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灵力尽失后》道听途说者

63、魔气入侵5

　　由于庄晓梦交代东方觉要好好静养，除了非得东方觉过目的文书，剩下的工作被有道安排给了其他长老。
　　外面又下雪了，二人一天到晚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能下棋打发时间。
　　这段时间别的不说，棋艺提高了不少。
　　东方觉很擅长围棋博弈，下十局他赢八局，于是越下越高兴，云轻鸿想走都被抓回来继续下棋。
　　听到外头传来铃响，云轻鸿如释重负地将手里的白子丢进白玉棋盒，“我去看看谁来了。”
　　说完便丢下马上就要赢的东方觉快步走出去了。
　　东方觉活动了一下肩膀，也放下手中的棋子，打算歇息片刻。
　　打开门，原来是山下的弟子送文书和食材上山。
　　两位弟子站在门口朝着云轻鸿行了一个礼，送果蔬那个弟子道：“云上尊，弟子将这些东西抬到厨房吧。”
　　“嗯，随便放地上就行了。”云轻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锤了锤腰，今日与东方觉下了几个时辰的棋，身子都僵硬了。
　　二人探究又好奇地目光落在云轻鸿锤腰的动作上，两眼炯炯有神，好像发光了一样，看得云轻鸿没来由地动作一僵。转头看向二人，他们又心虚地避开了云轻鸿的视线。
　　这次送来的东西很多，负责送文书的弟子帮着送果蔬的弟子一起将竹筐提起，朝凌云峰的小厨房走去。
　　云轻鸿只是来给他们开个门，伸了个懒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云轻鸿愣了一下，隐隐听到两个弟子的对话。
　　“你看到了吗？云上尊在……”
　　“揉腰——我就说宗主是上面那个吧！”
　　云轻鸿左脚绊右脚差点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随后，又听二人继续说道：“先前还半年都不见一面，我以为他们不好了呢。结果宗主直接搬到凌云峰了，真和谐啊！”
　　“以前听闻他们二人关系不好，简直是瞎说，关系不好能……能这样吗？”
　　“宗主威武。”
　　……
　　云轻鸿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要转身去制止这荒谬的谣言愈演愈烈。
　　“我远远就看见你差点摔倒了，你现在已经这么笨拙了吗？”东方觉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远远就看见云轻鸿差点摔进雪堆里，他微微皱眉，语气带着一丝嫌弃，“早就和你说，不要吃那些凡间的食物，寻常的五谷杂粮含有浊气，吃多了身体都不灵活了。”
　　东方觉一打岔，云轻鸿将两个小弟子的事情都忽略了。
　　只见东方觉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书信，“山下来信了，他们已经将凌霄城的事情处理完，不日便会归来。”
　　“出去有两月余，是该回来了。”云轻鸿点点头，“凌霄城如今怎么样了？”
　　“几乎是个死城。”东方觉沉声道。
　　这些年战乱不断，各个城池都在修建城墙，将百姓圈入城中居住，因此凌霄城这样的城池体量非常巨大。原本这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全的手段，但此次恰巧是因为乱从城中而起，城墙反而挡住了人们的生路。
　　城外是农田和村庄，唯有居住在城外的少数村子得以幸存，城内几乎死绝，凌霄城的结局只剩衰落了。
　　说到凌霄城的人面蜘蛛，再想想害自己灵气阻滞的镇魔塔魔气，东方觉面露嫌恶，道：“这些可恶的魔族。”
　　说完，他又看向云轻鸿，“先前那件事情，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云轻鸿看了看他，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帮小白道友逃跑的事情，这件事情他属实是没什么可解释的，“他救了我几次，还他而已。”
　　“魔族？救你？”东方觉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只觉得云轻鸿从天裂之变后，脑子都坏掉了。他压制住骂人的冲动，才道：“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那可是魔族！那些灭绝人性的东西会救你？就算真的救了你，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好东西吗？说不定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呢！”
