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81、“画大饼”

　　“我，我不是瞎晃悠，我在这里等朋友。”他有点心虚的说。
　　“等朋友？我去，你当我们瞎还是以为我们傻？你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你这穷酸操行能在这里有朋友？”
　　说话间，保安乙已经绕过来了，但他没有行动，而是等待甲的信号。
　　曾默虽然说等朋友心虚，可被这么说也来了脾气，他道：
　　“你们怀疑我我理解，但请你不要侮辱我。”
　　保安甲闻言冷哼一声，顺手将身后的警棍拿了下来，道：
　　“侮辱你？我他妈还想揍你呢！”
　　这就是信号，他一动手，后面的乙也一起上了，曾默拼命往后撤步堪堪躲开了正面一棍，却猝不及防被身后的棍子打了个结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知道这要是倒了，非得被这俩人揍个半死不可，只能咬牙忍住闷头向前狂奔。
　　“别跑！”保安甲边喊边追。
　　正常来说曾默跑掉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可他这么多天来每天都要维持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劳动，睡眠不足，饮食不规律也身体根本恢复不过来，如此亏空之下没跑多远就觉着双腿发沉，越跑越慢，直到后脖领一紧，被抓住了。
　　之后他便以“涉嫌盗窃”的名义扭送到了附近派出所。
　　警察调查一番并未发现盗窃证据，然后在翻看了他的手机，发现近期联系人里只有一个备注为“挚爱”的微号，便联系过去。
　　“喂你好，我们是新区朝生街道辖区派出所，请问曾默是你的朋友吗？”
　　上官云燕接到电话时正在做瑜伽，听到这话先怔了一下，随后回道：
　　“你好，他是我朋友，他怎么了？是做什么错事了吗？”
　　“也没有，只是被怀疑盗窃，但并未发现犯罪事实，因为我们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和其他朋友，所以想请你来把人领走。”
　　“好的，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上官云燕换好衣服走出瑜伽房，碰见正在客厅里吃夜宵的额尔乎特，前者道：
　　“我出去一趟。”
　　后者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便问：
　　“这么晚了去干什么？”
　　“我以前在外面认识的一个小姐妹来这边玩，算是个我为数不多的闺蜜吧；她刚刚到地方，知道我也在，想出来和我聊聊。”她扯谎道。
　　“哦，那我派车送你去吧。”
　　“不用了，司机一天也挺辛苦的，我打车就行。”
　　额尔乎特考虑了片刻，遂道：
　　“行，那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嗯，放心吧。”
　　随后在打车软件上叫了专车，她便飞也似的赶往目的地，到了地方签了文件，递交了几份证明身份的材料后，一名警察先被她的容貌惊了一下，接着又道：
　　“原来这位小姐还是华侨；你朋友就在里面，进去带他走吧。”
　　“谢谢。”
　　上官云燕在另外一名警员的带领下到了临时拘留室，看到脸色难看到极点，嘴角还带着血渍的曾默，深叹了一口气后道：
　　“跟我走吧。”
　　曾默低着头，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满血复活”，他站起来眨眨眼道：
　　“云燕，你怎么来了？！”
　　“废话，你觉着你的手机里除了我还能有第二个人过来接你吗？”
　　“哦——那我可以走了？”
　　“可以了。”
　　铁栅门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到了办事大厅时，她转身问最初检查身份资料的警察道：
　　“如果我的朋友是无辜的，那么他身上这些伤又有什么人能来负责？”
　　“那两名涉嫌故意伤害的保安已经被拘留了，这个我们自会处理，届时涉及到赔偿问题可能还要再联系，请保持通讯畅通。”
　　“好的，再次感谢。”
　　等出了派出所，她扭头道：
　　“我说什么来着？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那边来回晃，很容易被当成小偷小摸抓起来，现在不仅被抓了，还被打成这样！”
　　上官云燕越说越气，感觉自己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儿子。
　　“你。。。你生气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问吗？！”
　　“那你是心疼我了吗？”
　　“我说曾默，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能这么没皮没脸呢？”
　　本以为他会厚着脸皮接下这句话，没想到他严肃道：
　　“因为我都死过一次了，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这句曾默的表情再次转暖，又道：
　　“不过云燕，我打工一个来月，攒了些钱，想给你一个惊喜。”
　　不等上官云燕问是什么惊喜，就已经被他拉着一路跑出去了，直跑出去了两条街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住，只见曾默指着在街边一个角落里停着的一辆小汽车道：
　　“我买的，我用我一个月的薪水买的，虽然很便宜，但总算有车了，以后他能接送你，我也能。”
　　那是一辆二手的捷达王。
　　“你一个月薪水买了辆二手车？”她疑问道。
　　“对，我一天打三份工，每天能挣800块左右，100块拿出来解决三餐，剩下的都攒着，一个月下来攒了2万多，正好能买这辆车。”
　　曾默说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而上官云燕没说话，只是拿起他的手借着路灯仔细看，看到上面因为干各种粗活磨起来的厚厚老茧，还有好几条长短不一的伤痕。
　　倏忽间眼底有点发酸，忍住这股感觉，她道：
　　“你是不是傻？我说过我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这里也一样，你辛苦赚的钱买了这个，未来怎么办？难道再卖了？那连十分之一的价钱都卖不上，能有花1000块收的都算你碰上好人了。
　　还有，你接我？我不嫌弃你的车，但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想。。。我想再随叫随到的车也总有不在的时候吧，到那时候我要当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你。。。。。。那你住哪儿？这附近最便宜的群租房也满足不了每天800存700的要求；我警告你，你不要说你现在露宿街头。”
　　“本来是想住ATM机亭里的，但那里的灯光太刺眼了，睡不着；所以我就买了个二手帐篷，很便宜的，才四十多块，我把帐篷放到公园里，就睡在里面，你要去看看吗？”
　　“你还想带我去看看？你是觉着眼下这些不够显示出你有多惨吗？”
　　“我。。。”曾默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而上官云燕叉着腰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接着道：
　　“把你手机拿来！”
　　“哦。”他把屏幕裂了好几道口子的手机递过去，而对面接过来再拿出自己的，两边同时操作，按照一次转账最多的数额给他转过去2万元，并现场点击接收和提现，看到这2万成功到了那个因为买车已经只剩下不到80块余额的银行卡中后这才将手机还回去。
　　“这钱你拿着，去找个起码能洗澡的宾馆住，不够了再来给我要。”
　　“我不要！”他一看是上官云燕转钱，立刻像炸了毛一样拒绝。
　　“这不算给你的补偿，我也不会因为这个甩开你！而且你闻闻身上，都馊了，我可不想和一个臭烘烘的人经常见面。”
　　曾默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嗅了一下，那味道的确不好闻。
　　“我会定期找地方洗澡的；但即便这样我也不想要你的钱，我能养活自己，未来也能养活你。”
　　“你在画大饼之前能不能先改善一下自身的现状？我再说一遍：你要是不要，我现在就走，以后你别想再看到一眼！”
　　这话瞬间将这个执拗的男孩儿制服了，他低头道：
　　“好，那我先收下，以后会还你的。”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你那个破帐篷也别要了，赶紧换个地方住下。”
　　“那我走了。”
　　上官云燕没说话，只是向外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走”。
　　“那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和以前一样，看运气吧。”
　　“嗯！”他闻言用力的应了一声，但走到车前，又道：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上官云燕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打车的确得等一阵子，便点头道：
　　“行，但不能到跟前，提前两个路口我就得下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