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夫人卷遍三界》仙元浮生

10、第十章 通天城阙

　　此话一出，玄无夷、陆清都看向她，小狐狸焦急地扒着她的衣服不放。

　　魏紫真切地犹豫了，青华道尊已经出关，浮玉峰峰主盛情相邀，若在此时跟着陆清走了，她往后前途一片坦荡。
　　可她就这样抛下玄无夷，他面上定然不好过，日后相见，他可还愿理她？

　　魏紫咬了咬牙，下定主意。

　　魏紫朝陆清拱手为礼：“多谢陆峰主的好意，陆峰主和青华道尊都是魏紫十分崇拜向往的人物，可我现在还有一些私事，待我此间事了，再来昆仑山拜见青华道尊和陆峰主，到时还望峰主不弃。”

　　陆清沉声道：“你可知你身边的人是谁吗？”

　　“……”魏紫迟疑了一会，诚实道，“我知道。”

　　陆清恨铁不成钢，斥道：“你知道他的身份，还要跟他走？你天资不凡，只要坚守本心，本可走上一条康庄大道，莫要一时受人迷惑，误入了歧途！”

　　“走吧，多说无益。”玄无夷终于不耐烦了。
　　他上前揽住魏紫的肩，两人一狐瞬时消失在原地。

　　魏紫只觉眼前猛地一晃，再睁眼时，两人已不在灵镜湖。
　　不同于仙门的御器飞行，玄无夷的出行方式原来是瞬移。

　　魏紫只见眼前的景物如同浮光掠影般晃过。
　　每隔一息，他们便在一处地方短暂落脚，还没等魏紫看清周边的环境，他们又已经到了下一处地方。

　　就这样晃过了数百息，在魏紫觉得头晕目眩、几欲呕吐之时，玄无夷终于停了下来，他们落脚在一处旷野上。

　　小狐狸欢快吱了一声，从魏紫的怀里跳下来。
　　它回过头朝她吱吱了两声，然后径直跑开了。

　　魏紫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自从筑基之后，她很少有这么不舒服的时刻，整个人都恶心想吐。
　　她见小狐狸跑了，根本无暇多管，只以为小狐狸到了熟悉的地界开始撒欢。

　　玄无夷见状，将手掌放在她的背后，一股熟悉的沁凉力量随之注入她体内。
　　魏紫的耳目为之一清，脑袋不晕了，人也不想吐了。

　　魏紫抬头四望，这就是魔域吗？
　　天空灰蒙蒙的，皓日无光。
　　四野空旷无人，魏紫还闻到了一股子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这是在烧什么？不会是在烧尸体吧？
　　这是死了多少魔族啊！
　　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又蠢蠢欲动。

　　在魏紫的印象中，魔域是凶残之地，打斗死亡是常有之事。
　　只是她一个不防，却在魔域老大面前将心里话都问了出来。

　　玄无夷十分不快：“那是农夫在烧荒！”
　　他指向一处田地：“在那里。”

　　魏紫望过去，道路是新修的，十分宽阔，两侧尽是荒地，但正被一点点蚕食开垦——只见这大片荒地被分割成棋盘状的格子，有的格子里土壤平整，颜色略深，已经开垦完了；而有的格子里还野草丛生、荆棘遍地。

　　几个身材高大、一身肌肉的魔族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短袖短裤，在那里热火朝天地拔荆棘，后边几个小妖哼哧哼哧把野草荆棘堆起来，笨拙地点着火。

　　“这是我们从人间引进的耕作方法。魔域土壤贫瘠，粮食很难成活。烧完荒后，草木灰烬随着雨水渗入土壤中，能增加粮食的产量。”

　　魏紫大开眼界：“魔族也种地吗？”
　　玄无夷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以为我们都互相残杀、吃来吃去的？”

　　魏紫确实是这么以为的，但这哪好在玄无夷面前承认。
　　她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听说你们都吃肉。”

　　玄无夷耐着性子解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前魔族确实不会种地，猎食为生。饿急了，同类相食也不是没可能。但这样下去，魔族永远只是一群低级的兽类，为本能所驱动，一团散沙、成不了气候。”

　　“魔族不像仙族，有凡人甘愿为你们驱使，可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魔族想要壮大，人间是最好的模板。”

　　“人间的灵气如此匮乏，凡人又那么脆弱，他们尚且能一代代生生不息，繁荣昌盛，没道理我们魔族身体强悍，还坐拥矿藏，会发展不起来，要靠抢人家的成活。所以我派人从人间学会了畜牧耕种，还造起了城墙，开起了集市。如今的魔域，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

　　玄无夷说这些的时候，眼睛远眺着荒原，里面闪烁着的是勃勃的雄心。

　　他自信的面容神采飞扬，在这灰蒙的荒原间犹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而他本人又恰如最伟大的君王或画家，执笔在这片贫瘠荒芜的土地肆意挥洒，带领魔族、这群古老野蛮的种族改头换面。

　　魏紫听他讲治理魔域的故事，听得入了迷。
　　此刻他侧脸面对着她，她的目光便偷偷沿着他深刻的眉目描摹下去，从隆起的鼻梁，到轮廓清晰锋利的下巴，最后到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犹如一座山峰，线条紧实而有力，随着他的话语快速滑动着。

