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刁夫》凤武鸿飞

40、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忙了一天，几人的大巴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
　　郑书白揉着脖子，懒洋洋地从车上下来时，骤然看到等在校门口的人后就愣住了。
　　那人就轻轻靠着墙，一条腿曲折，脚尖着地，一条腿笔直地立着，双腿修长，身影高挑，路灯下的脸庞也俊美无俦，又带着几分冷酷。
　　察觉到被人盯着，他忽地抬头，一双眼，在看到郑书白的身影之后，脸上的冷酷寒霜瞬间融化。

　　“回来了，今天拍摄辛苦吗？”墨明渊径直朝他走去。

　　郑书白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知道你这个周末不回去，特意过来的。怎么样，忙了一天要去吃点东西么？”
　　“不用，我们……”

　　咕……

　　郑书白的肚子发出抗议，截断了他的话。
　　眼见着墨明渊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郑书白脸上更加尴尬。墨明渊也怕自己把人给彻底惹毛了，立即收敛笑意。

　　“走吧，我在博霖酒店定了位置，就算你不饿，你那些同学也不饿吗？”
　　郑书白无奈一叹，扭头看向身后从大巴上下来的几人：“他说在博霖酒店定了位置，你们……要去吃东西吗？”

　　高博眉头一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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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霖酒店的包间里，郑书白与他的团队都在这里，高博豪迈大气，对于墨明渊的请客一点也不矫情，该怎么吃就怎么吃，甚至于他还点了一瓶啤酒。

　　自从发生酒吧的事，郑书白现在是一看到酒就敬谢不敏。唐图是为了保护嗓子，也从来都不碰这些东西。饭桌上，再加一个墨明渊，其他人都倒上了一小杯酒。

　　高博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朝墨明渊递了递：“今天的这顿饭谢谢墨先生招待，原本我们今天忙了一天都准备回去随便对付一下，现在能坐在这里，多谢了，我高博敬你一杯！”

　　墨明渊顺手端起酒杯，正要与高博碰杯，郑书白突然问他：“你一会回去还要开车吧？”

　　“今晚不回去。”墨明渊微微一哂，忽地凑近郑书白的耳边：“明日我还有事，今晚上就住这里。”
　　郑书白捏捏耳朵，扭头继续吃饭。

　　唐图坐在郑书白身边，看着他与墨明渊的互动，忽地微微眯眼。

　　酒杯放下，墨明渊与高博谈起了话，两人间看似闲聊，却仿佛是论及了几分几分商场话题。

　　郑书白有些心神不宁，不怎么想听他们的对话，只低着头，安静的吃自己的东西。

　　吃几口时，郑书白感觉口干，想要喝水，他伸手去拿杯子，才发现饮料已经空了。

　　突然一杯新到的饮料，被墨明渊放到他的手边，郑书白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眼，却正好撞进墨明渊垂眸看他的眼中。

　　那眼睛里柔柔的一片，似装满了水，险些溺死了郑书白。

　　这家伙……

　　郑书白心里发快，忽地撇开了头，至于那杯新倒的饮料，他碰都没碰。

　　饭后已快九点，郑书白与唐图并肩走着，两人的身后，高博与墨明渊并肩走着，其他人都落后一节，似乎有些害怕凑近墨明渊的身边似的。

　　“你喜欢小白吧？”高博略微压低了声音，忽地开口。
　　墨明渊似也不意外，坦然干脆的嗯了一声。
　　高博摇头笑了笑：“那你加油吧，小白这个人可不好追。”

　　“不怕，总能追得到的。”墨明渊顿了一下，眼底笑意似乎又浓了几分：“况且，以前也追到过的。”

　　“以前？什么时候？”高博有些意外，连看着墨明渊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像看个渣男。

　　结果，墨明渊说：“他八岁的时候。”

　　高博顿时：“……”

　　啧！

　　“变态！”

　　“……”

