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情动（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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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白玄差不多到了回家的时候，陆行随手拦下街边的出租车将他进去。
“好好学习，听你妈的话。”
扣着车窗，白玄眼巴巴看着他，“陆叔叔，我能不上学吗，上学好累，考不完的试，比工作还累。”
“不行！”陆行果断严词拒绝，拍了拍车身示意师傅可以走了。
飞驰的黄色出租载着哀怨的小人渐渐远去，陆行转身回头朝另一个方向去。
刚刚在聚会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
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春和路街尾有一家酒吧，主打安静，走过去的时候点住的猫正趴在门口的垫子睡觉，壮实的身躯几乎覆盖了个整个地毯，大有一种：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陆行伸手摸了摸它，然后快步跨了过去。
推开店门左手边靠窗的位置站起一个人影，冲他招手。
看他笑容满面，气色红润饱满，陆行担心的心总算是落下了。脚步放缓下来，笑着走过去：“陆哲哥，好久不见。”
两个小时前，陆哲哥给他打电话，说是回安城了，约他出去聚一聚。
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哲的声音很低沉，加上见面的地点是酒吧，担心他情绪不佳，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措辞安慰他。
一个多月没见，陆哲哥的变化着实有点大。捏着酒杯手臂出现明显的肌肉线条，看着比以前健康了。头发也稍作修剪，十分清爽干练。
“怎么突然回来了？”陆行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手随便圈了几个招牌菜将菜单递过去。
他笑了一下，眼睛一边扫着菜单，温和道：“回来办迁户手续。”
迁户？倒水的手顿住，茶壶里的水洒在杯子外面，但陆行顾不上这些。他的眼神聚焦在对面，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
但很显然不是。
陆哲的表情十分认真，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后，正视自己的眼睛，双手交叉立放在桌面，缓缓开口：“我们家就我一个了，落在在哪儿也无所谓。”
“正好最近律师联系我，何竟的房子要过户，让我来老家开个证明。”
果然是因为他。但这毕竟是件好事，掩饰好内心的失落，陆行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笑着祝福道：“以后就是首都的户口了，以后有空常回来啊，爸妈他们都很想你，要是知道你迁户口，估计得郁闷一阵子。”
“所以我先来见你了，你可得帮我在叔叔阿姨面前求情啊。”陆哲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露出调皮的表情。
他的状态真的比以前好了许多。
菜点的不多，陆行也不饿，象征性吃了几口，便开始上酒。
这一家虽然主打的静谧的氛围，但酒却一点的不温和。一开始的德国黑啤打了个底，接下来一杯长岛冰茶下肚，陆行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沉沉的。
一看菜单，好家伙，伏特加、龙舌兰。
“这种调制酒是要慢慢喝的，你喝这么急会不舒服，”陆哲抬手示意服务员给上一杯热水。
紧接着清明的眼神看向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其实他知道陆哲只是关心，并没有好奇他的私事。但酒精作祟，大脑跟浆糊似的，涨得发疼，嘴巴也感觉不受神经控制。
“我们老板回总公司了，让我接管这里。”
“这不是好事吗？”陆哲眼神颇为费解。
正好服务员走了过来，他接过热水放在他面前，“你先喝口水，缓缓再说。”
“不，”陆行狠狠咬了一下头，心里窝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索性直接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究竟持续麻醉着大脑，只能用手撑着脑袋，防止下一秒磕在桌子上。
“我不明白哥，好好的，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就算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也不至于.......”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对象，陆行将最近的事儿全说了出来。
直到他将话题落在了今天的同学聚会上，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过多发表意见的陆哲缓缓动了动胳膊，语气笃定道：“我没记错，你口中的这个老板，就是小池吧。”
“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我能猜到，你们公司从事的行业恐怕跟人没有关系，小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叔叔阿姨。”
话音一转，陆哲眼神微微眯了一下，目光悠长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视线模糊，总觉得颇有深意。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就问你一句，陆行，你是怎么看待小池的？”
小池，小池，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是如此的让人不舒服。
感觉胸口闷了一股气，陆行低头靠在沙发上，靠着仅剩的那一丝逻辑，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他是我老板啊，也是好朋友。”说完又觉得好笑，自嘲摇摇头：“也许人家没有拿我当好朋友。”
“陆行，你谈过恋爱吗？”
“什么老板会住在员工家里，什么老板有闲心管你的家务事，你知道我们一般管这个叫什么吗？叫潜规则。”
“所以，你说，你和小池是什么关系？”
仿佛一根针刺破气球，轰鸣声在脑中回荡，几乎差点震断仅有的清醒。陆行将手里的酒瓶慢慢放下，不确定自己的理解能力是否正确。
“你说什么？”
陆哲哥索性也不绕弯子了，两手一摊，“我说，你小子喜欢人家。”
这下那根弦是彻底断了，大脑彻底熄火
反复咀嚼着喜欢两个字，陆行觉得整个世界变得雾蒙蒙的。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头好痛。
他想不明白，陆哲是怎么得出这个离谱的答案。但冥冥之中，他又觉得很合理。
在注视中度过了艰难的几分钟，满脑子都是池南的身影，那一颦一笑仿佛刻在了脑海里。
陆行苦涩一笑，问出了一个实在丢人的问题：“什么是喜欢啊。”
喜欢风、喜欢夏天，喜欢猫猫狗狗，喜欢楼下的馄炖。从小到大，当看到同龄人都在谈恋爱时，陆行完全没感觉。他实在想不明白人是怎么确定喜欢另一个人的。
