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灵力尽失后》道听途说者

43、修学之行9

　　“既然如你所说，你与渔女不过是有点小过节，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护身符数量有限，你回去吧。”冉青揉着太阳穴，摆摆手让面前的村民离开，“下一个进来！”

　　那个村民又惧又怕，猛地朝地上一跪，抓住冉青的手，恳求道：“您就给我一个吧！”

　　“你这点小事不用担心。”冉青不为所动，“回去吧。”

　　那个村民见冉青要赶他出去，抓住他不撒手：“我和她不是小过节！真的！真的！我看村子里好些人都会半夜跑到渔女家里，我心想村长睡过她，老鳏夫一把年纪了也睡过她，甚至她自己的亲伯伯都享受过了，我被猪油蒙了心，就、就……”

　　“就跟着他们一起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冉青手背青筋浮现，是忍了又忍，才没一脚将对方踢出去。

　　“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看别人都我才……我是畜牲！我一定改！仙师您救救我吧！”村民痛哭流涕，跪倒在地上。

　　冉青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平复了一下情绪。

　　还好晓白和南燕都不在，否则以晓白的性格，只怕是剑已经出鞘，要屠村了。

　　“你这样的行经，便是以命相抵也不过分，我帮不了你。”冉青摇摇头，将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扒下去，退了一步。

　　“仙师！仙师！您不能不救我啊！”村民跪行到冉青面前，“我上有老母要侍奉，妻子体弱多病靠药续命，家中还有两个儿女，我若是死了，家里的田地被收走，他们也活不下去了！仙师！您可怜可怜我！您可怜可怜我！”

　　冉青转头看向一直静默着坐在椅子上的有道，有道眸子微微抬起，目光落在村民身上。

　　“你回去找渔女，若是你补偿她，她愿意原谅你，再回来取护身符吧。”

　　有道不耐烦地抬了一下手指，大门便打开了，冉青见状，一手揪起村民的衣领，一挥手便将他扔了出去。

　　“下一个！”

　　一个女子进来。

　　先也是支支吾吾一通，冉青作势要赶，女子才磕磕巴巴地说出实情。

　　“我也不想啊，我生不了孩子，我家那口子要把渔女娶到家里，我是逼得没办法啦才散播谣言的，我也没想到那些男人真去她家里把她……呜呜呜仙师我是无意的，我不是有心害她的……”

　　冉青叫她回去求得渔女原谅，向所有人说清楚实情再来。

　　“下一个。”

　　进来的是一对夫妇。

　　冉青问了几句，才是这两个人是渔女的大伯和大伯母。

　　“她爹娘死了，她一个女娃，有什么资格继承家产？虽然我们确实把她带回来的珠宝‘借’了一些，但别人也抢去了不少——我们至少留了房子给她，真的仁至义尽了，仙师。”大伯母抹着眼泪哭道。

　　冉青想起渔女家那个破落的屋子，家里一丁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连铁锅水缸都被搬走的茅屋。

　　冉青压下怒火，“既然如此，你们来做什么？仁至义尽了，还怕什么？”

　　大伯母立即没了声响，闭了嘴。

　　渔女的大伯父眼睛骨碌一转，道：“渔女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她自己人品有问题，我们这不是怕被她无辜迁怒嘛。”

　　云轻鸿刚端起茶盏，闻言皱了皱眉，重重把茶盏放下了。

　　冉青回头看了看并排而坐的有道和云轻鸿，也是不想再与渔女的伯父伯母多言，几步上前开门，转过身一手一个提起来扔出去了。

　　“等你们求得她的谅解再来拿护身符，你们自求多福。”

　　将身后的门一把关上，冉青抬起头来，只觉得心力交瘁。

　　原本他与师尊从云上尊口中得知渔女可能与魔族结契的时候，真觉得应该立刻将渔女抓起来严加审问，但云上尊却说要先想办法从村民口中套出几句真话来。

　　哪里有什么护身符，只不过是为了逼那些人说实话的借口。

　　谁料想，他们这才听了几个人的实话，冉青已经不再觉得渔女是什么与魔族勾结的险恶之人了。

　　冉青再回想起渔女那消瘦的背影，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耐。

　　“师尊，后面的还见吗？”冉青眼眶隐隐泛红，他侧目从窗户缝里又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门外。

　　有道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见吧。”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云轻鸿道：“这可难办咯……他们都是普通人，我们杀也不是，留也不是。”

　　“报官也不行。”冉青摇摇头，无奈道：“此地偏远，官府虽然能将这些人关起来，但只怕村里的人往后会变本加厉地针对渔女，我们修行之人不在乎俗世名声，她一个女子，若是到了官府，只怕是名声都……”

　　冉青念头一转，“或许我们可以带她离开？”

　　“带她去哪？”有道反问，“天衍宗门规第三十七条，不可将凡人带上山，你不记得了？”

　　“那……不上山就行了吧。”冉青想了想，“带她离开，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愿意跟你走么？”有道摇摇头，“你还年轻，你不明白。”

　　“弟子确实不明白……”冉青面露疑惑，“这种地方于她犹如地狱，能离开又怎么会不愿意？”

　　“你根本不了解修魔道。”有道看着冉青，道，“选择与魔族结契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了。”

　　“将那个哄骗她结契都魔族杀了不就行了？”冉青不解道。

　　有道还欲说什么，云轻鸿却开口了。

　　“冉青，你既然这么说，不如自己去问问渔女的想法吧。”云轻鸿朝着有道摇摇头。

　　有道看着云轻鸿，最终摆摆手，“你去问问吧。”

　　冉青先行离开了，有道低头抿了一口茶，“剩下的人，还有必要见么？”

　　“见。”云轻鸿低声道，“他们总是欠渔女一个道歉。”

