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恶魔在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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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教学楼陈兰西还是没消气，她把手中的钥匙恨恨地摔进手提包，高跟鞋“哒哒哒哒——”跟种萝卜似的在塑胶跑道上连跺一路。
人都走出老远，闷响声却音犹在耳。
身为一初最时尚活泼的女老师，陈兰西一直很受学生喜欢，这种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发泄举动自然引起了操场上不少人关注。
“陈兰西这是……生气了？”
“不然呢？难道她在秀高跟鞋？”
“谁惹她了？”
话题人物的每个反常举动投进人群里都是不小的轰动，几人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地把目光都投向了一旁篮球架上坐着晒太阳，理论上最了解陈兰西的人——
——合唱团的新领唱：温烁清。
察觉到目光投向，温烁清先其一步离开话题旋涡，装作无事般加入了其他女生的打篮球行列。
温烁清是这学期才转来一初的，本想着借合唱团打发时间，没成想被林繁芝这么搅和，她竟阴差阳错成了新的话题人物。
她讨厌混迹于人群，更无意于成为话题中心，出了合唱团，对里面的事一概不提。
被忽视的男生感觉被下了面子，咬着牙轻蔑道：“切，装什么装？不就会唱个歌吗？还真把自己当世界中心了？狗屁！”
见这边热闹，又有几名按捺不住分享心的学生加入八卦行列：“哎哎，你们猜今天我去合唱团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使劲猜！”
“难道你撞鬼了？”男生一听有故事顿时把对温烁清的愤恨抛诸九天云外。
“还真是！”
正是对鬼神悬疑感兴趣的年纪，此话一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连篮球也没得打，温烁清干脆回了教室。
临走时就听身后两个目睹了染血《站位表》的学生添油加醋地描绘纸上的血痕有多可怖、爪痕有多凄厉。
就连红衣学姐、鬼胎缠人一类的话题都被扯上用来烘托气氛。
“不会是红笔印吧？”有人反驳。
“不可能！那上面绝对是血，红得可吓人了，简直跟凶杀现场上的一模一样。”
“你说漏了一点，靠边我来。”另一名“目击者”坐在篮球架的台子上，语气神秘：
“我当时离得最近，那几条血印看似随意，可如果沿着它们的排布继续画下去——”
女生恰到好处的沉默使得氛围更加诡异诱人：“纸上就会出现一个‘杀’字，杀人的杀。”
前段时间一连几天都是阴风寒雨，好不容易等到艳阳天，操场上成群结队好几片人。
此刻，他们都被这个带有悬疑鬼怪色彩的《合唱团血掌印事件》吸了过去。
丝毫没人注意到树影后的林繁芝：双目赤红，身体微僵，与阳光背道而驰。
林繁芝也没察觉到一旁倚着树干慵懒晒日看漫画的孟盈。
左璇已经一天没出现在人前，昨天那么多人都看见左璇流血不止的凄惨样，风言风语在学校转了个圈又都飞回到她身边。
老师、同学、昔日的好友和对家……纷纷避她如蛇蝎，幸灾乐祸的目光化作针管一下接一下，抽干肺内所有氧气。
——
从昨天到现在，唯一让林繁芝心安的事就在于林父早在事发第一时间就动用私人关系了解到事情原委；
并利用手头相关的艺术人脉资源在校方之前就私下安抚住了怒不可遏的左家父母。
昨天下午接到校方电话后左家同林家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但林家夫妇并没急着进去。
林父拿出中秋晚会当日的监控截图，左璇父母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让林母抓准时机。
截图一共两张，按照时间排列好，前后间隔不过两分钟。
第一张是志得意满离开洗手间的林繁芝，她身后不远处是衣冠整洁的左璇；
第二张则是衣着湿透，狼狈不堪的左璇。
前后间隔不过两分钟的监控截图足以说明一切，左璇那晚身上的水并非是林繁芝所为，而是自导自演。
监控截图时林父托了好几层人，昨天才拿到的，没想到刚到手就派上了用处。
左家父母的茫然落入林母眼底，一看就知他们也被左璇蒙在鼓里，左璇给自己的定位从始至终就是“完美受害人”。
自从左璇跟林繁芝闹掰以后，左璇就将林繁芝做过的坏事经常在家里宣扬，试图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她是个“弃暗投明”的无辜者。
而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反被左璇撇得干干净净。
左母想着林繁芝的恶行对林家父母完全没有好脸色：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么坏的女儿？
