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台晓卷

36、第 36 章

　　十八岁，第一次和屈韵约会，不算好也不算坏，但这人至少承诺了更多。更小的时候，家人也曾让她觉得被需要，但现在，母亲忙学术，父亲忙事业，不管买了多少五彩缤纷的抱枕，或是充满生机的鲜花绿植，屋檐之下让人只觉贫瘠和寒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屈韵按响门铃，当透过猫眼看到熟悉的脸，她可以掩耳盗铃，可以装成一只把脑袋埋入沙堆的鸵鸟。可是，门外的人锲而不舍，看着墙上时钟的针脚一分一秒地向前，雷思闻终是猛地打开了门。

　　屈韵背着双肩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穿着有些陈旧的运动夹克，一副近乎无聊的表情。

　　“你爸妈不在家？”雷思闻目瞪口呆、忘了回答，直至屈韵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不，不在。”她结结巴巴地应着，“但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今晚要留下过夜。”屈韵把她往回推了推，顺手关上了身后的入户门，仿佛天经地义。“你房间在哪儿？”

　　“为什么……”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因为入侵者已经发现了目标，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离开。”屈韵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声音就像一个潜伏的幽灵，说完拾起地上的书包，用一边肩膀松散地挂着，甚至懒得把它完全背起来。

　　“等等！”就在修长的手指即将拧动门锁的那一刻，雷思闻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刚好撞到桌边。“该死的！”她咆哮着，然后揉了揉红肿的皮肤。

　　屈韵顿了一下，接着转过身，用好奇的表情看着她，然后挑了挑眉毛。“你是那个喊等的人，”说完，朝雷思闻又迈了几步，天鹅绒般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壳低语，“所以要我等什么？”

　　她伸出手指抓住了屈韵的衣角，这信号微不足道，却足够让对方将嘴唇狠狠贴了上来。先是像闪电一样急不可耐，但立刻又放慢速度。

　　它吮吸，从下唇到上唇，然后是舌头，挑逗地舔了舔，就像明知自己拥有永恒的许可，却还故意地请求进入。雷思闻喘着气，为屈韵张开嘴，当舌头擦过牙齿边缘，也激活了控制双手的神经中枢，她疯狂地拉扯着对方的外套，只想把身前人得再近一些。

　　就在那时，她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这个，想念被人需要的感觉。“对于上次的约会，你气也该消了吧。”屈韵在深吻之间说，雷思闻感觉到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收紧了，掉进了她的胃里。这句话带着一种奇怪的失落情绪，与几分钟前的精力旺盛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掩饰脸上或声音中的愧疚，所以这是在道歉？虽然没有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虽然理智警告雷思闻别轻易低头，但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软了下来。

　　总的来说，两人的关系正在逐渐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正一点一点地，从经常的语言贬低，偶尔的伤害恐吓，进化到可以手牵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拥有一次不算完美的约会。

　　她知道，屈韵仍旧没有做好准备，放弃拥有的一切，和所谓的朋友圈决裂，可是只剩几个月、只剩一百多天了，她们就能像承诺的那样：一起离开这里，一起实现梦想，去想去的地方，然后拥有新的开始……

　　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让雷思闻听从内心的悸动，捧起脸颊把这人拉回嘴边。修长的手指顺着躯干蜿蜒滑下，这感觉太好了，她不想让它停下来，但是，“屈韵，停下！”雷思闻喘着气结结巴巴地说。

　　这人似乎拥有看穿声音缝隙的能力，屈韵要么没听见，要么决定一意孤行。手指滑过湿透的布料，有那么一瞬间，雷思闻想要屈服。但是不行！她不能让事情变成这样，不管感觉有多好。

　　她吃力地哼了一声，把身前人推开了，踉跄着下了床。背转身去，尽自己所能用双臂捂住一切。她以为骄傲如屈韵会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浴室里传来了流水声。

　　这人为什么还没走？雷思闻迅速抓起睡衣穿上，在慌乱中甚至扣错了扣子，整个过程中脸颊涨得通红。浴室门开了，雷思闻鼓起勇气，准备迎接冰冷的目光。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屈韵换上了T恤和睡裤，头发松松地披在肩上，走到床边、拉开被子，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不知僵持了多久，雷思闻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就关上了灯，爬到另一边的床上。两人就这样呆了几分钟，感觉更像是几个小时，房间里只有安静的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吗？我以为约会后就该进一步，就像男生吹嘘的那样。”黑暗中，她听见屈韵低声说道。“只是……别以为如果你不让我……我们就不能……”声音如此之小，雷思闻费力才能听清，但它是那么柔软，那么脆弱。

