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39、第 39 章

　　当私人座驾驶入市中心的一栋豪华建筑，董恬恬开始解锁电梯，手掌湿冷、手指颤抖，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登台参加比赛。

　　她对那一次比赛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面对早已练熟于心的舞步，她竟出乎意料地失误了。但现在，她已经是一名成年女性，拥有自己热爱的职业，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冷吗？”肩膀被人搂住了，大脑的快乐中枢因触碰而火花四射。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了，她突然有些讨厌这套父亲为她购置平层宅邸，电梯直接入户，意味着没有缓冲和过渡。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客厅，豪华的羊毛地毯，黑色的皮革沙发，素净的墙壁上挂满了装裱好的海报大小的黑白照片。“原来这就是董氏千金的生活方式，我以为会更奢靡一些。”

　　身旁人的发言，让她的双颊立刻烧了起来，她不是那种派对Queen，家更像是她的城堡，不论风格还是家居，都透露了太多东西。有些羞怯地，突然走向吧台，打开酒柜取出还剩大半瓶的红酒，倒上两杯，自己先喝了一口，又手持高脚杯，朝另一人走去。

　　高跟鞋脱掉了，裸露的脚趾陷入毛绒地毯，两人再次有了身高差，屈韵正站在其中一张黑白照片前仔细端详。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年长的秃顶男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和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光线在男人颧骨下留下了黑色的凹痕。“那是谁？”

　　“我爸为我聘请的摄影老师。”她耸耸肩，成为有钱人的小孩，就是无论你想拓展什么匪夷所思的兴趣，家长都会为你找来顶级的资源。

　　“他看上去……不好相处。”耳听这个修饰后的客套形容，董恬恬点了点头，轻笑出声，“其实，这也是我对你的初印象。”

　　屈韵并不接话，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正顺着照片的队列边走边看，董恬恬突然忐忑起来，这些照片非常个人，充满着拍摄当下的情绪，以及她心中的人物特质。

　　最后一张照片是自画像，用三脚架和计时器拍摄，她背对着相机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起伏的群山，黑发在微风中飘动。

　　“你对构图有敏锐的洞察力，不做演员也能在其他领域获得成功。”这是她第一次在摄影上，得到在乎的人的赞赏。不论父母或兄长，都没把它当一回事，总是在她征求评论时笑着说，我们恬恬不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是不是想开个人摄影展？爸爸有个朋友……

　　她皱起了鼻子。“这是……某种恭维吗？”

　　屈韵用一只手梳理着头发，她看着那些修长的手指拉扯着黑色的发丝，她以前见过这人在对某事感到沮丧时这样做。“是的，这是一种恭维，”然后接着说。“但你知道，你很有才华。”说得如此实事求是，董恬恬觉得自己的脸颊因这种赞美而红了。

　　“我的确也这么认为。”她说。“也听过很多人的恭维，但都是些虚情假意。当你出生在我这样的家庭，得到的，将永远是正面反馈。”

　　栗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某种捉摸不透的东西，“给我拍张照？”

　　董恬恬的思绪戛然而止，她对她眨了眨眼睛，试图理解这句奇怪的话。“什么？”拍人像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屈韵挑着眉毛，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停顿数秒，董二小姐还是走进了大平层其中一个房间，有序地安装起灯光和反光镜。

　　当屈韵有些不自在地坐到灯光前，董恬恬开始摆弄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会主动提议做自己不舒服的事。她把屈韵放在网格中间，并在需要的时候调整焦点，强迫自己陷入摄影师模式，寻找角度、等待时机，只为捕捉那一个特定的瞬间。

　　“放松你的姿势，”她听见自己说。“深呼吸几次。”当模特听从指令呼出第一口气时，快门咔哒一声，她捕捉到栗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屈韵需要掌控感，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结论，那失控会如何？

　　“你喜欢我吗？”提问并不是为了答案，下一秒，手指再次按下快门按钮。检查照片，虽然它曝光不足，但编辑之后就可以显示更多细节。屈韵的双眸睁得大大的，眉毛向上扬起，那是一种五岁的孩子打破了糖果被父母抓包之后的表情。

　　“拍摄那场亲密戏时，有些瞬间，你不在饰演秦雅，对吧？”董恬恬咽了口口水，又大胆地问出下一个冒犯的问题。

　　而被冒犯的人，突然盯住镜头，脸上没了笑容，就像在挑衅掌镜的人，有点不为所动，又有点大胆张狂。为了掩盖对方目光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她不安地挪了挪位置，想要忽略两腿之间强烈的悸动。“你可以撒谎，屈韵，但你的身体知道真相。”

　　“所以，董小姐每一次拍摄人物肖像，其实都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冷嘲热讽，表情有些冷漠狰狞，身体靠上椅背，变换成了略微防御性的二郎腿坐姿。

　　她并不知该如何应对，脚步声变成了白噪音，后颈突然冒出一股热流，董恬恬甚至没有意识到屈韵早已离开镜头，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后，检查拍摄的成果。

