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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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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朵卸了妆出来,就看见等在职工通道那头的程寅。
修长身材、挺拔的站姿,再加上那张盛世美颜,无论放在哪儿都能一眼看到。
她几步小跑过去,仰脸笑问:“怎么样?”
“目前来看,”程寅俊眉轻挑,故意说:“应该不会亏本。”
万朵眼眸流转,俏皮一笑,“那看来我表现不错。”
程寅笑,赞赏着:“确实不错。”
心里还想,挺卖力的。
只希望晚上,她还能有这个力气。
程寅今天开的是白色加长路虎,万朵坐上副驾驶,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开着路虎,从她面前一骑绝尘。
“我们认识那天,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程寅回想了一下,求证:“在吴女士家客厅?”
“嗯。”万朵还记得他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讨厌,只是有点遗憾。”
“嗯?”
“当时吴女士正给我安排相亲,我看见你,心想这女孩儿不错,可惜是吴女士安排的。”
万朵好笑,“那后来呢?”
程寅看她一眼,心情很好说:“呆头呆脑,应该挺好骗。”
看他这表情,明显又在逗她。万朵娇嗔了一句“讨厌”,转过头假装欣赏夜色,不再理他。
回到家将近十点,两人都饿了。
万朵洗澡时,程寅给她煮了汤圆,放在餐桌上。等他洗澡出来,万朵刚好吃完了小半碗,剩下的一半,是留给他的。
餐桌边上,万朵边摆筷子,边招呼他赶紧过来吃。
程寅没应,慢性擦着头发,一双眼睛将穿着吊带睡裙的她上上下下打量。
她弯腰摆筷子时,玲珑的身材曲线尽显,脖颈修长,锁骨纤巧,露在外面的皮肤细白水润,不由让人肖想布料之下的风景。
他又随意擦了两下,把毛巾往椅背上一丢,大步走过去。
万朵从椅子上起来,要去厨房帮他拿碗,刚转身,就被一只大手拦下。
抬头,便撞入一双清隽的眉眼。
寂寂明亮,好似暗野中燃着一簇火苗,即将漫天。
她愣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微凉的唇已经压下。
四瓣唇辗转厮磨,一场久违的亲吻。
温热大掌按住她的腰椎,酥麻感沿着脊柱一路上窜。
万朵心脏砰砰直跳,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却还有一丝理智暂存。就在他的手探向吊带裙底的时候,提醒他:“汤圆要凉了。”
他看着她,认真问:“你吃饱了吗?”
万朵点头。
“那就好。”
他不由分说,抱她坐到餐桌上,双手撑着桌面,低头去吻她光滑的脖颈和纤薄的肩头。
万朵被亲的身体后仰,一下一下坐不稳,只得攀住他结实的胳膊,最后干脆抱住他脖颈。
身体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异常燥热,当他推高她的吊带睡裙,凉意侵袭肌肤的时候,反倒有种快感。可还是不满足,心里空了一块。
“程寅。”她喊他出声,软糯的嗓音像海湾雨夜,潮湿得可以滴出水来。
程寅听懂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拦腰抱起。
长长的走廊,一路听着,不知是谁的心跳。
几个月前购买的那盒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当后背触到微凉的贡缎床单,炙热的肌肤贴过来时,觉得一切都满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万朵累瘫了,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他起身,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叫她先别睡。
万朵有气无力应着,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水声停止,他走出来,抱她去洗澡。
浴缸里,被温水拥住周身,万朵舒服得只想睡觉。
忽然一种刺激感过遍全身,身体忍不住轻颤。
她睁开眼睛,看见男人黑瞳浴火,抬腿跨进浴缸。
万朵低嗔了声不要,但是没什么大用,一挨近他的身体,她自己就变作了光滑的小蛇,不受控制地缠绕上去。
最终,浴缸里的水洒出去大半,程寅重又放水给她洗澡。
这一次,不带其它心思。
洗完澡,程寅给她吹干头发,还是不让她睡。
万朵真的怕了,委婉说:“我明早还要赶飞机。”
程寅一笑,说:“想什么呢,陪我坐一会儿。”
万朵脸微红,由他抱着自己去到阳台,坐在他腿上。
窗外,有新年的烟花炸响,夜色旖旎的仿佛只存在于想象。
万朵精疲力尽,窝在他暖和的怀里迷迷糊糊想着,如果每年的今天都能和今天一样,该有多棒。
也不知几点了,有没有到零点,是不是该和他说新年快乐了。
正想着,手腕突然一凉,她慢半拍地睁开眼睛,发现左腕上多了一块腕表。
纤巧的女士腕表,粉红色表盘,同色表带,好看得不得了。
万朵一下子来了精神,不困了。
晃晃手腕,看看表,又看看他,又看看表。
她眉眼弯弯,唇角压抑不住的上扬,明明开心得不得了,嘴里却嘀咕着:“怎么不是玛丽·安托瓦内特?”