　　“事到如今，道不道歉又有什么意义？”有道冷笑一声，“冉冉傻，你也傻么？”

　　云轻鸿被骂傻，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有道开口道：“渔女固然可怜，但勾结魔族是什么罪名你不清楚？”

　　“……我知道。”

　　“好吧，先不说定罪。”有道叹息一声，“走到与魔族结契这一步的人，还有几个愿意回头的？”

　　冉青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云轻鸿就听见他的叹气声了。

　　云轻鸿正与有道下棋，就看见冉青回来了。

　　“怎么样？”有道落下一子，头都没抬。

　　冉青道：“渔女姑娘拒绝了。”

　　意料之中。有道丝毫没有意外。

　　“她说这里毕竟是她的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她不好。所以她还是选择要留下来。”冉青走到有道身边，继续道：“我看那个猎户对她挺照顾的，他从山里回来，送了不少猎物给渔女。渔女说若不是猎户经常进山捕猎，自己也不至于被村民抬去祭河神。”

　　“猎户毕竟常年在山里，平日有心帮忙，也照顾不到她。”云轻鸿道，“就算村民要杀她，她也要留下来？”

　　“他们应该不敢了吧。”冉青说道，“昨日今日来讨要护身符的人，都去渔女家赔礼道歉了，那些被抢的珠宝也都还给渔女了。虽然我觉得这些道歉太晚，但渔女心太软了，还是顶不住人家又跪又哭，真的原谅他们了……唉，这事弄的真是……”

　　有道这次才抬眼看向冉青，“你说渔女原谅他们了？”

　　“是啊。”冉青一脸唏嘘，“兴许是因为她还想继续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吧。我真是觉得渔女还是去其他地方生活好一点，她非要留下来。不过我把护身符给那些村民的时候，也警告过他们了，若是再做坏事，护身符就会失灵。他们经此一役，应该会收敛不少了吧。”

　　有道忍不住将棋子丢在一边，伸手在冉青的脑门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她一个孤女，你以为去了别的地方就能顺风顺水了？”

　　冉青被敲了一下，捂着脑袋道：“我罩着她……晓白师姐是南越国贵族，送她去南越国晓白师姐总能罩着她。”

　　“那你想想，她凭什么相信你？”有道收回目光，“她从小受尽折磨，尝遍人间冷暖，她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你？”

　　“要是晓白师姐，才不会管这些呢。先绑起来送到南越国再说，总会有办法的。”冉青还想说几句，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你是不是忘了她和魔族勾结了？你想干什么？带她潜逃？等我天衍宗派出五百斧头手把你就地正法？”有道气道，“你少管这些闲事，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冉青委屈巴巴地看着有道：“那个魔修不管了么？”

　　“我自有定夺。”

　　在这里耽误好些时日了，第二天一早，出来修学的弟子们便整装待发，有道与村长叮嘱了不可再有恶念，否则全村人都会遭报应。

　　村长此次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有道说完，立即点头如捣蒜地应承。

　　“仙师放心！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你们好自为之。”有道说完，转身带头登船。

　　不多时，天衍宗的船离开了码头，向着曲江下游而去了。

　　自从那个叫天赐的村民去世，好几日都没再发生什么事情，夜晚的村子格外安静，仿佛一切再次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一个黑影穿过村子抵御邪祟的结界，走向夜色里浪涛滚滚的曲江。

　　她从河岸走下水中，漆黑的江水漫过她的小腿。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水流中，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江水中浮现出一团漆黑的东西，顺着她的腿缠绕到她身上。漆黑的东西环过她的脖颈，贴上她衣领微敞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那团东西吸附在魔纹的位置，吸收着渔女起伏的情绪。

　　“村子里有驱魔的东西，你不能进去。”被吸走了情绪，渔女语气平静地陈述道，“他们该死。”

　　食魇怪缠绕着她的身体，吸收着渔女心中复杂的情绪，只觉得美味极了。

　　它想将这种情绪变得更加美味，于是周身发出淡淡的微光，渔女眼前立即浮现出她极力回避的痛苦场景。

　　渔女痛苦地抱住头，佝偻着腰，若不是契约的限制，她此时只怕已经逃跑了。

　　渔女感觉自己痛不欲生，简直想一头撞死减轻痛楚。

　　因为村民这几天都躲在村子里，食魇怪已经饥肠辘辘，忍不住将渔女身体里的感受催发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想要大快朵颐一场。

　　渔女几乎要坚持不住了，她甚至看到了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一回头，就看见那些会强行进入她家里的人从四周围了过来。

　　“啊！不要过来！”渔女捂着疼痛的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朝岸上逃，试图逃脱桎梏。

　　快爬上岸的时候，渔女脚下一滑，险些一头栽在河边的乱石上。一双手及时托住了她，将她朝岸上一带，拉上了岸。

　　渔女沉浸在幻觉里，双手乱挥地打在对方身上，冉青猝不及防挨了两巴掌，脸上立即浮现出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颜英杰连忙上去帮忙，一左一右架住渔女。

　　他皱着眉被渔女踢了好几脚，转头叮嘱道：“师尊小心，她现在凶得很。”

　　云轻鸿与有道从黑暗的树林中缓缓走出，有道看向缠绕着渔女的东西：“这就是食魇怪？”

　　“我看古籍的时候以为那处落了墨迹，原来它就长这样。”云轻鸿走到渔女正前方，“这东西还致幻。”

　　有道闻言抬手朝渔女眉心一点，渔女立即从幻觉中脱离出来，眼中有了两分清明。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你们……你们不是走了吗？”她呢喃道。

　　有道看着渔女身上的食魇怪，淡淡开口：“我们不走，怎么把它引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