　　“说说，你从照片里看到了怎样一个人。”拂过耳朵的呼吸就像蝴蝶翅膀一样轻盈，但影响却是巨大而即时的，权力的天秤立刻就发生了逆转。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董恬恬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了，淹没在屈韵的气味中、声音里。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率，而这人离得如此之近，不可能错过她对她所做的事情。

　　一张接一张的照片，或阴郁、或愤怒、或防御、或挑衅，展示了一个……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形容词，有些像是噩梦中走出来的人，充满了尖锐的角度和灰色的乌云，不太擅长处理亲密关系，也不太愿意袒露真实的样子。

　　“真实从来很丑陋，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危险的低语，就像嗅出猎物的气味的捕食者。“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有过几段和男人的恋情，突然兴起想要试试女人。”

　　不是的！董恬恬拼命摇头，不是突然，不是兴起，也不是试试。恐慌充满了她的胸膛，要如何才能自证这一切？

　　“觉得女人香香软软、干净无害，既不能搞大你的肚子，圆豪门赘婿的梦，也不如多数雄性生物那般毫无底线，做不到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屈韵接着说道，声音轻柔如烟。若是之前仍对这位前辈的性取向有过摇摆，如今这鄙夷厌恶的态度，答案已昭然若揭。

　　“同时，还会兢兢业业当好一个性玩具，给你男人给不了的□□欢愉。如果玩够了，到时候听从家族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她认出了语气中夹杂着戏弄的暗示。

　　所以，屈韵在床上是什么样子？脑海中冒出这个荒唐至极的问题。本应该立刻打断，但还是由着它浮想联翩。是温柔还是粗暴？是花时间了解伴侣每一寸，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激情所淹没？两者都有，她想。这人注重细节，控制欲极强，会一丝不苟地将伴侣生吞活剥。

　　“生活对你们从来都很容易，一次岔路只是多个人生体验，但却可以毁了我们努力才能够到的一切。”这句话又提醒了她，据说，屈韵近日被莫名其妙截胡了好几个商务，她几乎都能猜到幕后的推手就是自己的兄长。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董恬恬措手不及，任由屈韵领着她走到灯光下、镜头前，两人的右手交叠在一起，拇指正按住无线快门的按钮。点击、点击、点击，快门的每一次点击似乎都伴随着一种渴望。她半闭着眼睛，想象着屈韵的进入……

　　“恬恬？恬恬！”门外窸窣的动静，把董恬恬从幻想中惊醒，后背的温暖也随之消失。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坚定而痛苦，滚烫爬上了她的身体，一种非常类似于羞耻的感觉，就像被发现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自从接到恬恬司机发来的信息，董慆立刻中止了商业宴请，马不停蹄地朝自家妹妹的住址赶去，脑海又自动浮现出上次闹得满城风雨的接吻照以及视频。

　　对于屈韵其人，周卿苒三番五次警告过他，说这人心术不正，做任何事都会留一手，保不齐会连哄带骗把恬恬搞到手，收集任何足以胁迫的东西，比如□□录像。

　　一想起这儿，男人情不自禁地用劲掰了掰，将十个手指的骨关节压得咔咔作响。“再开快点！出了事我会处理。”

　　杀到现场的那一刻，男人阴沉着脸，但脸上的表情半是释然半是愤怒。

　　释然是因为，人是在恬恬的工作室里发现的，衣着完好，发丝整齐。愤怒是因为，恬恬偏着脑袋不看他，双颊红得不正常。眼疾手快，抢走了三脚架上的单反，随行的保镖颇为上道地立刻拦在了工作室门口。“哥！你干嘛！快还我，你无权检查我的所有物。”

　　反应不小啊，那一定有东西了？咬着后槽牙，逐一浏览单反里的照片，图片出乎意外地很正常，但，作为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各种各样的女人，女人们各种各样的表情，他见得多了。

　　见过饱含欲望的脸，见过写满仰慕的脸，见过怦然心动的脸……这一次，也亲眼见证了，这些表情在自家小妹脸上出现的样子。

　　他也曾和不少女人玩过猫鼠游戏，女人是猎物，他是猎人，吃不吃、何时吃、吃哪里、想怎么吃、分几次吃，都由猎人说了算，可是当同样的戏码发生在自家小妹身上，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双人自拍，没有唇舌纠缠，手指也在衣物之上，和十八禁一点儿不沾边……然而，无事发生的本质，是猎人一方的仁慈和放过。

　　带着怒火看向屈韵，光彩夺目得让人想扇她，这个女人毫不畏惧、毫无悔意，甚至扬了扬下巴，与他四目相对，以为他拿她没办法。

　　“今天一定有狗仔闻着味跟过来了，董总没必要小题大做。”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当着恬恬的面！搞得他像个无理取闹的粗人。

　　“哥！你刚才已经很过分了。”一边红着眼泪眼婆娑地盯着他，一边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屈韵那女人挡在身后，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恬恬尽能如此恋爱脑！

　　当董慆的目光越过妹妹的肩膀看向屈韵，这女人扬起一边眉毛微笑着。这是一个小小的微笑，不足以压倒他的自信，也不足以激怒他动粗，但这就是这样一个微笑，洋洋得意。不好对付！

　　的确得找个时间和周卿苒见个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