　　忽然，玄无夷目光如电，朝魏紫扫来。
　　魏紫被抓个正着，慌乱地错开目光，耳廓和脖子却暴露玄无夷的视线下，不受控制地慢慢变得通红。

　　玄无夷的嘴角浅浅勾起，问她：“你怎么了，是太热了吗？”
　　魏紫的脸烧起来，抬起手若无其事在脸边扇了扇：“是啊，这天怎么有点热？”

　　话音刚落，一股寒风卷着枯叶在魏紫的脚边打了个转，秋意瑟瑟。
　　魏紫：“……”

　　魏紫不敢去看玄无夷的表情，快走几步，让自己背对着玄无夷。
　　然而不知是否错觉，她总感觉背后有灼灼的目光盯着。

　　她僵得走路都不自然了，加上搞不清楚方向，只得硬着头皮使劲往前走。
　　还是玄无夷将她喊回来，让她跟在他身后。

　　这下魏紫不敢再乱瞧了，只垂着头乖乖走路。
　　不过她只安静了半晌，待到脸上的红晕退下，她又忍不住问道：“魔族生命顽强，力量彪悍，却不能辟谷吗？”

　　“我们练成魔婴以后确实可以不用进食，但魔域中还是普通魔族和妖族居多。而且魔族向来放纵七情六欲……”玄无夷朝魏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接着道，“食欲乃六欲之首，即便可以辟谷，也很少有魔族会真的禁食。”

　　魏紫受教地点点头，其实魔域也有许多地方和仙洲共通。
　　仙洲也有灵田，空桑谷里就有一大片灵田，不过那里面种植的是仙草和灵药。仙洲日常的衣食，主要还是靠外门弟子在人间经营的俗世产业供奉。

　　仙门也不是人人都辟谷的，即便是筑基了，还是有很多修士保留进食的习惯。毕竟辟谷只代表修士可以脱离食物而生，不代表他们没了味觉和食欲。
　　比如魏紫，她就很喜欢人间的吃食，常常央求子衿师兄从人间带回各种吃食，为此不惜帮他在长老的考教中作弊。

　　只是食五谷杂粮便免不了产生秽气，许多修士会克制进食的次数，或者干脆只吃灵田出产的仙米和仙果。

　　富庶如太华宗，内门弟子每月都有一定的仙食作为份例。
　　而像姬灵均和阳熙雪这样备受宗门重视或宠爱的弟子，他们份例中的仙食根本吃不完，灵丹仙药更是数不胜数。

　　若是她拜入太华宗，岂不是也可以获得那么多的……

　　魏紫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
　　魏紫看过去，玄无夷抬了抬下巴：“到了，你看那里。”

　　魏紫随着玄无夷望去，发现他们前方几里处，坐落着一座由黑色玄武石筑成的城池——这座城池尚未完工，远远看去，无数蚂蚁般的小人正忙碌在城墙上，来来回回地搬运材料；还有许多人吊在脚手架上，贴着城墙砌筑浇灌。
　　即便尚未完工，这座城池也初具雏形，不难想象其日后的气势磅礴。

　　此城似凭空拔地而起，城墙绵延至天际，其宏伟壮观，令人叹服。
　　通天城阙，云海绕郭。

　　“这是通天城，是我们的新都城。”玄无夷在旁道。
　　魏紫看着这座一点点被造出来的新城，久久伫立。

　　她为之前的偏见而有些懊悔，其实妖魔二族与仙族也无太大区别，都是为了更好生活而努力奋斗的生灵罢了。

　　“我们进城吧，我带你进去。”
　　玄无夷刚抬手，魏紫就一个紧急闪避——她实在是对玄无夷的出行方式心有余悸，再跟着瞬移她是真的要吐了。

　　她提议道：“我们御剑过去吧，我还没试过在魔域御剑，想必别有一番风景。”
　　玄无夷看傻子似的看她：“魔域没有灵力，你怎么御剑？”

　　魏紫还不信邪了，召唤出追星，催动了好几次，追星都只能软绵绵地飞出几丈，更别提载人了。
　　魏紫收了剑，尴尬道：“哈哈，果然不行……”

　　玄无夷倒是瞧出她的畏惧了，也不拆穿，只道：“算了，也不急着赶路，我们走过去吧。”
　　魏紫求之不得：“好啊！”

　　望山跑死马，不过好在魏紫和玄无夷都手脚轻快，很快走到了通天城下。
　　随着两人的靠近，那城墙越发显得巍峨高耸。魏紫要高高地仰起头，才能看到城门上方的牌匾，牌匾上用魔文刻着《通天城》这三个大字。

　　城门口有一个猪妖和一个牛妖站岗，两妖都还未完全化形，耳朵和鼻子还保留着动物的形状。只见这俩货懒洋洋地靠在城门洞上，时不时叫住那些进了货往城里叫卖的小贩，翻开行李检查一番。

　　他们对其他货物都不太感兴趣，挥挥手就让过了。唯独碰到一个卖吃食的，来了兴致，一个劲地在那人筐里翻来翻去，那猪妖还偷偷咽了咽口水。

　　最后那小贩主动往俩人手里一人塞了一个包子，才让过了。
　　魏紫和玄无夷就排在那包子小贩后面，目睹了全程。

　　魏紫想，真是要命啊，当着头领的面吃拿卡要，怕不是明天就要饭碗不保。
　　就是不知那包子，是猪肉馅的，还是牛肉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