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别走》公子向野

59、59

　　哄了半天怀中的人才慢慢吞吞的把药给吃了，时迁这才松了口气，见他瞪着眼睛看自己，忍不住笑了：“干什么？”
　　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时迁听到这个问题和又笑了：“因为我是和平且正义的帅哥哥。”

　　靠在他怀里的男孩“切”了声，吐槽道：“你也太自恋了吧。”
　　时迁却是又笑了，他抬手揉了揉怀中人的脑袋，直至凌乱在满意的收了手，随后淡淡道：“没事，有哥哥保护你。”

　　男孩听着这话，眼眶忽然湿润了：“你叫什么？”
　　时迁想都没想就开口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时迁是也，你呢？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默默的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里，紧接着仔细的打量着他，低下头拍了拍自己泛红的脸，扭捏道：“时迁哥哥，谢、谢谢你。”

　　从他口听到“哥哥”这两个字，时迁开心的合不拢嘴：“困不困？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这样睡吧？”
　　男孩点了点头：“我叫陈渡，你要记得我。”

　　记住他的名字？
　　时迁为了哄他，点了点头：“好，知道了，陈渡。”

　　“嗯……”
　　六岁的陈渡比五岁的时迁还要矮半个头，他缩在时迁的怀里不自然的将人给保住，随后抬眸懵懂地问：“那我明天能回家吗？”

　　能吗？
　　这个其实时迁也不知道，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乖乖，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了，和他们说反话又是何苦呢？是不是？”

　　乖乖？
　　听到这样陌生的称呼，陈渡更加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奶凶奶凶的，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你、你不要这么叫我。”

　　时迁被他给逗笑了：“那叫你什么？你爸妈平时都怎么哄你的？叫宝贝？还是宝宝？又或者……崽崽？”
　　除了这些称呼应该没有其他的了吧。

　　他越说陈渡脸越红，感觉浑身发烫：“你够了，我要睡了。”

　　可惜，他爸爸妈妈不要他。
　　时迁也无数次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和其他人的父母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可是终究是痴心妄想，别家父母会因为自己孩子不听话就卖掉吗？

　　时迁垂眸看向怀中的男孩：“睡了吗？”
　　“睡了。”
　　时迁乐了：“睡着了应该不会回答别人问题吧。”

　　陈渡明显在他怀中动了动：“你要干什么？”
　　时迁情绪莫名的滴落下来，脑袋耷拉着犹豫片刻才开口问了句：“你的爸爸妈妈爱你吗？”
　　“你这不废话吗？”

　　嗯，看来就是爱他。
　　时迁又问：“你平时在家里，听话吗？”

　　他在不断地确认自己的父母究竟爱不爱自己，其实答案也就很明显了，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
　　不需要别的，只要你句爱他，他就信。

　　可继续他的永远都是贬低和厌恶的话，从他记事开始。

　　陈渡想了想：“不听话。”
　　时迁想想也是，毕竟他的脾气就摆在这儿：“那他们……会不会因为你不听他们的话，或者因为钱，就是把你卖了？”
　　“你爸妈把你卖了吗？”陈渡忽然抬头看他。

　　时迁下意识避开：“不……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陈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忍不住凑近：“哥哥，原来是你被你爸爸妈妈抛弃的吗？”
　　抛弃等字眼对时迁来说十分的敏感，他反驳：“不是，我只是和你们一样被他们拐卖来的而已，不是的，他们也……”

　　为什么要这样急切地解释，无非是想掩盖住事实的暴露。

　　时迁是那样的难过：“会吗？”
　　闻言，陈渡认真的回答他：“不会啊，最多也就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才不会那样丢下我不要我呢。”

　　“……”
　　空气逐渐凝固下来。

　　*

　　翌日昨日那个高中生小姑娘果然报了警，时迁机灵得很，听到警笛声响起立即翻了个身站了起来，顺便叫醒身边的伙伴：“警察叔叔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大家都不要睡觉了。”

　　躺在地下缩成团的孩童一个个的都睁开眼，最终全部爬起来站在时迁的身边围在一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呀是呀，我们能做什么？”
　　“……”
　　时迁其实脑子也乱得很，他的手心沁出汗水：“没关系的，时迁哥哥会保护你们的，所以你们不要害怕，等下他们进来，我们就跑，他们没有我们人多，能跑一个是一个。”

　　陈渡静静的看着他：“哥哥，那如果有人被抓呢？”
　　时迁叹气：“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警察叔叔会保护我们的！”

　　很多人都点了点头，但又紧张的要命，果不其然那几个人贩子听到警车的声音立即慌了，跑过来试图带他们离开。
　　有人烦躁的喊：“谁他妈报警的，是不是你——”