　　高博不想跟他说话，大步朝前走去，还高喝着：“都走快些，走快一些，回去还有的忙，别以为今天就没事了。”

　　“好咧~”

　　大家应着，都跟着小跑了起来，不一会这前往学校的大门口，就剩下郑书白跟墨明渊两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明明着四周都还有人，可郑书白仿佛是没有看见，他只听到身后，墨明渊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跟着自己的身边，那踏踏的声响，一步步仿佛是踩在他的心尖。

　　郑书白下意识地垂眼，看着地上被拉长的影子。

　　不知怎的，他突然感觉这幕有些熟悉。

　　就好像，曾经这个人也是这般静默不语，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明明就没有说话，却又仿佛说了许多。

　　那夜的回家路，似乎因为有他的陪伴，变得没那么害怕了。

　　但这是什么时候？

　　郑书白认真想了想，详细的却想不起来。

　　“之前高博说你们做的这个账号，参加了鱼钩的新人比赛？”身后一直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你想出名吗？”

　　“嗯？”郑书白懵了一下，才道：“什么出名，我做这个只是因为高博憋着一口气，想要将高琦给比下去，他会请我帮忙，无非就是看我学得东西杂多而已。”

　　“嗯……我还以为他是看上你长得好看。”

　　“……”

　　郑书白不想理他，脚步也加快了两分。

　　墨明渊微微勾了嘴角，也跟着加快脚步。
　　他声音不大，却能保证每一句都传入郑书白的耳中。

　　“之前看高博对你这么照顾，我还以为他眼光跟我一样的好喜欢你了，没想到他却是个眼瞎的。”
　　“……”
　　“不过他眼光好也没有用，我知道，你看不上他。”
　　“…………”
　　“毕竟他长得没我好看，也比不得我跟你认识的时间长。”
　　“………………”
　　“况且你小时候就已经跟我结婚了，他就算……”
　　“你够了！”
　　郑书白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怒瞪着他。

　　墨明渊果断停步，缓缓闭上了嘴，那双看着郑书白的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与之相比，郑书白的眼底却藏着怒意。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往回走了两步，就一拳给墨明渊肚子上用力砸去。

　　“唔！”墨明渊疼得闷哼了一声。

　　郑书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砸在墙上。

　　“王小刚！你是不是忘记了早在十年前你就走了！不辞而别连一个字都没有！你走得潇洒干脆，连点信息都不留下显然也是没有将我当一回事现在眼巴巴的跑回来说这些轻佻的话你是犯贱吗？”

　　这个名字……

　　挺土的，但却是承载了他最好的记忆。

　　“小时候的记忆你忘了很多，唯独只记得这件事，是不是说明当初你虽然年纪小，但其实已经把我放在心里了？”

　　“你……”
　　“不是放在心上，你怎么会对我当初的离开耿耿于怀？”
　　“你！”
　　“小白。”墨明渊突然抓着他的手一个用力，翻将他压在墙上：“或许，以前的事，你并不是真的忘了，只是特意不想想起，你其实一直都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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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的事，郑书白其实真的差不多都忘干净了，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当真只有油菜花田里，那个在众人起哄声里，说喜欢他的男孩……

　　其他的，郑书白全都忘了。

　　但这样遗忘的记忆，好像很容易在某种特别的情景下，模糊的跟着重现。
　　或许，就像墨明渊说的一样。

　　因为在意，所以生气。

　　因为失望，所以选择遗忘。

　　毕竟当初的那一别，对于那时的郑书白而言，就是永别。

　　既然如此，那这个人与他的事，就没有一直记着不放的必要。

　　别人都舍弃他了，那他也应该彻底舍弃了对方才对。

　　可是……
　　十年后，他回来了。

　　告诉他说当初离开情非得已。
　　没有悸动么？

　　郑书白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但因此就原谅他而彻底放弃吗？
　　开玩笑吧。

　　分别的时间是十年，而不是十天，或者是十个小时。
　　熟悉的玩伴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当初的大男孩也成了男人。
　　这中间的空白，足以抚平心里所有的悸动，如今再见其实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但画室里，郑书白落下的笔，却显示着他的心境已乱。

