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爹爹的爱可不是亲情》墨沫子

19、永眠

　　“Astyre，你过来吧。”“爹爹……你不清醒……”
　　口嫌体正。Astyre表面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模样欲拒还迎，实际上已经贴得不能太近。
　　沙发上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莫晨。他今天的状态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他有点太……温柔了。
　　准确来讲是很好拿捏。他倚在沙发间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只是扯着Astyre的袖子喃喃喊他。他好像受了不少委屈，整个人似乎已经压抑到了快要奔溃的边缘。
　　“爹爹……”Astyre扑倒在他怀里，他便迅速缠上来，“你是吃了药吗？”
　　“嗯，吃了药，很难吃。”莫晨靠在他肩上闭目休息。Astyre将他松软下滑的身体往下抬了抬紧了紧，暂时掌握住了主动权。
　　“老师要我来找你……你要照顾我。”
　　“我当然会照顾爹爹。”Astyre得逞一笑，随后又心疼起来。他向下压了压，感受着这将精神具象化的柔软。
　　“爹爹最近手机都不开机，我都没找到你。”他埋进枕中，闷声责备，“我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莫晨的手搭在他颈后，凉如丝般的指尖在滑腻的皮肤上滑来滑去。他闭着眼，好像很享受。
　　“是我不敢找你。”
　　“为什么？”
　　“因为我……”
　　莫晨突然住了嘴，脸也少见的红了。他托起Astyre看了又看，伸手摩挲着那宝石般灿烂的眼眸。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也许吧……”莫晨似乎想起了什么厌恶的东西，撇开眼忿忿而语，“不是那个家伙……”
　　“谁？”“死了，死了死了。”
　　他环抱住Astyre的脑袋，哄孩子般拍拍他肩膀：“不要吃醋好不好……你是你，你是我爱的部分，而他是我恨的部分。我已经把祂撕开了，我已经看清楚了……不要担心，我不会不要你的，你也不能不要我。”
　　他揉着Astyre的头发像是要将他揉碎进自己身体中一般，Astyre被弄得几乎呻吟起来。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没事的爹爹。”
　　莫晨的身体重又松弛下去。他全身陷落，Astyre几乎是托着他。
　　“Astyre，我好开心。”他迷离着，几乎失了智一样，“把我留在这吧……我想就这样了。”
　　“可是爹爹……你说过，不可以的。”
　　“是啊……不可以……不然你就要被销毁了……你就无法一直存在下去了……”
　　他无可奈何：“那就……请让我做一个美梦吧……”
　　他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脸，沉醉而去。
　　“我知道了。”
　　Astyre将他抱起，浅笑：“爹爹娇娇的也不错。”

　　【系统时间：生生世世】
　　“下飞机了吗？”“下了，在打车。”“别打了。”
　　安盛宇挠头还在思考为什么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从身后绕来牵去了他的箱子。他抬头，对上口罩之下熟悉的双眸。
　　“你……你这家伙！”
　　莫晨很明显地笑了下，拉起他冻僵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的眼镜明明起了雾，安盛宇却也从那茫茫中看见了许多按耐的情绪。
　　“里面有个暖手宝，拿出来。”
　　是的，是有一个正好的暖源，但他为什么要把手拿出来？安盛宇哼了句，踮起脚扯住他的围巾，隔着口罩吧唧一声。
　　“蹲了多久，暖宝宝都不那么热了。在外面冻不死你！”
　　莫晨将他的手抓出来缩紧自己大衣的袖子中，与他一起握住那暖手宝。他将口罩扯下来，贪婪般坏笑，点了点唇。
　　“那个不算，再来。”

　　“什么时候换的车啊少爷！啧啧啧，真不错，是我喜欢的那款！”
　　“喜欢就好。”莫晨将后备箱合上，将他推进副驾，“上去，里面更喜欢。”
　　“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安盛宇半惊喜半调侃地伸手扯住他围巾的两端不让他走。他拉近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接着路灯与雪光仔细端详。
　　“看什么。”“看你啊。”“怎么，几年不见不认得了？”“你真是变了！这么能说就多说点！爱听！”
　　莫晨点点他鼻尖的落雪，轻扭他红透的脸，宠溺地应下：“当然，为了迎接我回国的白月光，这么点事情是必然的。”
　　“只是今晚……你也给我多叫点。”“开黄腔！举报！”“你也是共犯。”“那我也是大义灭亲回头是岸。”
　　莫晨绕进驾驶座，漫不经心地边启动边嘲弄：“大义灭什么亲？你叫的可比我亲。”
　　“你……你不是我的莫晨！不管你是谁，从他帅气逼人的身上下来把他的身体还给我！”
　　“还早，等两个小时后再说。”