玛丽·安托瓦内特是程寅那款全黑腕表的名字,万朵一直想要,特意上网查过,背后有一个唯美的故事。
知道这个故事后,就更想要了。因为希望程寅能像当初定制这块手表的男人爱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爱她。
听见小姑娘的娇嗔,程寅一怔,片刻后称赞:“知道的还挺多。”
接着又说:“这块表更适合你。”
他半垂眼睫看她,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万朵眨了眨眼睛,没看懂,也不想在这样的夜晚去深究,抬高手腕,颇有几分自恋地欣赏着。
这一刻,粉红色腕表上的银白指针刚好指向十二。
“新年快乐。”她说。
“新年快乐。”他回。
万朵揽住他脖颈,重新靠到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说:“去年这时候,你也从北城来找我了。”还因和他一起看电影错过宵禁。
程寅点头,“去年这时候,你还不是我老婆,想做点儿什么都不能。”
“你现在说话……”她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他偏头与她对视,明知她什么意思,还故意问:“怎么了?”
这种情话,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出口,现在想说就说,完全不觉得难为情。
反倒是她,光是听着就脸红耳热,心跳加速。
一点儿都不争气。
万朵盯了他半响,重又歪靠在他肩头。
这样,就能把脸藏起来。
夜空中烟火一朵朵腾空,绚烂绽放。
程寅感受着脖颈间香甜的气息,心想还有更露骨的没说。
想说,去年的今天就想和她做一些事,想做而不能做。
今年的今天,终于做到了。
那块粉色手表,万朵一直带着,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摘。
虽然不是最想要的、他常带的那块,但他能专程从北城赶来陪她跨年,说明他还是喜欢她的。
足矣。
一周后,从新加坡演出回来,庞郁拉着她一起去选婚纱。
市中心一家高档婚纱店里,庞郁看见了她的腕表,惊讶地张大嘴巴。
“你这一块表,能买下整个这家店了。”
“怎么可能。”万朵不信。
庞郁婚纱也不选了,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一通搜索,最后在一家顶级珠宝品牌的官网上,找到了这款表,递给她看。
“颜色和你这款不同,估计是特别定制的,但大差不差,应该就是这个价。”
万朵接过手机,放大图片,然后震惊。
没想到这表比程寅自己常带的那些都贵。
“他们家的表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庞郁说:“我估计就算是程总,也得排个半年一载的。”
万朵皱起眉头,不理解。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庞郁鄙夷地看她一眼,然后酸溜溜说:“你啊,只要等着收礼物就好,反正程总会送。”
万朵知道庞郁最近和刘师兄闹了点小别扭,劝说:“刘师兄送你的礼物也不少啊。”
庞郁哼了一声,“谁稀罕。”
说完继续去衣服架子旁挑选婚纱。
万朵跟在她身后,瞄了一眼她娇羞模样,笑说:“刘师兄可是把全部身家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啊?”
这倒是。
刘殊同挣的其实也不算少,关键是一分没留全给她了。这么一想,可比那些有钱的大老板强多了。
庞郁想想,又开心了。
低头看万朵嫩白细腕上的粉色手表十分亮眼,四下瞅了瞅,提醒说:“你小心被人偷。”
万朵知道庞郁是好心,但她有自知之明,“就我现在这样,带了名表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山寨货。”
“谁说的!”这一点庞郁可不同意。
万朵现在虽然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帆布鞋,肩上还挂着个洗白了的帆布双肩包,乍一看跟大学生差不多,可她颜值高、气质好!
