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家族轶事》青云路

15、第 15 章

　　顾不上山势的陡峭和山崖下的危险，一路摸索下去，直到天光大亮，我们才找到躺在灌木丛中的琥珀师姐。
　　琥珀师姐受了重伤，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一条腿卡在石缝之中，动弹不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琥珀师姐小心翼翼地抬出来。远处，黑焰趴在草地之中，身上没大碍，可呼之不应，只有一息尚存，可见是昏了过去。
　　正本想将黑焰扔在那不管，任其自生自灭好了，但野葵师父坚持要将其带走并医治，还让我背着黑焰。
　　我真的很气闷，但又不好公开违抗野葵师父的命令。一边背着昏迷的黑焰，一边恨恨地想“找个机会杀了他，找个机会杀了他。”看到母亲和大哥也在观看，还向我使了个颜色，他们恨不得要跳出来了。
　　众目睽睽，身边看热闹的狐狸们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次决斗结果不明啊，令人头大”，“你押谁赢啊”、“还是琥珀厉害，这次稳了”、“那个人也还喘气呢，谁最后赢还不知道呢”……

　　琥珀师姐受伤比较轻微，两三天就恢复如初。她连道谢都没有，又飞走了。
　　黑焰足足昏睡了一个多月，躺在野葵师父的公寓里，野葵师父和我轮流看着，生怕他突然醒来。在一个深夜，黑焰大叫着醒来，一副被吓着的模样。当他看到昏暗的屋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时候，更是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爬上窗台逃跑。
　　我眼疾手快，飞奔过去直接一把拉过黑焰，使劲摁在墙角里。这下看你还往哪跑！
　　黑焰瑟缩着，嘴里喊着含混不清的话，双臂乱挥，象有人要杀了他。看到野葵师父的脸，也不认识一般。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啊？我要报警啦，杀人啦”，说着他又大喊起来，一脸惊恐。
　　杀了他，就是现在，一个声音在脑子里低语。看着这个逐渐疯癫的人，恨意逐渐冲上心头。“你害死了我的父亲！”我对着他吼道，眼睛酸酸的，心里却没太多的苦楚。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我没有，我画画的……没杀……没杀”，之后就直着喉咙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拼命往墙角里挤。

　　又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小声说，他疯了，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有什么用。我要杀的是那个邪恶又阴暗的黑焰，才能真正为父报仇。而不是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子。他这个样子，纵然杀了他也难解我心头只恨。我要让他清醒地知道我要杀了他，而不是现在，我可以等。

　　野葵师父朝着嗷嗷乱叫的黑焰，上来一巴掌下去，他不再动弹，也安静下来。原本就消瘦的脸现在更瘦了，眼睛就显得分外大起来，慌张地左顾右盼。不管我们再问什么，他都一脸茫然，嘴里喃喃地念着，“画室……画室……”

　　“他是不是脑子摔出毛病了”，我捅捅站在一旁的野葵师父，“都不认识我们了。”
　　“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把他打坏了？脑子坏了就没什么用了……”
　　“手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啊。”
　　“那就不是。”
　　黑焰再弱，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看他迷惑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他现在这样，怎么办？”野葵师父烦躁地走来走去，大声咧咧“我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人！不能让他在我这！”
　　虽然不清楚野葵师父要救他的理由，轻易放走他却十分没道理，也是我不能接受的。万一他没有疯呢？好说歹说，野葵师父被我说服，继续忍耐黑焰，再观察几天。
　　黑焰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抖抖索索地住在野葵师父的公寓里，黑天白夜不出声，一醒来两只眼睛四处乱看，冒着精光，不小心看见，鬼气森森。
　　跟这样一个老鼠一样的疯子住在一起，野葵师父相当地不愉快，脸拉得老长。一天晚上月色很好，我爬上屋顶，看着正在望月独酌的野葵师父，问他：“为什么要救黑焰？”
　　良久无言，只有啧啧的砸吧嘴的声音，声音慵懒而又随意，像个酒鬼在呓语。野葵师父放下酒壶，“该杀的不是他，我才是罪魁祸首啊。”
　　什么？我转过身去，看着野葵师父，瞪大了眼睛。
　　“黑焰是我的第一个徒弟，这你是知道的。我那么用心地教他，而他却为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离开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我想尽办法不让他走……”野葵师父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害了你父亲，害了你叔叔，也害了黑焰呀”。
　　我诧异地看着野葵师父，野葵师父是喝醉了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间的爱情太美了，太甜了。我第一次想变成一个人去跟一个人类谈恋爱，也想要爱情。但是，他们要走啊！他要走也是不应该的，我不允许。要不是他们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会吸食那个姑娘的精气……呵呵呵，我变成黑焰的模样，每个夜晚都去找她……现在我才知道，爱情这件事情，是很难控制住的，会身不由己的，也是留不住的。你看我这副样子，哈哈哈哈，法术没有了，又老又丑又脏……哈哈哈哈哈”。
　　“野葵师父……你……”我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野葵师父冷静地说道，没有一丝醉意，仿佛换了一个人，冷冽了起来，还有一丝释然。
　　“野葵师父，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我就把黑焰送走”，我稳住自己，平静地说道，转身跳到地面，一路跑回小神泽，眼泪飙出，泪流满面。
　　不知为何，我不敢将野葵师父的话说给母亲和大哥，窝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憋得很难受。我不敢相信，怎么会是野葵师父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昏昏沉沉地睡去，一夜无梦，梦里乱七八糟，好像我也疯了一般。

