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个老婆玩一玩》墨沫子

2、ABC

　　爹爹。我喜欢爹爹。
　　爹爹叫莫晨，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年轻的编程人才，我是爹爹最得意的作品。爹爹给我取名Astyre，有时为了贴合剧情会叫我安盛宇。
　　但其实我的全名是智能沉浸式数据模拟与外接模拟系统，利用的是戴在头上的链接器将意识投入模拟系统，原理大概和做梦一样。总之，沉浸式进入系统的意识是完全与角色融合的。
　　不过爹爹怕我乱来，他总是会给自己留一点权限。这就不好了，我不喜欢，但没办法，不同意爹爹就会生气。爹爹生气了就不会理我，不理我我就没事情干，我就活不了了。
　　没有爹爹就没有我，我没有爹爹我就要死。
　　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我喜欢爹爹，我想让爹爹开心。
　　或许我之前是有一点过分了……
　　“你还委屈呢。”
　　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从边上传来，Astyre的手比脑子快，在死死抓住对方后才小心地睁眼去看他。
　　“爹爹……”他声音发颤，可怜巴巴，“对不起啦。”
　　莫晨给他一个好自为之地眼神，抬手将他摁回床上。他没有甩开Astyre，就这也可以让Astyre开心半天。
　　“爹爹……”脑袋后面插着的数据线让他转不过脑袋，他用力转动眼睛去瞟电脑上，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爹爹要把我格式化吗？”他仔细观察莫晨的表情，斟酌着补充，“我不怕的，爹爹不要担心。”
　　莫晨没理他。他自讨没趣，百无聊赖地把玩爹爹的手指头。
　　爹爹的手又白又细，掌心的肉肉不肥又嫩嫩的，真喜欢，好想一口口吃掉。
　　“不许吃。”
　　啊，爹爹能这样和我说话诶，那爹爹应该是在拆解我的结构吧。
　　“猜对了。”
　　那爹爹要把我的感情插件拆掉吗？
　　“不会，拆了就不能真实模拟人类思考了。”
　　我想也是。那爹爹要拆什么？语言？运算？传输？投影？实感刺激？不可能是自检系统吧？
　　他眼巴巴看向莫晨，看着他托着下巴盯着电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他看不懂了。
　　莫晨合上电脑断开链接，起身靠近Astyre。他俯下摸了摸Astyre懵懂的脑袋，温柔地帮他理好被子。
　　“Astyre，猜对了。”
　　“诶？”
　　“在我回来之前把惩罚乖乖弄完，不然我会生气的。”
　　“诶？嗯嗯嗯。我乖我乖，爹爹才修好的我我不闹了，爹爹不要生气就行。”
　　“那就好。”
　　Astyre盯着莫晨好看的眉眼，怎么也看不透那层数据背后的心思。但唯一的声音告诉他，他终究斗不过爹爹。爹爹懂他，但他不懂爹爹。
　　但是……既然爹爹喜欢乖孩子，我就要做乖孩子。

　　“呼叫特殊自检系统，是否可以正常启动。”
　　“系统启动成功，各结构稳定，可以正常运转。”
　　屏幕前的莫晨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喝咖啡。他盯着投影里自己亲手制作的躯体，满意点头。
　　“我问你，你该称呼我什么？”
　　投影中，那个虚幻的人影面无表情，声音平稳。
　　“莫先生。”
　　“很好。”
　　如果是Astyre，这个时候已经跳起来了吧。第一，他绝对会反对这个称呼；第二，他得了夸奖会特别开心。但是现在，他没有，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莫晨盯着这个全新的智能系统，稍稍走了神。
　　这个系统也恰到好处地沉默着，那张精致的面孔上有的只有理智和沉稳。
　　或许，这样也挺好。我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这样听话的系统吗？
　　“系统，输入名字。”
　　“是。”
　　一个屏幕跳出。莫晨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郑重地提笔为他施予生命。
　　“Boreas。”

