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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东宫下聘求取舜华 ...

  •   解决掉张赐福后,国君便动身匆匆回宫。解决掉一个心头大患,韩疾胄本该心里一松,可是他总觉得心中垒块,郁闷未解。
      韩疾胄回宫后,去了好些时日没去的国后殿中留宿。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皇后却面色如常,在金兽中为他点了安神香,侍候他沐浴更衣睡下。
      夜里韩疾胄却被噩梦所困,汗水打湿枕头。他梦见自己还是公子的时候,先君下诏要把他母妃赐给兆敦侯和亲,还说要让他认先后做母亲,入主东宫做太子。
      韩疾胄那年八岁,他不愿意做太子,他紧紧攥着他母妃的袖子不松手。几个内侍上前掰开他的手,将他抱走,韩疾胄连踢带打,哭着离开了他的母妃。他的母妃也哭了,纵然舍不得儿子但是君命难违,她还是凤冠霞帔的去兆和亲,成了先君的政治牺牲品。
      "母妃,不要离开我,不要!"韩疾胄在睡梦中皱紧眉头,不住叫喊。
      睡在他身侧的国后被惊醒,拿了一方金丝并蒂莲锦帕细细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他。韩疾胄睡眠浅,周围有一点动静就容易被吵醒,因此睡时不让下人近侧。
      曾经一个无知婢女在他睡梦时进来洒扫,因撞到香炉,吵醒了韩疾胄而被拖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杖毙,血溅丹墀。
      国后将韩疾胄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像是母亲在哄哭闹的孩子。国后温舜华和国君韩疾胄幼年相识,但她比韩疾胄足足大了五岁,按理说她本应该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嫁人的。
      可是就因为韩疾胄在她嫁人的前一天跑来对她说:舜华姐姐,你不要嫁人了好不好。我的母妃已经离开我,你就不要离开我了,如果你嫁给别人,我们就不得不分开。那不如你不嫁给别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她听了一惊,摸摸这个十一岁的小孩的头说:不要胡闹。
      韩疾胄趴在她的腿上哭,泪水打湿了她的裙裾。
      那时是佑孟十三年春,桃花灼灼,可他的母妃客死他乡已经一年了。
      温舜华心一横,就去退婚了。温匀没想到自己一向低眉顺目的长女居然反叛了家族安排给她的婚姻,他罚温舜华跪了一夜的祠堂,还罚她两天不准吃饭。温舜华咬紧牙关也没让步,大夫人又是苦苦为女求情,温匀只得随她去了。
      后来韩疾胄十六岁选太子妃,亲手赠温舜华玉镜台,还如约娶了她。等到韩疾胄继位,温舜华就顺理成章成了国后。
      那个十一岁孩子的轻言,居然真的兑现了。

      一日,温巳蛰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杜府门口,温巳蛰何故出现在此,让杜雍为感觉很是奇怪。
      温巳蛰就在马车里,帘子重重遮着,杜雍为正打算从一旁溜走。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发带,借力一扯,黑发如瀑,松松散开。
      杜雍为怔住了,脸色一青一白,很是难看。
      温巳蛰掀开帘子,露出脸来,卧蚕飘飘,面上带着稚气的笑意,温温开口:“好巧,杜状元怎么在这里?”
      杜雍为伸手去抓住了他掀着帘子的手,探头去看他,面有愠色,道:“发带还我。”
      “既然这么巧,不妨我们小聚一下。”温巳蛰轻轻挑眉,那月牙白的珠坠也在摇晃着,时不时刮蹭一下杜雍为的手背,凉丝丝的。
      “得了你,温兄,人家不乐意,非邀请他干什么?难道人家还屑与咱们一同出游吗?”
      杜雍为往内探头,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人,他试探性地开口:“难道是回京的萧曾瑜吗?”
      那人听了这声,发出不屑的嗤笑,拍拍温巳蛰,“走了走了,真是无趣。”
      温巳蛰不管那人的埋怨,笑意深深,“杜状元可以陪我一块去城西的双坊巷玩玩吗,片刻我就将发带还你。”说完向杜雍为伸出了手,那手骨节分明,指节颀长。杜雍为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说:“时候尚早,陪你同去也无不可。”只是没有伸出手,温巳蛰的手尴尬的悬在那里,他只得干笑着收了回去,心里还是暗暗作喜。
      马车里的另一个人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很浮夸的咳嗽起来,“这马车里很挤,坐不下,温兄要是想玩,改天吧。”
      温巳蛰回过头,幽幽看了萧琛一眼,萧琛一拍大腿,“见色忘义,真有你的温巳蛰!”说完下了马车,乜了杜雍为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杜雍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温巳蛰已经笑意吟吟的迎他上马车了,拍拍自己身侧,邀他和自己同坐,杜雍为谢绝了,而是坐在了温巳蛰的对面。温巳蛰也没有生气,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发带,还我。”杜雍为道:“我既然已经接了你的约,就不会轻言反悔,不束发实在没有仪表,还望温兄还我。”
      温巳蛰将发带递给他,道:“好吧,杜兄可知道城西有一跛脚道人擅长算命看相?”