就算素面布衣,那也是被打入凡尘的仙女。
这一点庞郁深有体会,每次她俩约见面,就算万朵蓬头垢面站在人堆里,都能被她一眼看见。
“你得自信一点儿,那老女人就是因为不如你,所以才整天穿金戴银,晒那些有的没的。”
万朵知道庞郁嘴里的“老女人”是谁,这事得从一年一度网络盛典说起。
今年的网络盛典还是在北城录制,主办方也还是沐光。
刘师兄去了两天,听说了些事,回来告诉了庞郁。
原来最近程寅与季明珠时常出双入对,甚至有人看见程寅凌晨从季家别墅走出来。
今年的盛典完全交由季明珠负责,可见程寅对她的信任。
程寅一直没办婚礼,没几人知道他已婚。现在半个娱乐圈都在传季明珠和程寅的暧昧关系,甚至私底下喊季明珠为沐光老板娘。
庞郁一听肺都气炸了,恨不得冲去北城甩那狐狸精两个耳光。先骂季明珠,再骂程寅,然后范围扩大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个德行,结果刘师兄无辜躺枪。
不过这些事,庞郁没告诉万朵。
现在她也关注季明珠的微博,然后旁敲侧击见缝插针地提醒万朵,得把程寅守住了。
“为什么要我们守住男人,”万朵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来男人守住我们呢?”
这个……
庞郁一愣,答不上来。
呃……还是挑婚纱吧。
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让男人舍不得离开。
万朵打起精神陪着庞郁,看到好闺蜜穿上洁白婚纱的一刻,心里只有羡慕。
庞郁和刘师兄,是那种势均力敌的爱情。
可她和程寅不是,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
她不如程寅优秀,她配不上他。
所以人人都提醒她,要看着他,管着他,才能守住这段婚姻。
她真的,那么差吗?
这天上班,万朵正在练功,被叫去了高团长办公室。
沐光公司有一个非遗推广企划,其中一期的主题是昆曲,因此需要一个昆曲演员。如果做得好,后面会做一系列昆曲推广节目。
推广昆曲万朵责无旁贷,自然一口答应。
然后高团长笑眯眯地告诉她,录制地点在北城,时间暂定一周。
第二天,万朵就坐着高铁去了北城。
冬日的北方,火车道两旁是光秃秃的大地,万朵心情却灿烂得像南方艳阳。
一周的时间,他们可以一起做饭、逛街、看电影,还可以一起上下班。
她拿出手机,打开和程寅的对话框。对话还停留在昨晚,告诉他来北城的消息后,他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他很忙,她理解。
万朵盯了一会儿手机,心想反正再有几个小时就能见面了,不急于一时。
等到进了沐光总部大楼,也没见着程寅,接待她的是季明珠。
29楼的办公室里,季明珠热情地招呼万朵,亲自给她泡手工咖啡。
酒水柜前,季明珠一边研磨咖啡豆一边说:“我一直很喜欢中国的传统戏曲,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过好几次昆曲演出,还参加了当地的昆曲社,说起来,可是过足了戏子的隐。”
听见戏子这个称呼,万朵蹙了蹙眉,基于教养才没去打断。
季明珠背对着她,还在继续:“去年网络盛典时,我让程寅增加了一个戏曲国风串烧的节目,没想到反响不错,所以今年打算做一个专题,专门介绍中国戏曲。”
原来去年是她让程寅加的这个节目。因为万朵当时临时替了一下穆桂英,印象很深,她还记得当时的传闻,说是因为沐光的老板娘喜欢……
万朵压下心底难以名状的酸涩情绪,笑笑,“谢谢季总为我们推广中国戏曲。”
季明珠一笑,低头磨咖啡。这道工序有点慢,趁这功夫,万朵打量了一下四周。
季明珠的办公室里布置得时尚高雅,宽大的落地窗风景很好,可以看见半个北城。
“旁边是程寅办公室吗?”过来时看见了隔壁房间门牌写着“总经理室”。
季明珠点头,“你还没去过吧?一会儿可以带你去看看。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和我这儿差不多。”
万朵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
高楼层视野极佳,可以望见西山重重似画,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烟中。
程寅和季明珠,他们只要坐在在各自的办公室,就可以看见同一高度的风景。
“程寅最近在处理久诚的事, ”想看出万朵所想,季明珠解释:“不常来沐光。”
“久诚?”万朵疑惑看她。程寅是万朝的高层,只参与万朝和沐光的事务,怎么会去久诚?
