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歌》鱼亭晚

23、不恋尘世易浮华

　　这一日，清晨时分，天空中洒下了细密的雨丝，为皇宫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然不假，到了中午，雨渐渐停了下来，天气也随之变得寒凉起来。

　　十月十三日，今年的颁金节格外不同，因为恰逢前方军队在浴血奋战，此时这场宴席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对外将起震慑作用，而对内则是安定人心的最佳时机，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更何况是早早掌权的谢厌了。

　　一大早，谢厌便领着我们这些后宫嫔妃、皇子皇女并宗室前往奉先殿拜祭祖宗，一套礼仪下来格外累人，等走完了这一套流程，宴席才开启。

　　宴席最初，照例由皇上讲一段振奋人心的话，又与众人同饮了第一杯酒，本来这第一杯酒应该由帝后同敬众人，以示帝后他们二人同心同德的，不过，因为皇上迟迟没有立继后，故而，这几年也只能由皇上自己敬这第一杯酒了，之后舞乐声响起，宴席正式开始，宫女也都如鱼贯耳地走了进来，随后便是各式各样的菜品上桌……。

　　良皇贵妃坐在我的上首，当时我正好转头，谁知这一转，便看到良皇贵妃的目光犹如利箭般落在我的身上，我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反正我是被她看得心中发毛。

　　“柔贵妃妹妹的七皇子……如今已经十一个月又过去了，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就在我被她的目光盯得受不住的时候，良皇贵妃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皱着眉头，轻轻抿唇，心中斟酌着回应了一句“是”。面对她突然提起子慕的询问，我心中满是困惑，但谨慎起见，还是留了个心眼。

　　良皇贵妃悠然道：“柔贵妃，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说罢，她转过头不再看我，那幽幽的目光消失不见，我如释重负，并非因为我胆怯她，而是我深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道理。

　　然而，如今的我处境已与以往大不相同，有了子慕在身边，我实在不愿再添一份仇恨。只是，她今日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言辞，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她究竟是何用意？

　　之后的一段日子，宫中颇为平静，究其原因，还是由于前方战局影响，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作妖，因为皇上忙于朝政，铁定没有心思处理后宫嫔妃的恩怨。

　　而良皇贵妃作为后宫实际的掌权人，对后宫众人都有处置教导的权力，这就意味着后宫嫔妃的生死都捏在了她的手中，因而众人十分乖觉，免得撞到良皇贵妃的手里，在被她借机修整，况且，后宫嫔妃会针锋相对，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想要争夺皇上的宠爱。

　　然而在近些日子里，皇上又鲜少招幸后宫嫔妃，没有了争斗目标，妃嫔们也乐意过一过懒散日子。

　　哪怕近来，因为江齐两位答应引起的风头让众嫔妃有些蠢蠢欲动，可终究是众人喜闻乐见的，毕竟于她们而言，在宫里皇上能分些心思在后宫雨露均沾，也好过皇上他独宠一人要来的好，直到一个月后，皇上才再次踏入后宫。

　　…

　　这晚，谢厌踏进了凤仪宫，我和子慕正享受着美味的膳食，如今，子慕已经可以适量地摄入一些辅食了，他开始能够清晰地叫出父皇和母妃，只是吐字还略显模糊，小厨房的人特别为子慕准备了他最爱的蛋羹，不得不说，子慕对这个美味的食物，还真是喜爱的不得了，每次都能吃掉小半碗。

　　“在用膳呢！”

　　我听到谢厌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勺差点滑落，我抬头看向他，疑惑道：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温文尔雅地回答：“前方战事已经彻底解决，今日得以闲暇，我自然要过来看看你和子慕。”

　　坐在我怀中的子慕，原本安静乖巧，但当看见谢厌后，他立刻显露出对亲爹的熟悉与亲近，即使我们有一段时间未见，他依然能准确地认出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

　　他不加掩饰地漏出自己的满嘴小白牙，然后又很开心地冲着谢厌伸手，子慕稚嫩的童音叫着：“夫……夫荒”因为吐字不清，叫起父皇就像再叫夫荒。

　　谢厌他看着眼前这个白嫩嫩叫着自己的小家伙，大声地应了一声，又顺势将小家伙抱在怀中，欢快地转了两圈，他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夸奖道“哈哈，近两个月不见，子慕变化还挺大，都会说话了，可真棒。”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豪和喜悦，仿佛怀中的小家伙是他心中的宝贝，他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喜爱万分。

　　用完晚膳后，子慕被瞌睡虫找上门了，眼睛几乎睁不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我原本想要亲自哄他睡觉的，谁知谢厌他却突发奇想来了兴致，想要亲自尝试哄子慕睡觉，他说，他还没有哄过他的这些孩子们睡过觉呢。

　　对于这点我并没有反对，毕竟人家父子之间联络感情，我是亲娘不假，可皇上他也是亲爹呀，总不能他光负责播种吧，我也看的出来，谢厌是真心喜爱子慕，闲暇时间，他总是会把子慕抱在怀里哄，会陪子慕玩。