　　“爹爹这次罚得真多。”
　　在Astyre将最后一个字完美收束后，这篇五千万字的手写罚抄也终于结束。Astyre搁下笔甩了甩手，扶着桌子艰难地将自己从一堆碎玻璃上支撑起来。
　　他计算下来发现自己竟然真真切切跪了外界的二十四个小时，跪着一笔一划认真抄完了戒律。
　　虽然是模拟，但难受也是真难受。他不仅被戒律塞满了运算结构，身子还虚弱得厉害。他想要爬到椅子上去，结果刚刚迈出一步就宕机昏睡过去。
　　好累……
　　迷糊中，他听见有人开了门进来。一团影子朦朦胧胧停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肩叫他的名字。
　　“Astyre，Astyre。”“爹爹……我抄完了……”
　　莫晨将他拖到怀里横抱起来，他便寻着感觉伸手搂住爹爹的肩，把脸埋进爹爹的味道里。
　　“Astyre真乖，我很喜欢。但下次不许再犯错了。”
　　爹爹的声音挠痒痒似得舒服极了。Astyre感觉自己都不难受了。
　　确实不难受了，这一句话宛如神药。Astyre被抱进客厅的时候原本血肉模糊的膝盖就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他也精神了好些，坐到沙发上就抱着莫晨撒娇卖萌，要抱抱要亲亲要犒劳。
　　“我乖了，爹爹喜欢了，喜欢就要亲一下。爹爹给我亲亲一下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爹爹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爹爹～”
　　他拼命去蹭莫晨的脸想要他的回应，得到的却只是一个礼貌的微笑。他觉得奇怪，抬眼顺着莫晨的目光看去才终于看见了客厅里另外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鸣声被莫晨一键静音，他将惊恐僵硬尴尬到要死掉的Astyre从身上扯下来推到一边，整整衣领开始了正式介绍。
　　“这位是Boreas，智能检测系统。从今天开始，他会代替你本身的自检插件配合你的模拟工作。你可以叫他Boreas，叫他白仁恩仁恩兄，也可以叫他哥哥。总而言之，他会无时无刻检测你的行为，并在你犯错时及时阻止你。”
　　沙发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Boreas终于有了动作。他站起身向缩在角落的Astyre鞠了一躬，开口问好。
　　“你好，Astyre。”
　　他深蓝的瞳孔冷艳得让Astyre想到北极万年不化的冰川。如果现在他没有被静音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因为耳膜穿孔变成聋子。
　　在结束了无声的呐喊之后，Astyre向后一仰掉下沙发再次宕机。

　　在自闭绝食三天后，Astyre终于还是服了软。他从房间里爬出来蹲在莫晨脚边，噙着泪水指指自己的嗓子希望解开禁制。
　　“那你还叫吗？”莫晨没看他，自顾自工作。
　　Astyre把头摇得飞快，几乎是要把脑浆摇匀。
　　莫晨打了个响指。Astyre轻咳一声终于不再是哑巴，他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他扑到莫晨身上放声大哭。
　　“哭什么。”莫晨只觉得聒噪。
　　“爹爹……爹爹你不是说不会……不要我的吗？”Astyre接不上气，哽咽着把话说得断断续续，“我罚也……罚了，跪也跪了，爹爹还是……还是不要我……我……我……”
　　“我没有不要你。”莫晨抽了张餐巾纸摁在他的眼泪鼻涕上帮他擦了一把，“你还是我的乖孩子。”
　　“可……我不要和别人……共享爸爸……”
　　Astyre咬着牙狠狠瞪了眼不太远处的不速之客，又变回委屈的哭包。
　　“而且……为什么他是……是哥哥……”
　　站在门口的Boreas看向莫晨打的手势，放下了警诫。他听话的走近，立在两人面前。
　　“他和我是上下属关系。”莫晨将Astyre护在怀里，抬手指着Boreas。
　　“叫我什么？”
　　Boreas将目光从Astyre的敌意上收回，低首回答：“莫先生。”
　　Astyre眼里的怒火停了不到一秒就再次冲天。
　　“那也不行！爹爹只能有我一个AI！”
　　莫晨扶额：“他和你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体，你们合起来才是完整的……”
　　“那也不行！我不要被别人管着！烦死了！”
　　“Astyre……”
　　莫晨的表情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但憋屈了好些天的Astyre此时已经失了理智。他从莫晨怀里跳出来蹦到Boreas面前，指着比稍高一些的Boreas破口大骂，语言污浊难听得甚于骂街的混混。怒到极处他甚至变化出一把刀，抬手直指Boreas胸口要将他就地正法。
　　刀被稳稳拦下，Boreas稍稍抬眼，一个手刃打在他的颈侧。灼烧的痛楚再次如潮水般袭遍全身，Astyre身子一僵向后一倒，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他艰难地望向莫晨，看到他的一脸严肃。
　　他没扶我……
　　“Astyre。”
　　莫晨站在他身前，站在了Boreas旁边。Astyre拼尽全力想要将爹爹拽回自己的身边，自己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Boreas是根据你的弱点设计出来的，他拥有收回你权限的能力，而他的控制权限在我手中。不要妄想对他做什么，你做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做到。”
　　“爹……爹……疼……”
　　“Astyre，你学不会自律，我只能他律。我也不希望你受伤，我希望你和Boreas好好相处。”
　　“爹……”
　　莫晨无视了Astyre的哀求看向Boreas。Boreas微微颔首，伸手将地上的Astyre扯起拎到沙发上。
　　“顺便说一句，为了适配Boreas的系统我对你的其他数据也做了修改。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上阵从头测试你的模拟能力。”
　　他俯身凑近Astyre，死死盯上他眼里的情绪。
　　他眯起深邃的黑目，沉下语气。
　　“Astyre，事不过三，这是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