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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又要面首 ...

  •   待乔嫔一走,一旁的细辛来了:“娘娘,属下已把剩下未成熟的龙葵果销毁了。”
      都岸轻“嗯”一声 ,在梳妆台前用螺黛轻扫峨眉。
      美人惊鸿,本是玉质天成,是无需修饰的夭颜舒窈。可此刻翩翩胭脂着重双唇,红艳娇嫩,无端浮出媚意。
      青烟色的罗裙笼罩贴合,游丝无定,绿鬟云髻袅翠翘。
      一旁的麦冬见都岸神色就知道她想要去哪儿,“娘娘,墨校尉戌时会巡逻至御花园。”
      慵懒聊赖了几日的都岸闻言终于又多了几分兴致。

      于是戌时御花园。
      贵妃与御林军校尉。
      亦是美人与温柔公子。
      都岸双手死拽着墨霖的手腕,逼他的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校尉当真不喜欢吗?”
      明明是冬日,烟月不胜凉,可她实在靠他太近。
      墨霖只觉燥热,她松开他后,一只柔夷也是轻轻在他眉眼处抚摸。
      他微微睁眼垂目,便见都岸眼波流转,琼鼻挺翘,尤其一双红唇……任君采撷般一张一合。
      难怪众人都骂她妖妃,却无人质疑她的容貌,甚至未有过分的亵渎之语。
      明明是孤月霜雪的风华仪态,看人时,却无端生出万千妍媚春酣,他早在去年夏至回京时,对上这双勾人的眸,就心如雷鼓。
      此刻他的燥热齐齐又向肿胀处涌去,他的声音开始暗哑:“娘娘……”
      二人分明身形差异,此刻树影遮挡,亭柱遮掩,他却被她轻而易举就逼得背靠红柱,紧闭双眼,有汗流出。
      墨霖咬牙,几乎快要投降,心想如果贵妃再进一步,他也愿意暂且抛了这世俗礼节。

      都岸哪里看不懂他此刻的神态,陡然没了兴致,只是流连般看了眼他的双目,松了手。
      “今日便放过你。”她说着就转身要走,却见又一来人。
      傍晚御花园景色下,朦胧的高大身影,淡雅如雾,挺拔如松。
      她心道,不是陛下就成。
      却听猛地睁眼的墨霖唤了声:“兄长?”

      她挑了挑眉,“原来是墨大将军回京了,本宫还未曾见过呢!”
      待他走进时,眉眼清晰时,都岸愣了神。
      这人的眉眼,比墨霖,还要像……他。
      以至于两兄弟的对话她都没听清,大概就是墨泽这个做兄长的训斥了墨霖,墨霖也不解释,只求了墨霖保密,有些羞恼地说他就是对贵妃有了那种心思,称错在自己,不怪贵妃,回去要打要罚任由兄长。
      墨泽沉思片刻,最后还是上前几步,向都岸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臣方才……什么也没看见。”

      都岸终于回神,手却轻搭在墨泽行礼的手下:“将军起身。”
      墨泽下意识要躲开,可却听贵妃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如果将军也愿意做本宫的面首就好了。”
      墨泽惊地退了一步:“娘娘慎言!”说着就拽着墨霖离开了。

      路上墨泽脸黑如铁,不管墨霖如何求饶,墨泽皆是不发一言,最后终于忍不住:“你知道贵妃她说……”
      他又顿住了。他能怎么说?揭穿自己弟弟可能已经是面首?然后说贵妃用了“也”字,摆明要收了他亦做其裙下之臣?
      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幼年丧父丧母,而后戎马一生,守卫边疆,一朝得胜回京,得了旨意入宫,可陛下却在乔嫔娘娘处歇下了,暂不见臣下。
      他想着进宫交了文书,先找到弟弟一同回府歇下,明日再面见陛下。
      可陛下还没见着,先撞见了自家弟弟和君上的宠妃。
      他自觉羞辱。可回去骂了墨霖不知廉耻也好,杖责了墨霖二十鞭也罢。只盼这贵妃莫要再发疯,牵连他墨家人。
      最后墨泽彻夜难眠,反复忆起贵妃在她耳旁低语的声音,狠狠给了自己耳朵一巴掌。他就该闪得远远的!与陛下宠妃相隔那么近,简直是不忠!
      做她的面首?亏她说得出口!