　　记得有一次，他把我抱在怀里，十分亲昵地对我说，“阿音，我们在生一个女儿吧，这样我们就儿女双全了，多好啊。”

　　那段时间他甚至还会搂着我和子慕一起睡觉，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可惜也只像罢了。

　　笑怡如今也九岁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做了姐姐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不在爱哭鼻子了，每天在我的凤仪宫里忙着玩弟弟，俨然把子慕当成了她的玩具。

　　每次都把子慕逗得哇哇大哭，每到这个时候子慕就会把头扭开不在理她，但是事后，子慕还是会跟笑怡最好，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对于孩子们感情很好，我们倒是喜而乐见。

　　说起宫里的孩子,其实还有宁妃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良皇贵妃的四皇子，愉妃养着的二公主，郑贵嫔的五皇子，丽贵人的六皇子以及兰贵人所生的三公主，但是宁妃和郑贵嫔这两人着实非常神奇，她们从来不与任何人来往。

　　说实话，谢厌登基十五年，宫里的孩子确实相对于其他古代皇帝比起来少的可怜，温美人也怀孕了，听说谢厌对于她这胎也是很欢喜的，谢厌把她晋封为了贵人，因为这个，温贵人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就连给我请安，也都是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受宠，珍妃问我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我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淑贵妃说，要不是因为温贵人她出身太低，是宫女出身，不然皇上就是直接封她做嫔主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她这个人自从受宠后，一直以来为人处世就很嚣张跋扈，经常在宫里到处惹事，后宫众人几乎没有几个能看得上她的，就连每次给良皇贵妃请安，这温贵人也不消停，常常因为她，后宫众人都吵的不可开交，有一次就连一向闷声不语的安嫔都被她给惹的出言不逊。

　　安嫔当时被温贵人气的脸色通红，一时没忍住，就冲她嘲讽开口：“呵，温贵人你得意什么？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像柔贵妃娘娘，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宠你，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才是皇上他的真爱吧，你觉得你能比得上人家柔贵妃娘娘吗？”

　　曲嫔当时也接话：“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山鸡始终是山鸡，就算装的再怎么像，最终也不可能变成真凤凰，终有一天会被打出真面目的。”

　　最后就连郑贵嫔也都开口说：“话说，有时候不争，其实远比能争会争之人有福幸福多了。”在她说完这话时，朝我投来一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而温贵人则是一脸不甘地瞪向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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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谢厌就在我的凤仪宫陪我过夜，刚要更衣歇息，外头忽然有人来通报，说是温贵人宫里的婢女有要事来回禀，回话的人声音很急，在深夜里听来尤为尖锐：“皇上，我家小主才要睡下就觉得胎动不适，很想见皇上，请皇上过去看看吧。”

　　此刻，谢厌的寝衣已经换好了，闻言停止要躺下的动作，回头看我，我本已半躺在床上，见他略有迟疑之色，忙含笑道：“皇上去吧，臣妾这里不要紧。”

　　他想一想，一脸尴尬之色，表情略有歉意，道：“阿音，对不起，朕先去看看她，她现在还怀着龙嗣，你……”

　　我不等谢厌的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温贵人妹妹，比臣妾小，现在又觉得胎动不安，她第一次怀孕想来也很害怕，皇上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的眼中歉意更浓：“阿音，难为你肯这样体谅，你总是这样好。”

　　我低眉微笑道：“这是臣妾应该的。”

　　离开之前他嘱咐小慧：“好好照顾你家娘娘。”

　　小慧送了皇上出去，回来见我已经起身，道：“娘娘你还好吧？”随后又顺手给我倒了一杯水，劝道：“娘娘，您别为温贵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她边说着话，边把水递到我的手上。

　　我整整衣衫，打了个呵欠道：“我生什么气？皇上破格晋封她，她已遭人嫉妒，如今还这样不知眼色，真不知叫人笑她愚蠢还是无知，她总认为是我抢走了她的宠爱，可在我心里……倒是巴不得皇上去宠幸别人，别来烦我，不说她了，咱们睡吧。”

　　小慧无奈：“唉，娘娘说的是，就知道您不会在乎。”

　　结果第二天谢厌又过来了，他来时，面带疲惫，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我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谁让他是皇上呢，我便只能出声询问：“是温贵人妹妹胎动得很厉害么？皇上是不是陪她太晚没有睡好，连眼圈也黑了。”

　　他苦笑一声，似乎带着些许无奈，“哪里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小孩子脾气，抱怨朕去得晚了些，然后又嚷着恶心，闹得我是头疼不已，不过阿音就不同了，总是能够理解朕，从来不会让朕心烦。”说完，他便搂着我，一脸惬意地享受着这份宁静。

　　我：“……？”

　　听到他的话，我原本想要安慰他的心，顿时被掐灭了，还安慰个屁啊，有这时间听他在这里恶心人，我还不如多陪陪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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