也许是小时候发烧把一根筋烧坏了吧。三岁那年非典，高烧好几天，也不是没可能。
陆哲闻言笑了，少有的嘲讽，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
“当你的心被另外一个人牵动，他的一悲一喜都影响着你，你时时刻刻都牵挂着这个人，那就是喜欢。”
“陆行，你知道你现在的症状像什么病吗？”
“什么病？”陆行一下下点着头，眼神迷离支着脑袋。
“相思病。”
轰隆一下，如同拨云见月般，眼前一片清明。
点点滴滴的回忆开始涌上脑海。
是日常不小心的触碰带来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是龙头山黑暗中缠绕的头发，滚烫的肌肤，青涩而暧昧的吻；
是当搂住他的腰时，心底深处叫吼着意图将怀里的人融化；
他开始期待着池南的一切，他的喜怒哀乐，浑身上下的反应都会为他牵动着。
甚至......他不敢回首的那个晚上，呢喃的耳语变成呻吟声围绕在耳边，池南的脸逐渐代替了动作片里的主角。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有迹可循，只不过，是他自己太傻。
恍然大悟后，陆行第一个关心的问题是，池南知道吗？
转念一想，他会不会就是因为有所察觉才跑路的。
陆行双手撑着自己沉重的头颅，他完全不敢细想。“所以，他是因为发现我喜欢他才走了？”
“我的傻弟弟，你果然在感情方面傻得惊人。”陆哲将一份炙烤牛上脑推过来。
语气回味道：“你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明显吗？像团火一样，当时在车上我喊人家小池，你还吃醋，那醋劲儿大的，我都能感觉到，更别说和你朝夕相处的他。”
“可当时，小池并没有走。”
陆哲拿起瓶子轻轻跟他碰了一下，宽慰一笑，一饮而尽。
结帐出门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陆行反正是走不了直道，被陆哲驾着塞进汽车，还撞到了头。
本来就晕乎乎的这下彻底没了意识。
迷迷糊糊的陆行只感觉陆哲拖的极其费力，脚在地上摩擦，下车的时候后脚跟的鞋还被门给夹掉了。
两个人被起步的轿车往后扯了一下，一时没站稳，双双往前倒去。
然而并没有意想中的头破血流，隐隐约约觉得身下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拖着他缓缓站起来。
紧接着耳边传来说话声，嗡嗡嗡的压根听不清。
只是觉得靠近的时候一股清香钻进鼻腔，胃里翻腾的恶心感瞬间被压了下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托着他的左手。
上楼梯的时候轻飘飘的，完全不费劲儿。
没过一会儿，他的身体就接触到一个柔软且有回弹的物体，是他的床。陆行安心睡去。
两个身影关了灯，轻手轻脚往外走。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站在阳台前的身影也不再躲藏，掀掉帽子大方转过身，微微一笑：“谢谢，麻烦你送他回来了。”
“我是他哥哥应该的，倒是你，以什么身份谢谢我？小池。”陆哲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冲。
那犀利审视的眼神，池南却瞬间就明白了，拍了拍沙发：“坐下说吧。”
话出口，陆哲也觉得语气有些不恰当，但他对池南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单纯觉得，傻弟弟被冷落有些不高兴。
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坐下。
“你们...喝酒的时候聊了什么？”池南现在需要确定的是，陆行是否知道。
“所有。从他进你们公司后，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话让池南有些坐立难安，按理说他的身份得一直保密。
谁知紧接着又听陆哲说：“我对你的身份职业不感兴趣，只是想替他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池南坐得端正，两条腿规整摆放在地上，眼神始终与他保持交流，以显示真诚。
“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不喜欢的话早点说清楚，陆行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被他这幅恶毒婆婆护崽子的语气逗笑，池南感觉最近的糟心事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其他的事情涉及到行业机密我不能说，但只有一点，我要是带在他身边，他会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尽快去解决这个隐患。”
“至于为什么不告而别，”池南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摇摇头：
“大概，是怕见了面就不想走了吧。”
陆哲扯了扯嘴角，紧绷的面目缓和下来，默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
过了一会儿，陆哲起身拿着手机，“我打了车，去外面酒店住。”
家里有多余的床，完全可以住下，但陆哲坚持要去外面住，池南大概能懂他是什么意思。
送下楼告别的时候，池南很真诚地看着他道了声谢。
睡醒的小池眼睛半眯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瞪大，然后原地跳了起来。
几秒钟后，喵呜喵呜喊叫着朝他走过来。池南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小点声，你爸睡了。”
在身上蹭够后，小池心满意足迈着大踏步回到猫窝静静地趴着。
凌晨两点，月光皎洁柔和，如薄纱般均匀地铺在阳台上。也不知道静坐了多长时间，池南微微捏拳，牙关紧咬，最后毅然决然走进卧室。
不是他的那间客房，而是陆行的卧室。
看来是彻底醉了，甚至连翻身也不会，池南怎么给他放在床上，他就怎么躺着，手臂搭在床沿外。
也不怕第二天起来手麻。池南走过去将他的手拉上去，把被子散开盖在他身上。
借着窗外的微光，陆行脸上的表情池南看得一清二楚。
快乐的乐天派少有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即使在醉酒后也依然紧绷着。被酒精麻痹的嘴唇泛红，轻微抽动发出喃喃呓语。
凑近去听，灼热的空气打在耳朵上，池南清晰地听到了他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心底的酸楚和压抑，在这一刻被骤然抚平。
看着眼前发干的嘴唇，池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将唇贴了上去。
酒精作用下，陆行的体温偏高，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感受着从内而外的颤栗，池南闭上眼睛。
轻轻用舌头润湿唇上干裂的纹路，内心的自己不断退缩，但身体本能想再靠近。
浅尝辄止带来的酥麻感充斥全身，撑着床沿的手冷不丁打滑，他就那么倒了下去。
怀抱里很暖，浓厚的酒精瞬间入侵，池南感觉，自己也快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情动（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