　　那人指的是时迁。
　　因为对那些人贩子来说他实在是过于聪明了，甚至聪明的让人感觉他不是一个正常孩子，就像年幼的身体住着成年的灵魂。

　　但其实时迁内心也紧张的很：“你在说……”
　　下一秒他被人用手扼住脖子，身体瞬间悬空，逐渐感到些许的窒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没关系的，他没人要，也没有家可以回去，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许多孩子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急急忙忙向外面冲去。
　　那几个人贩子只揪住了三四个孩童，其余的都一溜烟的往外面跑去。

　　“给我放开他！”
　　然而陈渡却没有走，而是抱着掐住时迁脖子的腿，隔着裤子想都没想就狠狠的咬了下去：“放开他！你给我放开他！我要打死你！”

　　时迁看了他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朝着男人的手腕咬去。

　　男人吃痛将他摔在地上。
　　时迁疼的皱起眉头，窒息感瞬时间消息，随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见男人又冲着陈渡打去，他手疾眼快拽住陈渡的胳膊往外面跑，然而却被拽住了头发，于是他猛然将陈渡推了出去：“跑啊——”

　　“坏老子好事是吧，敢找人报警是吧？啊？老子就算是蹲局子也要弄死你这小崽子，靠，去死吧！”
　　时迁被揪着头发摔倒了地上，紧接着落下来的就是拳头。

　　陈渡哭了，喊叫着：“你给我放开他！我爸爸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警察一定会把你们都给抓起来！”

　　这时警察已经包围了整个茅草屋，很快那几个人贩子就被抓了起来，他们这些个孩子也算是得救了。

　　陈渡看着浑身是伤的被人抱在怀里，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时迁哥哥，你受伤了……”
　　“没事，你别哭。”时迁生意小的几乎听不到。

　　在分别前陈渡将他的模样以及名字刻在了心里，两人并没有认真的道别，时迁被送去了医院，而在陈渡的描述下他被送回了家里。
　　但永远未曾忘记那个明明年纪很小却甘愿为他人付出的时迁。

　　很喜欢，在他逐渐消极压抑窒息的人生中，那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近乎完美化，想找到他的欲望便越来越强烈。

　　九月二十一号那是与他第一次相识的时间。
　　陈渡其实从始到终都不是个正常的人，从小时候开始他的脾气就很大了，偶尔和父母顶嘴，然而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诊断出狂躁症的时候他摔了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

　　像他这样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发疯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那样美好并、且善良的时迁呢？

　　他想发疯，被困在那个装着摄像头的房间内。
　　他像一头野蛮的野兽，想将那些东西摧毁，这几年来他的病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好转，不知道失控的时候被打进身体多少镇定剂。

　　“你是我唯一活下来的支撑点，所以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可以别那么讨厌我吗？就像以前的你，能够耐心的哄哄我。”
　　只要那样，就好了。

　　……

　　回想到这儿，陈渡低低的叹了口气：“其实你当时也很害怕的，对吗？”
　　想到时迁当初保护自己的场景，他忍不住笑了。

　　整理着他凌乱的碎发：“没事的，以后换我保护你，他们讨厌是他们识人不清，所以不要把错误全都推在自己身上。”
　　你听到了吗？你很好，真的很好。

　　时迁此刻睫毛轻颤，他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眸子，瞥他问：“少说那些疯话，陈渡，你今晚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吗？”
　　“嗯，你刚做噩梦了？”陈渡说。
　　时迁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蹙着：“我现在有点烦。”

　　陈渡闻言嗤笑了声：“我也是啊，我亲爱的男朋友。”

　　男朋友。
　　时迁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傻逼，你在烦什么？还有你他妈刚说什么疯话？”
　　“什么疯话？”
　　时迁回答他：“我怕什么了？老子他妈天不怕地不怕。”

　　陈渡垂眸，心里涌起一阵酸意，忽然很想喝酒：“你其实不需要把那些把不喜欢你的人当回事，他们不要你的话，我要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迁刚睡醒，由于睡得时间太短，他脑子晕沉沉的：“放屁，我像是那种他妈整天想东想西的人吗？”

　　陈渡将他刚醒就说脏话，有些不悦：“你找亲吗？”

　　闻言，时迁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又骂他：“有病吧。”
　　陈渡轻笑：“你才是从小傻到大的那个。”

　　靠？还敢骂他。
　　时迁烦躁的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爬上来。”

　　陈渡怔愣住：“干什么？”

　　时迁不想让他在床边坐一整夜，但又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只得瞪他一眼凶巴巴的说道：“不想上床睡觉就继续坐着吧！”
　　此言一出，陈渡所有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睡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