椅上，双手叠交于胸口，神色厌倦：“我已查清宋予清的死确与皇族中人有关。”

　　那根被矮桩勾下来的丝线被送到尚衣局，径核实，是为皇子所制衣物的料子。

　　可白慕卿怎么也想不通，若此人确为慕容肆，那他是何目的……

　　“前些日子，小殿下来送梨花糖酥，我与他接触时，发现他的力气异常之大，不似文弱之人，力气至少比宋予怀大。”

　　她当时还惊讶于慕容肆的臂力，只是当时未曾多想。如若宋予清是他杀的，倒也能解释的通。凭一己之力，将一个体型庞大的成年男子杀死并分尸，必须要极大的力气。

　　京城之内，无人不知圣上对小皇子宠爱至极，从不逼迫他习武参军，只叫他读读圣贤书就好。

　　而这位小皇子，每日吃吃喝喝，过得恣意潇洒，对身旁仆人也是极好的，从未杀过任何奴仆，连仗责也不曾有过。

　　如今却能以一己之力杀人？貌似也有些不合理。

　　白慕卿面若冰霜，抚平皱起的眉头，道：“我怀疑过他，但在他身上始终看不出破绽。”

　　第一次在问仙楼，长泽遇伏，知晓有奸细；第二次盗赤云符时，亦中计，方知事情不似明面上那般简单。回府后，一直在调查，心中自有判断。

　　江之玥发现自重生以来，很多事的迹象都悄然变轨，朝着无法估摸的方向发展。听王双喜说慕容肆每日都来府上，这也是机会，应当好好把握住。

　　“听闻，小殿下明日来府上做客，不如再试试？”

　　白慕卿甩袖从藤椅上站起，身量一下高于江之玥，欺身向前，压迫感迎面袭来，逼得江之玥不得不抬头。

　　“你离他远点？”虽是问句，却有着不容置喙强硬的语气。

　　江之玥似是被冻住般，在白慕卿目光的扫射下，竟是一步也退不了，唇角动了动，将他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离他远点？”

　　忽而，白慕卿抬起手臂，把手落在江之玥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你说呢？”

　　不知是不是江之玥慌神，竟然在白慕卿的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笑意，琥珀色的眸中酿有丝丝温情。

　　她仰头望着，而白慕卿已悄然朝离她又近了一点。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各自耳畔，两人的瞳孔中映着对方的模样。

　　搭在江之玥肩上的手款款地上移，手指划过裸/露在外的肌肤，一寸一寸地网上爬，如轻羽拂过般。

　　直至二人鼻息交错，清楚地感觉到白慕卿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江之玥才惊觉二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离得这般近！

　　鼻尖之间不到一寸，江之玥与他对视一时失神，感觉脸颊有些痒痒的，余光瞥到抚上脸庞的手，瞳孔骤缩，僵硬地偏了偏头，目光停留在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常年提笔，故指间有薄薄的一层茧，而掌心亦生了茧子，应当是常年习武提剑所至。

　　江之玥移开脸后，手上柔软的触感从指尖消失，这让白慕卿有些不舍，欲重新抚上，却被躲开了。

　　她懵懵地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手指，忽然，那手指径直伸来捏住了她的下巴，痛感顿时蔓延开，令她不得不皱起秀眉。

　　白慕卿手腕用力，江之玥一个踉跄向前倾去，眼看就要撞到，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避免了二人撞个满怀。

　　手掌下隔着皮肉传来有力的心跳，鲜活的心脏释放着温暖，是最脆弱地方亦是离一个人最近的地方。

　　白慕卿任凭江之玥抵着自己的心脏，在她耳边低声附语道：“远、点。”

　　他几乎是咬牙将这二字吐出，见江之玥如捣蒜般猛地点头，才遂心如意地松开手。

　　白皙的皮肤霎时留下了几道红痕，江之玥揉了揉下巴：“您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夜空中早已布满星辰，夜市的喧嚣也逐渐平息，白慕卿往窗外看了两眼，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日后再谈。”

　　江之玥回到屋中时，连安早已入睡，她蹑手蹑脚简单地洗漱便入榻而眠。

　　次日，破晓已至，江之玥起身去西边小院给白欢欢送食。那狗一见到江之玥就撒开腿往她这边跑，拖在地上的链子“哗啦啦”作响。

　　白欢欢仰着脖子嗷嗷叫，时不时跳起来转圈。

　　江之玥顺了顺狗毛，狗毛在阳光的照射下乌黑发亮，摸起来也很柔顺，她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许久不见白欢欢，江之玥觉得它狗腿又粗了两圈，身子也更圆润。再胖下去恐怕真成小胖猪了，于是江之玥决定明日开始给它减食。

　　白欢欢吃跑后倒头就睡，仰着肚皮，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老远的，江之玥就听见慕容肆爽朗的笑声，冷清的府中被染上了少许热闹。

　　“江大美人，我今日又来找你玩啦。”

　　江大美人，江千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