　　接下来的好几日，我都表现得很平静，像没听到野葵师父的话一样，

　　我悄悄地潜入画室所在的别墅，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遍。黑焰所说的画室，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乱七八糟，还保持着上次打斗之后的样子。还有一股食物腐败的难闻味道，令人作呕。
　　看来这么久，这里都没有人来过啊。

　　我扛着五花大绑的黑焰进入了他心心念念的画室。刚一放下，他就挣扎着要往里面走，绳索绑得太紧，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地上。解开绳索之后，黑焰就像受到刺激一样，捡起地上的颜料盘，摆好画布，就开始画起来。他好像进入了无人之境，全神贯注，一心扑在自己的作品里。
　　观察一周，除了那副被盖上画布的古怪画作之外，好像其他都很正常。
　　想起那日的古怪之处，我又掀开看了一眼那幅画，还是水汽森森的样子，整个画面昏暗又混沌，远处雾气茫茫，看不清河的对岸有什么，影影绰绰。近处的河水倒是画的非常精细，仿佛能听到水声一般。
　　看了一眼黑焰，正画得投入，且不去管他吧。

　　将画重新盖好，扛出来直奔野葵师父的屋子。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还有一个更好的地方。看我扛了一个庞然大物，红蜡烛的老板慌张地过来帮忙，一边小跑还一边八卦：“上次决斗结果出来了？谁胜利了啊？我们呀……可都押了琥珀赢。虽然她脾气臭脸色难看下手又狠毒，但总比那个不知来历的黑焰顺眼啊。押认识的人赢，就是最保险的。”
　　我没吭声，直直往卡座的深处走去，走了很远也没有看到墙壁。四处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雾气弥漫。把画上的布撩开，正待仔细观察，那幅画见风就长，呼呼啦啦一下子变得很大，向上下左右展开去，好像四处都有人在拉扯一样。
　　我赶紧撒手，那幅画，幕天席地，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景象，画里的河水还在流淌。

　　本来我想将画先放在红蜡烛里，等有时间再仔细研究。看到这种景象，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声张，只能装着无事的样子踱着步子走到老板的身边。
　　看我回来，一脸紧张的老板松了一口气，“刚才喊你，你没听见啊，那个卡座深处可不能去啊……很危险……”
　　“哦？是吗？”我故作不知，异常镇定。
　　“还是你厉害啊，怪不得说你是未来的神狐呢。别看我常年在这里，可从来都不敢去那。那里有鬼气的……会被抓走的……千万不要再去呀。”看老板的脸色不像在骗我，连连摆手。
　　“鬼气是什么东西？”
　　“往里面走，你不觉得冷飕飕的吗？越来越冷？”
　　“你不说我倒不觉得，现在感觉到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听说……听说……”，他左右看了看，好像被人听了去，还特地压低了声音，“地狱的入口，你听过吗？”
　　我震惊地摇摇头。
　　“难道这里就是？”
　　“嗯”，老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