左母担心左璇的伤势，根本没细看这两张截图，直接质问：“林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母面上一派温和，说话依旧不急不缓：“左妈妈，今天的事在来的路上我跟孩子爸爸已经了解过了，就是小孩子间的小误会，至于是什么误会——”
林母的目光放在监控截图上，意味深长道：“璇璇看见后自然会明白。”
当时左璇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左母满心担忧，言辞激烈：“误会？我看最大的误会就是我之前没发现——”
左母把截图揉成一团狠狠砸向林母：“你们一家都有病！我是瞎了眼才敢让宝宝跟你们家的坏水交朋友，一家子黑心肝！”
左母这一行为看得林父面色阴沉，眼看火山一触即发，左父拉开左母，二人直奔办公室。
走到一半，左父觉得哪里不对劲，林家父母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完全没有进办公室的打算。
林母站在原地，被砸过的半边脸明显僵硬，勉强勾起嘴角时，颇有皮笑肉不笑之感。
见左父回头，林母又从包里取出另一份监控截图递给他：“都是误会，璇璇看见就明白了。”
“璇璇看见就会原谅芝芝的。”
之后的发展完全合乎林母的预料，情绪激烈的左璇在瞥见截图后的惊慌无助被父母看在眼底。
林繁芝确定爸妈都到了，可她在冷板凳上等呀等，直到左家三人维持了一段不短的诡异沉默后，自己的父母才姗姗来迟。
林繁芝终于抽出了染血的十指，指缝里残存着搅碎的皮肉，指尖擦过椅面，撑起了被冻麻的半个身子。
“爸妈……”话音刚出口，林繁芝就继续不下去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略过她走向左璇的母亲和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父亲。
听着满屋人对左璇的嘘寒问暖，林繁芝感到自己像病毒一样地活着——
——甚至还不如病毒。
——她连母体都没有。
看着比亲妈还热切的林母，左璇的惊慌中又蒙上一层错愕，林母看了一眼左璇的伤势，一个劲的“哎呦”，拉着左璇就要去医院。
林母：“宝贝你放心，医院的王院长是阿姨的好朋友，有阿姨在，你放心。”
左璇把手往回抽，不小心又牵连了伤口，心下更是煎熬：连医院都联系好了，林家还真是有备而来。
林家肯定是知道了中秋晚会的真相，他们手里肯定还有自己以前的事！
如果他们把那些事抖搂出来她该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取代林繁芝，如果现在被揭露，那被万人唾弃的就是她。
祁秀丽那些揭露林家跟林繁芝的视频虽然被举报下架了一些，但她从没放弃抵抗，如果林家把这些事推到自己身上……
她该怎么办？为什么林繁芝都被唾弃到这种地步她父母还愿意无条件为她兜底？
这不公平！
左璇心底所有的呐喊都在林母的关心攻势下溃不成军，林母看着一动不敢动的左璇，心底又多了几分成算。
到底是小朋友，太嫩了。
一点点名声、荣誉、他人的看法就能拿捏她，其实人只要有个成功的结果，过程再狼狈也不算什么。
——聚光灯会粉饰掉一切。
左母看着左璇的抓伤本就心痛难耐，林母被一把推开撞在墙上：“少来装好人，都是你家姑娘干的好事！主任，你说这种坏学生该怎么处理！”
不知是冷得还是痛得，林繁芝另半边身子也没有了知觉，她碎步挪到母亲身边，等着母亲替她争取最后的判决。
林繁芝已经想不起林母说了哪些、做了什么，只记得左璇从头到尾的慌张，左家父母从愤怒到不可思议的无奈。
只记得母亲大局在握的得胜表情，父亲从头到尾的漠视仇恨。
同董蕊闹事那次一样，林父把成叠的监控截图摔在她头上，愤怒地如出一辙：“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成天给老子惹事？”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
这一常用词唤醒了林繁芝心底最甜蜜的日子：每次她在家里挨了骂，就会把这些话原封不动还给学校里的底层人。
有时是付泥，有时是孟祁月，有时是其他小倒霉蛋。
看着她们愤恨难当又不敢去死的滋味，可真爽啊。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林父的词库已经在数年如一日的发泄中告急，林繁芝终于在狂风暴雨中找到了切入口。
她推开林母护着她的那只手，靠近林父，戏谑道：“因为你是大废物。”
“大废物只能生出小废物，哈哈哈哈哈……”
林繁芝忘记了一切，但林父昨晚那吃了死苍蝇的青绿表情她却记得无比深刻。
林母说她疯了，但只有林繁芝知道自己没疯。
她就是想抓花左璇的脸、流干她的血，让她再也不敢跟她抢东西。
不仅如此，孟祁月、晏朝遐、付泥、李思巧、梁槐安、叶庭阳……所有胆敢瞧不起她、跟她对着干的人她都要一个个亲自带下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恶魔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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