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灵力尽失后》道听途说者

70、七年之后4

　　魔域的森林里隐藏着许多妖兽，云轻鸿一路走去，不过走了短短半日，便遇到了几次偷袭。亏的是渔女与妖丹融合后胃口大开，见什么吃什么，云轻鸿才没有葬身野兽的肚子里。
　　云轻鸿找到了一条河流，便顺着河流的流向朝上游走去，到了晚上行走不便，只能找棵古树，到树上休息。
　　就这样停停走走了好几天，云轻鸿某天清晨在树干上醒来，便看见远处的山林中惊起了许多飞鸟，他站在树顶遥遥望去，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正当他想从树上下去继续赶路的时候，忽然见远处的山林中传出一声咆哮声，那声音震天响，山河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躯从山林中升起，那东西形如大蛇，长有四足，杀气腾腾，翻动的身躯魔气四溢，霎时间压倒一片森林，随着黑气弥漫，巨大的漆黑羽翼朝两侧张开，投下一个巨型阴影。
　　长着翅膀的黑龙。
　　云轻鸿不由地呆愣了一瞬。
　　那个东西距离遥远，但体型实在太大，魔气汹涌，哪怕离得极远云轻鸿也被那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居然出现在魔域之中。
　　云轻鸿被魔气震慑得心底微微发颤，那威压使得他十分难受，手臂中的妖丹更是发出惊恐的颤抖，连带着云轻鸿这只手都在发抖。
　　渔女十分惧怕远方的龙，云轻鸿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想要尽快离开。
　　然而脚下的地面在剧烈地颤动，他现如今只能尽力扶助树干免得自己摔下去。
　　原来是远处的巨龙在痛苦地翻滚，时而腾飞而起，时而重重砸落在地，使得脚下的地面犹如地动一般。云轻鸿看着那条黑龙所过之处巨树断折浓烟四期，像发疯了一样撞击自己的身躯，黑色翅膀羽翼脱落，血流骨折，尾巴拍击在山体之上，山石倾倒，鳞片四溅。
　　将近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条巨龙突然仰头长啸一声，随后头颅重重地坠落在烟尘之中，整条身体砸在地面，发出一声巨响，便没了声息。
　　地面终于不再震动，云轻鸿借着树枝的缓冲从高耸的古树上下来，从河岸边摘了几个酸涩的野果充充饥，这才继续赶路。
　　约莫是那条巨龙的出现，吓得附近的妖兽都躲了起来，云轻鸿今日赶路，竟是一次都没被捕食者偷袭。
　　把野果塞了一颗在袖子里，渔女最近吞噬了很多妖兽，吃得饱饱的，大概是不喜欢吃酸涩野果。云轻鸿看着那枚青果从自己的袖子里飞了出去，上面是啃了一口的痕迹。
　　又听见“呸”地一声，连那一口也吐出来了。
　　云轻鸿看着那枚缺了个口的果子，觉得十分滑稽，顿时忍俊不禁。
　　【你坏坏！】
　　渔女气愤的声音哼唧了一声。
　　“哈哈……那么难吃吗？”云轻鸿笑了起来，这些时日满心郁结都消散了不少。
　　捡了根木头当拐杖，顺着怪石嶙峋野草茂盛的河岸往前走，云轻鸿甚至还能与渔女闲聊几句。
　　自从吞噬了很多妖兽之后，渔女的情况似乎好了不少，以前只有饿了才会苏醒要东西吃，现在即便不进食的时候，她也常是醒着的。
　　云轻鸿的眼睛扫过一块石头，她都会开口来一句【尝尝】，有时候看见山林里生长着一株魔药，更是要一吃为快，死活不愿意走。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这些地方应该常年只有野兽活动，偶尔会看见一条兽类踩出来的小道，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无路可走，因此他们的脚程并不快。
　　【哇！吃吃！】
　　云轻鸿抬眼看见上游漂流而来的东西时，渔女已经准备捞上来馋一馋了。
　　“那好像是个人。”云轻鸿无奈扶额。
　　那个人影随着水流逐渐靠近，云轻鸿淌着水走到河里，伸出木棍勾住对方的衣领将那个人扒拉回来。
　　将对方在水里翻了个面，让对方仰躺着能够喘气，低头看去，云轻鸿却是愣了一下。
　　这个面具好眼熟。
　　云轻鸿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确定了这个是小白道友的面具。
　　云轻鸿忙将对方拖上了岸。
　　他身上有许多伤痕，背部的衣服已经撕裂，肩胛骨似乎断了，伤口正一直流血。
　　云轻鸿只得先为他处理伤口。
　　将断了个骨头复位，又找来草药止血，兴许是他牵动了伤口，云轻鸿按住流血不止的位置时，俯身趴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痛哼。
　　“唔……”
　　黑衣人动了动，不知道醒了没有，云轻鸿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手上加快了动作。
　　“有点疼，忍一忍，别乱动。”云轻鸿低声嘱咐道。
　　身下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僵了一下，许久，才缓缓放松趴在地上任由云轻鸿动作。
　　看来是已经醒了。
　　等云轻鸿处理好伤口，小心地扶着对方换了个舒适一些的姿势，云轻鸿低头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具，不确定地开口：“小白道友？”
　　好一会，虚弱地躺在地上的人才压着声音应了一声，“嗯……”
　　“你怎么在这里？还伤得这么重。”云轻鸿扶着他慢悠悠地坐起身，担忧地问。
　　“我是魔族……这里是魔域。”云望飞此时虚弱极了，只能靠在云轻鸿身上。大概是因为他戴着面具的原因，云轻鸿没有认出他来，他就顺着云轻鸿的话，继续用小白道友的身份与他交谈。
　　“也是。”云轻鸿点点头，“你先在这里靠一下，我去找找有没有安全的地方，你可能需要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云轻鸿见他已经苏醒，这才留他一个人独自在这里，自己起身去周围看看。
　　找了一圈没有适合的修整地，云轻鸿只得砍下一些树枝回来，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铺上厚厚的野草。
　　“你暂时在这里休息吧。”云轻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对云望飞道。
　　云望飞已经小心地扶着树站起身了，他的肩胛骨断了，哪怕恢复力极强，但依旧扯着整条手臂疼，云轻鸿快步走过去，“你小心些，错位了可就麻烦了。你是被偷袭了吗？居然伤到这个位置。”
　　云望飞摇摇头，茫然地回忆了片刻，才道：“自己摔的。”