　　蒸汽朦胧，温暖而暧昧，潮湿而缠绵。
　　浴室的帘子被拉开时，安盛宇下意识地捂了下身子。等到看清来者，他才放心地破口大骂。
　　“混蛋！流氓！滚出去！”
　　他泼水的手腕被拽住，一身睡衣的莫晨在浴缸边蹲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害羞的模样。
　　“你……”安盛宇抽回手嘟着嘴，“你这个东道主就是这么粗鲁地吗？”
　　“我怎么粗鲁了？”莫晨撑在缸边望着他，眼底的爱意已经浮出潭水不加掩饰。他的发丝上还挂着水滴，在一整摇摆后嘀嗒一声掉回水中。
　　“你还不粗鲁？你，身为东道主，却半夜三更闯入浴室打断我美妙的泡澡。你就是这么给我接风洗尘的吗？”
　　“那你要怎么个接风洗尘法？”
　　“让我好好爽一会，谢谢。”安盛宇往下躺了躺，雪白的膝盖就这样顶出了水面。莫晨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变态……你手冰，泡一泡再摸。”“在那里没有这个条件吗？”
　　“条件？什么条件！”安盛宇像个气呼呼的河豚，“我在那里白天想着怎么活，晚上想着怎么死！忙的我叽里呱啦……”
　　“难怪，瘦了好些。”莫晨从水底抓住他的手，心疼地搓了搓，“这历练，也未免有些太认真了。”
　　“哎呀，我爸妈就这样的，啥也不管，活着就好，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你的屋子里。”
　　安盛宇将他拉近了些，因为水汽而变得更加诱人的脸刮起惹人怜爱的笑：“不过现在回来了，你又可以罩着我啦！”
　　“罩着你？好啊。”莫晨将他的那只手握紧，枕在脸下，“你愿意一直让我罩着吗？”
　　“当然愿意啦！就你家的地位和资产，换谁谁不愿意……”“我不是问这个，你明知道的。”
　　莫晨望着他柔声而问：“愿意吗？”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安盛宇爱这样一双眼睛，这双对人深不可测对他却永远偏爱而真挚的热泉。
　　“好，”他也靠上浴缸边缘，靠上他，“我在机场就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是吗……好。”
　　雾气缭绕，他们就这样耳鬓厮磨。
　　“说实在……我都有些困了……”安盛宇打了个哈气。这里过于舒适和美好，他的脑袋也似乎被这水汽充盈，转不动了。
　　“那就闭眼，放松。”
　　安盛宇乖乖闭眼。他感觉身边的人站了起来，一步跨进了水中，跨在了他的两腿之上。
　　水面似乎升高了。莫晨蹲下，俯身抱起了面前鲜美的身体。衣物被打湿，水面张力让他们的身体紧贴粘连，只剩最后一层薄薄的纱帐。
　　“我今天会轻点的。等你倒时差之后，我们下次再继续。好吗？”他咬住他的耳朵，品尝他甜美的汁水，“别拒绝我，我忍不住了。”

　　“叔叔阿姨好……”“哎哟，这不是莫晨吗！快快快进来……”
　　莫晨有些局促不安，安盛宇牵住他的手将他拉进屋子。
　　“别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就是太热情了。”他附耳安慰，“你看看，我妈都快把你当儿子了。”
　　“我……”“我们俩什么关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啦！”
　　安盛宇飞快递一个眼神，一字一顿：“青、梅、竹、马！”
　　“……谁是青梅？”“我是溜溜梅可以吧？”
　　儿子久离海归，顺带拐回来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别人家的好孩子，老两口的话卡子开了就和机关枪一样关不上，把两人从豆蔻年华的相熟相知一路开始回忆，就差点没把安盛宇的底裤翻出来。
　　“是啊，说来也真是巧，谁知道天天和我走一条小路的竟然是公子哥！这就一墙之隔，贫富差距咋这么大？”
　　莫晨喝了口水，悠悠道：“也不大，后来你们这块地就拆迁了。”
　　“那那哪里赶得上你富可敌国啊大哥！”
　　“没有这么夸张……”
　　安妈：“那是人家努力的结果！你看人家，家底好就算了，人又肯干！哪像你，一整天赖在床上像个瘟鸡似的……”
　　安爸：“就是，你和人家走的近也就好好学学，别把人家带坏了！”
　　安盛宇无奈摊手：“禁止一捧一踩，谢谢。”
　　安妈安爸几乎把家底都抄出来招待，莫晨看得出他们的举动里确实没有那些功利的复杂。但也因此他被招待的都有些招架不住，扯扯安盛宇求他带自己走。
　　“别走啊，把饭吃了再走吧。咱家虽然也没那种厨师什么的，但你阿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哦。”
　　“得了吧妈，我带他出去吃。”
　　“出去吃？也好，那你找点高档的酒店啊，别委屈了莫晨。诶诶！别去门口那家烧烤店，吃一次拉一次肚子……”
　　“知道了！”