“你不知道吗?”季明珠回身把咖啡端给她,“吴总,哦,就是久诚的上一任总经理,因为一连几次的决策失误被董事会撤下,现在正在选新的总经理,我爷爷推荐了程寅。”
这么大的事,万朵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程寅同意回久诚?”
“程寅毕竟姓程,”季明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有时只是图好玩。比如他去万朝,又比如我来沐光。”
万朵轻轻搅动咖啡勺,若有所思。
季明珠抬手示意:“尝尝,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万朵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还不如小时候被迫喝的中药。
季明珠轻笑一声。
“这是中非的罗布斯塔咖啡豆,是有点儿苦,但……”她顿了顿说:“程寅喜欢。”
万朵把咖啡咽下去,只当没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义,笑说:“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谁知道呢?”季明珠踩着高跟鞋,优雅的转身,回到座椅上,“那么多香甜的咖啡,他偏选最苦的。我还记得有一次陪他去珠宝店,明明身边珠玉环绕,他偏要一块普通的石头。”
季明珠一眨不眨盯着万朵,慢悠悠说,“其实他选了也不见得喜欢,只是觉得好玩,玩一阵子就厌了。”
万朵刷得变了脸色,冷冷直视回去。
“你什么意思?”
季明珠抬手扶了一下大波浪,红唇轻勾。随着她的动作,万朵的目光终于落到季明珠的手腕,雪白的皮肤上一块突兀的男士黑色腕表,黑白对比,强烈得刺眼。
就是那块玛丽·安托瓦内特,她跟他要过几次,他没给。
原以为是他珍视,没想到是给了别人。
万朵眼前一阵眩晕,好像被一记重锤砸中,全身僵硬。
后来她拒绝了季明珠派人送她的提议,一个人在街上走着。
耳朵里像堵了两团棉花,听不进去别的声音,也无法思考,脑袋里全是季明珠最后那番话——
吴玉燕一直怕程寅通过联姻势大夺权,程寅为了放松吴玉燕警惕,不得不找一个平普通人结婚,而且,越平庸越好。
“普通人”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扎在万朵脑袋里,挥之不去。
程寅打的电话一直不通,越是这样,越是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当面问个清楚。
好不容易到了久诚楼下,万朵进不去。明知道他在楼上,却见不到。只能给他发微信,说她会一直在楼下等。
过了一会儿,刘禹琏下来了,说程总正在和董事们商讨重要事项,走不开,已经安排了车送她回家。
万朵听完,只问:“程寅什么时候回家?”
“程总已经连着三日没回家了,今天……也不好说。”
万朵明白了,平静且坚定说:“那我就在这儿等。”
大堂里人来人往,门一开,冷风嗖嗖得往里灌。
刘禹琏见她脸色很不好,为难地看了看周围,把万朵领到了顶层。
久诚大楼目前还没有程寅的专属办公室,刘禹琏只能把她带到休息室,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告诉她程总就在对面的会议室里。
“程太太,恕我多嘴,”刘禹琏严肃又恳切说:“程总现在真的,不能分神。”
万朵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他很多时间。”
见她态度坚决,刘禹琏也没办法,摇摇头走开。
等了近两个小时,对面会议室的红木大门终于打开,程寅从里面走出来。
多日未见,他像变了一个人。
步态沉重,神情严峻,眉心一抹肃杀之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
万朵缓缓起身,迎着他走过去。
休息室门口,两人同时停下。程寅垂眸看她,眉宇间杀气尽散,只余眼下一圈青色阴翳。
万朵看见了,心脏皱缩,疼得厉害。
他静静看她,没有说话。
万朵亦然。
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仿佛只是这样的无声对视,就已耗尽全部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