　　云轻鸿能理解东方觉的愤怒，若是以前的自己，对待那些魔族，必然也是抱着以杀止恶的想法。
　　“我确实没有感受到他有什么恶意。”云轻鸿开口道，“我遇险时，他明明可以丢下我独自逃命，却受我连累而受伤。一路走来，他并没有害人的举动，我权当是回报他的救命之恩了。”
　　东方觉见他仍是一意孤行地认为那个魔族没有恶意，怒意涌上心头，双拳紧握成拳，想敲开云轻鸿的木头脑袋。
　　云轻鸿看着东方觉，想起自己那可怜徒弟也是魔族的血脉，在暴露身份后，几乎被整个修行界围杀，屡次被逼至绝境，忍不住皱了皱眉，冷言道：“你若是不信，我以后再遇到他，自会当面问清楚他有何目的。”
　　“你还想见他？”东方觉气得不行，好半晌，他想起自己要静养，不能动怒，于是重重一甩袖子，咬牙道：“你想都别想！”
　　东方觉怒气冲冲地越过云轻鸿，朝着温泉室大步走去。云轻鸿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正邪不两立，但仍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扭头朝反方向走了。
　　“你们二位吵架了？”庄晓梦每日例行前来温泉室为东方觉针灸，离开的时候看见立在雪地里的云轻鸿，走上前去与他说话。
　　云轻鸿回头看向庄晓梦，庄晓梦笑了笑，道：“我就说今日怎么见宗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猜就是你们二位吵架了。”
　　“庄长老。”
　　“宗主其实很在意您的。”庄晓梦背着药箱，来到云轻鸿面前，“先前您受伤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对您很关心的。宗门收到您的求救信，宗主立即便下山去救您。你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要好好珍惜啊……”
　　“珍惜什么？”身后传来一声询问，二人闻声望去，便看见雪地里一个人影朝他们缓缓走来，发梢已经被风雪浸湿，凌云峰上寒冷，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一团白雾。
　　“望飞回来了。”庄晓梦轻笑着开口。
　　“庄长老。”云望飞朝庄晓梦抬手行了一个礼，转头对云轻鸿道，“师尊，弟子回来了。”
　　“这么快？”云轻鸿以为还得等几日。
　　“他衣袍都浸染了雪水，只怕是片刻不停地赶回来的。”庄晓梦柔声道，“此次任务只怕是不容易。”
　　“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好在天一门与灵云派都派了人前来支援，虽然人面蜘蛛已除，但凌霄城也……城内几乎无人幸存。”说到这个，云望飞面露悲色，一座建立在商道中心的城池，维持了百年繁荣与富有，转眼便这样化为灰烬了。
　　“这些年没什么安生日子，都不容易。”庄晓梦身为医者，一贯是悲天悯人的性格。宗门中的弟子都亲近她，因此很多外头的消息庄晓梦都知道，明白这些年山下的局势是越来越复杂，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寻常百姓，都活得愈发艰难。
　　天衍宗这样的宗门，根基深厚，建派数百年颇有积累。先前有云轻鸿坐镇，后有天品功法继承人东方觉掌控局势，因此在天裂之变后，比起一些小门派的境遇好上很多。很多小门派在如今这个修炼艰难的世道，修为难以提升，而危险却更多了，一不小心就会折损门派弟子，因此这些小门派是一日比一日没落。
　　庄晓梦看云轻鸿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了，肩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雪，“你没有灵力护体，还是莫要着凉。我先下山去了，你记得泡一泡温泉驱驱寒。”
　　“知道了。”
　　送走庄晓梦，肩上的雪忽然被一只手轻轻拂去。
　　云轻鸿微微偏头，看着骨节分明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目光再往后，便看见一双含笑的黑眸。
　　“你身上的雪都化了。”云轻鸿望着云望飞被浸湿的衣服，在他的胸前留下一片深色的水迹，“快回去泡个温泉暖和暖和。”