      "杜某幼时读圣人言论:’子不语怪力乱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意难料,道士巫者装神弄鬼,有什么可信?"杜雍为问他。
      温巳蛰闲闲倚在车内,"你不信?"
      "不信。"
      又是无话,到了城西双坊巷。入口处立着一座大牌坊,正中镌刻了巷名,不知取于何人墨宝,虽是石刻之字,倒是遒劲有力,有不落俗的文人之气。牌坊两侧摆放着盆栽绿植,点缀生机,来往游人如织。
      巷口不远便是那道人的摊位,一只鹦鹉在一旁吃食,温巳蛰施施然下了马车,对那道人耳语几句,给了那道人很多银钱,便挽袖写下生辰八字,杜雍为过去,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那道人收下纸条,装模做样的转着八卦图口里念叨什么,不久又从签筒里抽了一签,缓缓道:"施主命途多舛,多灾多难,虽然有富贵之命,但是难以长久。"
      温巳蛰恻然一笑,"这是说我命里无福?那我偏要强求。"
      杜雍为抓着他的手道:"江湖行骗而已,温兄不必放在心上。"温巳蛰不去看他,恹恹的说:"打扰杜兄了,杜兄可以回去了。"
      "那道人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你不要信他胡说了。"
      "他没有胡说,我确实有一件想要之物,苦苦寻觅,却没有得到。"
      "你想要什么?"杜雍为去看他。
      温巳蛰别开了脸,"是件很稀罕的世间宝物,求而不得。"
      杜雍为看他这样别扭,反倒一笑,拍拍他的背,“不求事事能顺己心,但求问心无愧。”
      温巳蛰似是失去了和他玩笑的心情,低着头一语不发,像是个聆听师傅训话的孩子,耳根子已经飘上了一抹绯红之色。
      杜雍为执了他的手,又往巷里走,只见一堆人围成一个圈,看着什么,他两个人凑上前,看见一个江湖人士,是个壮汉,手里拿着锁链,锁链那头锁着一只瘦猴,那猴毛发乱糟糟的。
      那汉子逗弄着猴,让那猴子学他翻跟头、吃果子,那猴子学的惟妙惟肖,围观的人具是喝彩叫好,连上集卖菜的老农都扛着锄头,凑起了热闹。
      又向前走,是一家酒馆。酒馆外摆着酒坛,并不封口,酒香四溢,温巳蛰闻得馋到走不动路,非拉着杜雍为要进去。
      杜雍为奇道:“才过晌午不久,你没吃过饭?”
      温巳蛰摆摆手,“吃没吃过饭都不妨碍我吃酒,这家店的桃花酿很好喝,你让我去打一壶。”说完施施然走进去,杜雍为负手而立,等着他。
      来往的女子看着杜雍为生的清秀俊逸,频频驻步。
      不多久,温巳蛰出来了,已是一身酒气,杜雍为笑开,打趣他道:"原来这酒气味这样馥郁,竟然进去熏他一熏,就沾了一身酒气。"
      温巳蛰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家店的桃花酿就是这样特色,与别处不同,香气扑鼻,酒劲也没有那么烈,喝上好几盅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说完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的,赶忙拉着杜雍为接着向前走。
      双坊巷两侧具是住宅院落,却大门洞开,让游人观赏,温巳蛰拉着他进了一间,在那紫藤花架下驻步,那庭院很浅,暗香浮动。一进院有一条长长回廊,廊柱之上爬满了紫藤花,柔柔垂下,令人爱惜。
      温巳蛰见干萎的花瓣落在地上,便捡了些,兜在随身香囊里。那香囊有些破线,走线图样还是很是别致。
      院里开了一间小房,里面居然是间商铺,售卖画册,温巳蛰翻了一本来看,讲的四处奇珍异物,农桑耕织,也有收录的名画赝品集册。
      杜雍为见温巳蛰感兴趣,自己也随手拿了一本来翻,是本春宫图集,赶忙像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下。他赶忙环顾四周,将那本春宫压在一堆画册的最下面,温巳蛰似是没注意到,杜雍为才松了一口气。
      那书店老板却打量着杜雍为,又打量着一旁兴致勃勃翻画册却一身酒气的温巳蛰,末了,又将目光落到他二人相执的手上。
      杜雍为感觉脊背发凉,干笑着催促温巳蛰快走。
      "我还没看够呢,杜兄不要催我。"温巳蛰不满的道。
      "这里没什么意思,快些离开吧。"
      温巳蛰只好让老板把自己相中的几本画册草草包起来,拎着和杜雍为出了那小院。
      巷的尽头是一株躯干粗大的花树,上面满满系着红丝带连着的小木牌,牌上写着字迹,有风吹来,一树的小木牌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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