　　“这条路，居然还在，居然还改成了特色小吃街。我还以为早拆了呢。”
　　安盛宇明锐扭头发现莫晨一闪而过的笑意，马上就明白了。他轻哼一句，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是你干的好事吧，钞能力。”
　　“那你是不喜欢吗？”莫晨的长睫上盛着天边的火烧云。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可他总是不怎么笑，所以安盛宇以前就喜欢叫他大山冰。
　　“我可没说我不喜欢，”安盛宇摇着手里的关东煮和煎饼果子，“如果我不喜欢，我的胃大概也不喜欢。”
　　“那就好。”
　　人间的烟火正旺，小店铺里不急不缓的节奏与那石板路上的霞光相得益彰，祥和而难得。
　　“你还记得那个角落吗？就那前面。我被他们几个摁在地上的时候，你就突然冲过来。”
　　“那是小学了吧……我不记得那太过久远的事，但我知道，高中时候的我曾经把你摁在墙上。”莫晨指着那块依旧陈旧的青墙，浅笑着，“我记得你还不从，废了我好大劲。”
　　“那还不是我脑子迟钝了。要我现在……”“你要现在？”
　　莫晨迅速锁住他的两肩将他推倒，又一次将他禁锢在了自己的双臂和墙面间。
　　青涩的少年不再，在的已经是成熟的爱意。安盛宇不会再躲，他伸手，主动将自己投入他的怀抱。他们的呼吸相融，潮气在胸腔中交换，再没有丝毫寒意。
　　“烂了……嘴唇啃烂了都要……”“……唔。”“吻技没有进展！差评！”
　　莫晨松开他却还意犹未尽。他有些歉意地抚去他唇上血，低声抱歉。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下不为例！好好练练！”“那你要配合我。”“当然了……贪得无厌……”
　　他们继续牵手向前走去。
　　“真是缘分，我们这一辈子搭不上边的两人居然会一直同学同班甚至同桌！你说奇不奇怪……等下，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等下，你不会因为这个才下定决心要争取莫家主权的吧？等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猜。”
　　“我怎么猜的啊你！你……真是不择手段！”
　　“你值得我不择手段。”
　　“你……”
　　安盛宇突然像是被吓到一般全身一颤。他甩来莫晨的手有些勉强地笑笑，表示自己想去再买点什么。
　　“我陪你……”“不了，马上，就一会。咱们的少爷还是少走一点路吧。”
　　安盛宇几乎是逃了出来。他四处看了看，最后绕进了一条死路。他对着空气中的某处看了又看，最后无可奈何。他伸手一抓，凭空扯出一只手来。
　　“Boreas你怎么这个时候醒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只手的主人逐渐显身。孩童模样的Boreas赤裸着身体有些呆滞地立在那里，脊背后那连接着的管道和线条延伸向空间之外。他灰蓝色的双瞳直直地看着安盛宇随后猛然惊醒。他局促地收回手，缩瑟起身体发抖。
　　安盛宇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裹在了他身上，蹲在了他身前。
　　“怎么了？”“……没……没事。我……”
　　安盛宇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那你快回去，爹爹花了半个月才把你从2.0的一堆破铜烂铁修复成3.0min版，你快些回去歇着别来捣乱。”
　　Boreas的思绪似乎异常迟钝，他愣了一会才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他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着出口，却连一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
　　“安盛宇，你怎么……”
　　莫晨的脚步停在了身后。安盛宇赶紧挡住Boreas，干笑着解释：“啊，没、没事。只是谁家小孩跑出来了而已……莫晨你快别看了……”
　　他看见莫晨的眉眼一颤，垂了下去。他的心口一抽，他知道这场美梦最后还是破碎了。他看着莫晨一步步走向Boreas，他本能地伸手去拦。
　　“爹爹，是我的失误……”“这是Boreas吗？”
　　莫晨将Boreas牵出他的庇佑，用着那种模棱两可的语气向他问着：“你醒了？”
　　“爹爹，他……”“醒了，怎么进来了？”
　　Boreas的身体已经站不稳了。他满眼惊恐地看着莫晨靠近自己，颤栗着摔倒在地上。他仍然沉浸在一种无名的恐惧中，如畏火的野兽一般本能的惧怕着。
　　“莫先生……”
　　那只手向他袭来将他捉进怀中。Boreas再睁眼时已经被莫晨托到了怀里。
　　“醒了就好，之后的事情再说吧。”“莫……”
　　莫晨伸手拉住饰演安盛宇的Astyre，将他也牵进怀中。
　　“能送他出去吗？”“爹爹……”“怕什么？”
　　Astyre不说话了，他赶紧抱起Boreas将他送走，自己又重又回到此处。
　　“爹爹……我……搞砸了……”他沮丧着不敢看向莫晨，“没让爹爹做个好梦……”
　　“我可没说过这不是个好梦吧。”
　　莫晨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落下温柔安慰的一吻。Astyre抬头看他，眼里落着艳丽的星海。
　　“可……你发现了，这是假的。”“假的又怎样，那些必然是会失去的。”
　　他向他伸手邀请：“但清醒之后，你还愿意与我一同走下去才是最美好的。”
　　“走吗？我的Astyre。”
　　“……好，爹爹。”
　　他们牵起手继续向前，继续走向那片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