　　“自己摔的？”云轻鸿有点难以置信。
　　“……嗯。”
　　云轻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后把笑意憋回去了。没想到小白道友看似沉稳，居然这么冒失，“嗯……摔挺重，下次别摔了。”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云轻鸿正愁在森林中找不到出口，遇到小白道友简直像看到曙光。
　　“先在这里修养几日，等伤口愈合一些再走吧？”云轻鸿一边用石块捣碎草药，一边说道，“你不着急吧？”
　　云望飞被安置在铺好的草垫子上，目光深深地望着云轻鸿，闻言他摇摇头，“我不着急。”
　　以云望飞的恢复速度，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恢复，于是二人暂时在这里住下，云轻鸿打算去河滩上捡些石块回来，在帐篷前垒个火塘，点上火免得晚上野兽来打扰。
　　在此之前他要先替云望飞换药，云轻鸿用树叶盛着捣碎的草药走到云望飞面前，道：“你转过身去，我替你换药。”
　　云望飞点点头，转身背对着云轻鸿，将之前的草药揭下，换上新的药。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似乎换药扯到了伤口，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
　　“还好。”云轻鸿答道，动作虽然小心，仍是让伤口处再次流血了，他皱了皱眉，提醒：“你忍一忍，马上就好。”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听到对方道歉，云轻鸿有些莫名其妙，回想起当日自己为了放他离开，一把抱住东方觉将他推倒，小白道友定是认为自己回去后被东方觉为难了。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不算连累我。”云轻鸿笑了笑，他这样说倒不是安慰对方，东方觉除了骂骂咧咧发了一通火外，确实也没把他怎么样。
　　“……抱歉。”云望飞知道自己说的和师尊说的不是一回事，心底的愧疚更甚。
　　云轻鸿被他坚持道歉弄得没脾气了。给他换好药，临走前，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拍拍他没骨折那侧肩膀。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说不定还是我要连累你了呢，我在魔域人生地不熟的……算扯平了。”
　　云望飞扭头看向云轻鸿，认真道：“我不怕连累，以后我保护你。”
　　云轻鸿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云轻鸿在帐篷外点了明火，但入夜后，还是有野兽盯上了他们。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轻鸿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出去看看。
　　他还没出去，一只手从身侧伸过来挡住了他。
　　云望飞已经先他一步坐起身来，弯腰往外走。
　　“你的伤口……”云轻鸿抬手要阻止，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接着就听见几声哀嚎，等云轻鸿出来的时候，云望飞已经解决了那几只野兽，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提着一只妖兽走了回来。
　　“你骨折了要静养。”云轻鸿一脸无奈。
　　云望飞断了肩胛骨的那条手臂垂在身侧，没动，他解释道：“我没动这只手，是静养。”
　　将那只妖兽丢在火塘旁边，云望飞用牙齿咬住手指部位，将黑色的手套摘下，从腰侧拔出一把匕首，“这种妖兽的肉质细腻，也不腥，我吃理一下明天吃烤肉。”
　　“一只手怎么处理？我来吧。”云轻鸿说着，要从他手中拿走匕首。
　　手指触碰到云望飞的手背，此时嗅到血腥的渔女苏醒了过来，云轻鸿忽然觉得心中刺痛难忍，排山倒海的情绪猛地涌入他的身体，撕裂的痛处从胸口处传来。
　　“唔……”云轻鸿咬住嘴唇，痛得闷哼了一声。
　　他猛地缩回手，捂转而住胸口，剧烈的疼痛和汹涌的情绪几乎将他撕裂。
　　云轻鸿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大口喘气。
　　云望飞被他吓了一跳，扔了匕首蹲下身去查看云轻鸿的情况。
　　谁知手刚碰到云轻鸿，云轻鸿猛地抬手拍开了云望飞的手，云望飞愣了一下，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云望飞一碰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会撕扯着云轻鸿的心脏。
　　他蹲在地上平复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那些情绪的源头。
　　痛苦的，仇恨的，疯癫的，崩溃的，这些东西，来自云望飞的身上。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云望飞一脸担忧地望着云轻鸿，戴着面具，云轻鸿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云轻鸿打算再试一试，他伸手出，道：“手给我。”
　　云望飞闻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十指相触时，传达到他心底的是惴惴不安的情绪和淡淡的忧愁，叫云轻鸿心底一软，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似乎能猜的到了。
　　云轻鸿不知道小白道友心里怎么会有先前那么强烈的情绪，只觉得那些东西无比沉重，让他不住地心生忧虑。
　　小白道友看起来从容淡定，但真正的他一定承受了很多吧。
　　扶着云轻鸿站起身，云望飞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云轻鸿摇摇头，抬眼看着他，眼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关心，“我好多了，不用担心。你还好吗？”
　　云望飞被问得有些疑惑，“我……还好吧。”
　　云轻鸿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他是故作坚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