　　“师尊先到温泉室去吧，弟子去取换洗衣物。”云望飞闻言，退开了一步，别过视线。
　　“好。那我先过去。”
　　温泉室一半在室内，另一半建在了室外。露天温泉中升腾的暖气弥漫在水池上，今日又下雪了，外头寒意更盛。落雪在远处的植物上铺上了浅浅白色，雾气氤氲中，淙淙的温泉水从山中引流而来，细腻温热的泉水包裹着微微发凉的身体，没一会儿云轻鸿就觉得身上暖和起来了。
　　隔着雾蒙蒙的池子，隐隐见一个人影走进了过来。云轻鸿从水中伸出手，朝着远处挥了挥，“望飞，过来。”
　　那个人影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才将干净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岸边的衣架上。
　　隔着热气看不清楚，云轻鸿将整个人泡进水中，只露出脑袋。
　　云望飞回头看了一眼雾气中的身影，踌躇片刻，沮丧地将额头抵在架子上，云望飞无比后悔自己此时出现在温泉室。
　　“望飞？”云轻鸿半天没等到他下来，有些疑惑地喊了他一声，“下来。”
　　“……是。”云望飞深吸了一口气，动作艰难地解开了外袍的带子。
　　脱下上衣，犹豫了一下，松开了要解裤腰的手。
　　云望飞套着裤子下了水，坐在池子的边缘，与云轻鸿一南一北，隔得老远。
　　云轻鸿见他泡在温泉里了，才开始问起了他此行的见闻。
　　二人谈起此次下山执行任务，还遇到了曲天杰。
　　“他不是被你折断了手脚？这么快就好了？”云轻鸿问，忽然想起来曲天杰已经是金丹修士了，“金丹期确实恢复得快些。这次遇到，他没继续挑衅你了吧？”
　　“没注意。”云望飞思绪混乱，随口胡乱答道。
　　“哈哈，你越是这样对他视而不见，他越是要挑衅你。”云轻鸿笑道，“他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听到他笑起来，云望飞紧张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询问起云轻鸿在山上的事情。
　　“说起来，忘记告诉你了，你觉师叔也在凌云峰。”云轻鸿开口道，“他需要每日在温泉中运转灵力，排出侵入灵台的魔息，已经在这里住了半月了。你要是在山上遇到他不用觉得奇怪。”
　　“他受伤了？”云望飞有些惊讶。
　　“在镇魔塔里被偷袭了。这些年镇魔塔出了好几次事故，等他恢复了，估计会仔细查一查的。”云轻鸿答道，“他每日都是早晨用温泉室，你早上不要过来。”
　　“弟子明白。”
　　“此次回来，暂时不会出去了吧？”云轻鸿问。
　　云望飞摇摇头，抬眼看向雾气中朦胧的人，“师尊忘记了，再过两个月，就是卜天鉴的三千年法会了。”
　　说起这件事情，云轻鸿心里忽然一沉，刚刚高兴的情绪顿时被没了。
　　三千年法会，就要开始了啊。
　　这件事情对于云望飞而言，是改变他人生的重要时刻。
　　云轻鸿不确定正常情况下，他的封印什么时候会消失，但他不想这件事情是在卜天鉴三千年法会，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云轻鸿觉得此事重大，便站起身来，要走到云望飞身边，再与他细说。
　　云望飞看见他的身体从水中站起，池子的边缘特地加高，因此云轻鸿站起来，池水只能堪堪淹没他的小腹。随着他朝云望飞走来，温泉水漾起一圈圈涟漪，轻轻拍打在云轻鸿腰腹处，时起时落隐隐露出小腹以下……
　　“哗啦——”
　　云望飞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从池子里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巨响，他猛地抬起手做推拒状，别过脸去不敢看云轻鸿，大喊喝止道：“别过来！”
　　云轻鸿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困惑地看向云望飞，“怎么了？”
　　“师尊！弟子着急赶路一身血腥味道，师尊不要再过来了！”云望飞颤抖着声音，似乎云轻鸿再敢往前一步，他就能提着裤子逃出去。
　　云轻鸿很是莫名其妙，但又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不再往前，靠着白玉的池壁缓缓坐回去，重新泡在水里。
　　云望飞见他没再过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才有些尴尬地坐下。
　　他面色红得仿佛要滴血一般，不敢抬头，闷声问：“师尊刚刚，想和弟子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