　　狠狠吸一口气，郑书白两手捏紧了笔，彻底没有继续画下去的欲望了。

　　“下个礼拜就要交比赛作品了，你这样的状态一直不好，到时候你拿什作品去比赛？”左淮在他身边一早就看出他状态不对，直到这会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郑书白呼了口气彻底放下画笔：“作品我很早的时候就画好了，倒也不担心现在的状态会影响下个礼拜的比赛。”

　　佐淮闻言，顿时暗暗挑眉，显然有些不相信郑书白这么快就已经将作品给准备好了。

　　“这么快就画好了？”
　　郑书白笑了：“其实也还好，感觉到了画起来就很快，要是感觉不到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画得出来。”

　　佐淮认真想了想，觉得也是。
　　郑书白问他：“你呢？打算参加比赛吗？”
　　“不了。”佐淮摇头轻笑：“我自己是什么情况我很清楚，虽然我对自己的画技很有信心，但对我自己的心态没有信心。”

　　一听这话郑书白就笑了。

　　别人都是在压迫中爆发的灵感，但佐淮不一样。

　　越是压迫他越画不出东西，所以学校里但凡是有什么比赛之类的，除非佐淮确定自己的心态是稳的，不然他都会轻易参加。

　　各人各缘各种心态，郑书白也不强迫他。

　　其实和佐淮心态差不多的人也比比皆是，只是大部分都会咬牙逼一逼自己。

　　梁煜也想逼逼自己参加比赛，但在连着画了几天不伦不类的东西，他彻底宣布放弃了。

　　唐宋倒是报名了。

　　而且他小小的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似乎一点压力都没有似的。

　　可以说他们班郑书白知道报名的，就只有唐宋。

　　至于赵肖，郑书白没怎么关注他，只是听梁煜说起他也参加了比赛报名。

　　对此，郑书白没做什么回应。

　　梁煜看他对赵肖兴趣不高的样子，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但梁煜还是有些想问。
　　“小白，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他……”

　　“嗯，他跟李沁雅彻底分手了，现在没事就跟着我二哥四处跑，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梁煜哦了一声，不敢再问了。

　　他抓破脑袋想了几天，都想不明白赵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来。

　　实际上赵肖的计划是没有李沁雅的出现的，李沁雅的出现也是意外，但她发挥了超常的意外，导致了赵肖跟他们兄弟的决裂。

　　他们这个寝室，唐图虽然没说什么，但赵肖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高博自从在搞鱼钩的账号后，也是一门心思钻在里面。张堇年拍戏去了，没在，知道真相的梁煜对他也有些回避。

　　别说郑书白搬出宿舍了，连他都想搬出去。

　　但他没有这个条件可以在外头租房。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赵肖就忍不住在心里劝慰自己：再忍忍，只要再忍忍就好了。

　　一转眼就到了提交比赛作品的这天。

　　这场比赛因为事关学生们能不能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学府的优特生，提交作品的时候，都是由学生自己将参赛作品，拿到图书楼楼顶的收藏室。

　　收藏室的主任是位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女老师虽然也是教艺术绘画，但她主攻油画方面。

　　学生们来递交参赛作品时，她就站在一边看着，让学生自己登记信息。

　　郑书白上来的时候，参加比赛的同学不少，大家都排着队，一个个做登记递交作品。轮到郑书白的时候，他信息刚刚填写完，女老师却突然出声。

　　“你是郑书白？”
　　郑书白愣了一下。

　　女老师盯着她的信息却没说什么，淡淡的挥手，让郑书白将参赛作品放到架子上就赶紧离开。

　　郑书白有些疑惑，狐疑着转身，却不期然看到了排在自己身后的赵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