　　雷思闻没有在十八岁失去童贞，但却又像失去了一切。

　　晨光透过百叶窗倾泻而下，温暖而令人讨厌地落在脸上。她默默坐了起来，走到镜子前，把颈侧的头发拨开，脖子往这边歪、往那边歪，在研究瘀伤时尽量面无表情。牙齿、舌头和嘴唇留下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太容易追踪，栩栩如生的细节几乎立刻浮现脑海。

　　这是荒谬的。遮瑕膏反反复复涂抹，又发现和原始的肤色不匹配，合上盒子的力道过大，啪的一声有些刺耳，然后把头埋在双手里。或许到片场，可以求助小K？

　　试着在脑子里组织句子、借口、不在场证明，内心深处真的不想对Gay蜜撒谎，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这么做。又沉默地坐了几分钟，接受了丑陋的命运，她最大的恐惧之一是谎言被揭穿，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已别无选择。

　　没人会支持她的所作所为，她恨死自己，恨死屈韵了！

　　走进片场，周围的人们都在忙，深吸一口气，尽量找回最佳的工作状态。“哇哦，看不出来陈帆这么猛？不过，起码我们两人当中，有一个生活幸福。”小K眨了眨眼，冲她暧昧地说道。

　　她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真的不需要内疚，她对自己说。因为这根本不算什么，屈韵没亲她，没摸她，也没操她。而且的确好几天前，陈帆也留下过吻痕，他不是她临时找来的替罪羊。

　　八卦传播得如此之快，片场的人都长了眼睛，很快就有同事开起了玩笑。陈导什么时候结婚？雷编剧早生贵子。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喜帖……陈帆自豪地笑着接受恭维，雷思闻扯了扯唇角但并不附和，只想让这个话题尽快过去。

　　全神贯注于如何应付社交关系，她完全没有花时间为此做准备。抬起头差点被噎住，屈韵，就站在不远处，栗色的眼睛盯着她，双手插在衣兜里，雷思闻的心猛地一沉。

　　大明星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这一切都告诉她，屈韵知道她撒了谎，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就像闪电击中了大脑，她突然意识到，无论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来圆谎，她永远只是这个公式的一半。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无助感流进了她的内心。如果屈韵告诉别人怎么办？如果屈韵已经告诉身边人呢？如果屈韵用过去拍摄的私密照威胁她，又怎么办？

　　突然乱了分寸，她必须做点什么，她必须这样做，不能只是坐等她的世界，被过去的梦魇拉入熊熊大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幕间休息时，雷思闻环顾四周，当确定剧组成员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时，她尽量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朝屈韵消失的房间走去。需要敲门吗？但一条小小的门缝告诉她，大明星完全算准了这一步，此时正守株待兔。

　　推门、关上、反锁，目光相遇让她大吃一惊，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屈韵的双眸沉重、锋利，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一切，但脸上的表情却一如往常，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她犹豫了一下，打乱了兴师问罪的步伐，喘了一口气，接着又一口气，就像产床上生孩子的孕妇。

　　“雷大编剧，我可以提个建议不？”当对方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时，她猛地退了几步。

　　她清了清嗓子，交叉双臂。“如果你坚持。”

　　一丝苦笑浮现在大明星的嘴唇，就像她记忆中的那样，她试图压制住胃里的颤动，撕掉那些蝴蝶的翅膀。屈韵说，“收下我的遮瑕膏？”

　　她眯着眼睛看着对方，露出不友善的假笑，“谢谢，不必了。”

　　“那么，雷思闻……找我有什么事？准备发喜帖？还是让我做你孩子的干妈？”屈韵故意冷嘲热讽，说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似乎只有自己因为这个吻痕而备受困扰，这个认知让她非常不安。

　　尽管如此，她还是继续坚持，开始发表谈判的演讲。

　　“我觉得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保持和睦的同事关系很有必要。所以有些发生过的事，我认为最好永远不要提起，不管是十年前的还是十年后的，不管对任何人还是对我们自己。当然，这种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当这一切都结束时，雷思闻感到骄傲，觉得自己临场发挥了一个冷静客观的解决方案。但屈韵冷笑了一声后，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随着对方不说话的时间越来越长，它开始耗尽这种骄傲，并使其开始发酵、溃烂直至腐臭。如此难以忍受，以至于她最终屈服了，冒险斜眼瞥了过去，大明星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

　　“…那么？”又过了几秒钟，她提示道。

　　“那么什么？”屈韵最后说道，语气同样无法猜透。“你主动接近，就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揭穿你的谎言？损毁你的形象？破坏你的关系？”

　　“鉴于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和最近透露的为人做派，我的担心完全合情合理。”勇敢地抬起下巴，直接迎了上去。

　　那苦笑再次出现。“你倒是提醒我了，十年前的照片我还好好留着的。”屈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她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