      而都岸这边,来接应她的麦冬提着宫灯叫她。
      她伸手接过宫灯,心情更好的样子:“麦冬,我找到更像他的人了。”
      麦冬从善如流恭喜贵妃。
      可她却摇头,看着冬日夜里即将飘来的小雨小雪:“像归像,可我知道,没有任何人是他,也无人可以替代他。”
      “她们全都不配。”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是自言自语。
      “所以他们都可以是本宫的消遣,但本宫不会为其付出一丝真心。”

      翌日太后大驾来了瑶华宫。
      都岸并未理会,慢悠悠装扮整齐才去了主殿见沈氏。
      这太后一如上次那般活泼又荒谬,不仅不怪都岸不行礼,还说都岸太像她的女儿,拉着都岸要去放风筝。
      “崽崽,今日雪停了,我带你去放风筝吧。”
      都岸难得好心地递了大氅给沈氏,“太后既然发话了,臣妾自当遵从。”
      出瑶华宫时还吩咐地菍姑姑:“若陛下派人来请,就说我被太后叫走了。”

      红墙绿瓦掩好景,金碧辉煌耀古辉。
      深深庭院,琼楼高立,足够困住后宫所有女子。
      风筝高高飞起,也越不过重楼森森。
      都岸习以为常,不觉悲观也不觉有趣。只看着沈氏似返老还童的妇女拉着风筝线,心中又是感慨皇权宫规,一旁来往太监侍女卑躬屈膝,又是嘲讽身份高贵者才配在这宫墙里拿起一只平凡的风筝,最后她只叹:古往今来,权力都是个好东西,不然连高挂的风筝都不能肆意放飞。
      也不知是不是风拂面,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宫墙貌似也的确不丑,都岸还是没拗过沈氏,拿着风筝线跑了起来。
      昨日雪景未消,冬日的风轻吹得脸也有些僵。可真跑起来后,发现今日这风吹得刚刚好,风筝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她慢慢也学会把手中的线收放自如,身子也慢慢热了起来,索性丢了大氅,扬了笑。

      旁人眼中是美人珠翠动,少女样儿烂漫地一心只看那猫头鹰风筝,当是更动人的景色。
      可是都岸忽然敛住笑容,手中的风筝线也松了,任由脱了线的风筝不知何处地飞。
      沈氏:“崽崽累了?不想放了?”
      都岸任麦冬给她系好大氅披风,语气淡淡的:“本宫玩够了。”
      “都说寇准清风如可托。可本宫没有什么要让风筝带给旁人的话。”

      沈氏却笑了:“是没有话想说,还是没有想说的人?”
      沈氏抓住都岸的手,拦住她要回宫的步伐:“崽崽,做一件事情,往往不需要理由。话,想说就说,风筝,也是想放就放。”
      “就像你不想见到我儿子,所以才愿意来跟我放风筝一样。你下一次不想的时候,也欢迎拿我当借口。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的理由。”

      都岸拧眉:“太后何意?”
      沈氏忽然更小声:“还有,我知道未成熟的龙葵果有毒,剩下的我也替你毁了。日后可千万别拿旁人的身体做筹码了,崽崽,这样不道德。”她语重心长,“你本来年岁也还轻,为你好,你也得听听我的,这样你才能更好地继续长大。”
      都岸心中一惊,随后扫了眼随从中的忘忧,心中了然:“忘忧果然姓秦,和秦若姑姑一样,都是太后早年母家的人,难怪一进宫就是一等宫女。”
      她的声音轻重恰到好处,不带波澜:“所以她吃里扒外,向太后细细陈述我宫中之事,本宫也愿意谅解。”
      “来人,把忘忧送回太后宫中。”

      沈氏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好……”
      都岸缓缓打断了她,勾起的笑容还是那么得体:“多谢太后为臣妾考量。只是您未免太好为人师了。不是您所有的知识和思想都得打着‘为你好’的旗帜,灌注在他人身上的。”
      “诚如太后方才所说。本宫有本宫的活法,也不需要给您任何理由。”
      说罢她悠悠行礼告退,带着下人就回瑶华宫。
      剩下沈氏突然有些风中凌乱,她沈青兰育人四十载,此刻连育人方法都错了吗?她是否管得真的太宽了?她对教育真的太苛刻,又过于主动了吗?
      只是都岸太像她的女儿,而且还是这样的年纪,明显的心理问题,她一点不想坐视不管。
      但她再想都岸说的话,好像又感觉到,教育本来就该是润物细无声的。她的确有些急迫了。她对崽崽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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