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行舟》有骨难画

593、洗澡

　　看着二者不仅不愁眉苦脸，反而各个“无事发生”的表情，一次洗衣服中间，同一批来的一个女人道：
　　“我说你们是何苦呢？”
　　“你是有什么建议吗？”颜悦瑶道。
　　上官云燕也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后看过去。
　　“我看你们姐妹都长得不错。呃，应该说非常漂亮，这地方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年轻姑娘，其中未出师的‘蝴蝶’每年都会被送过来一些长长教训，但没有比你们更好看的了；她们那种大多是靠衣服靠化妆衬着，只要扒下这些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没多大区别。
　　可你俩不一样，别看穿着粗布衣褛，小脸儿乌突突的，却仍然打眼一看便是漂亮人儿，还有这身段，啧啧啧——”
　　“我们先谢谢你的夸奖，但也请你有话直说。”颜悦瑶有点不耐烦道。
　　“我是想说这么好的资源你们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我要有这等姿色，哪里还有干这些粗活儿？找机会去勾搭勾搭那几个管事，跟他们打几炮睡几觉，什么事不能解决？”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而狗吃屎吃多了，就以为天下所有的动物都喜欢吃屎。”上官云燕道。
　　“哎！你这小妮子怎么骂人呢？你俩作为‘蝴蝶’未来的工作就是干这个，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好心当成驴肝肺！”
　　“给你一个机会，把嘴闭上，我不想听见你再说一个字。”
　　颜悦瑶开口时手上停了动作，微微抬头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那种浓郁的杀气让后者顿起了一身白冒汗和鸡皮疙瘩；若不是亲眼所见完全无法想象这能是从16岁少女的眸子里发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此，此人不仅没再说话，直接端着盆跑得远远的，都不敢继续坐在前者对面了。
　　不知不觉间，一个季度的劳改期限已经过去一半；当下正值二月，这个地方的维度又比较高，所以天气干燥而寒冷，但再怎么干冷也架不住每天不间断的重体力劳动而不洗澡；因此每个人身上都是臭烘烘的，宿舍里一开门那味道简直能把老鼠当场熏死。
　　是的，劳改营地里根本没有可供洗澡的地方，或者说压根儿就没这个概念。
　　两人还为此庆幸是气温较低的时候来的，不然若是在春夏之季到，那不知道得比现在的体感恶劣多少。
　　颜悦瑶由于拥有深厚的内功，可以自主调控代谢速度，所以身上也因为久不清洁而不舒服，但尚能忍受；但上官云燕就不行了，她爱美的很，一头长发平时保养呵护的十分得当，可在这里别说养护，都招虱子也没办法。
　　这一日干完晚上的活儿，看着不远处滚滚的河水，后者道：
　　“姐姐，要不你在这儿帮我看着点。”
　　“你想干什么？别告诉我是下河洗澡。”
　　“是想洗洗，不然太难受了，我这头发一绺一绺的掉，每天早晨起来摸着自己的‘大油头’，简直生不如死！”
　　“你是女孩子，那河水少说有零下四五度，在里面洗澡，你以后还想不想健健康康的了？”
　　颜悦瑶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小腹。
　　“我也知道，可是不洗的话那真忍不了啊，还有两个月呢，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干脆跳进河里一口溺死得了。”
　　对面知道这是戏言，所以也不当真更不接话，只是另起一头道：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日子。。。。。。呃，是有什么纪念意义的吗？”
　　“当然。”
　　上官云燕做思索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眉目，只好道：
　　“大小都过了一遍，但猜不出来。”
　　“傻妹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啊？我自己都忘了呢，还有礼物的吗？谢谢姐姐！”
　　随后两人一路走到了宿舍后面一个林地和平地的交界处，而颜悦瑶就在一棵树下将树枝搭成的伪装撤掉，下面露出来的东西不由得让她眼前一亮。
　　那是一只很大的木桶，古装剧里常常出现用来洗澡的木桶。
　　“姐姐，这么大的桶你是哪里来的？”
　　“伐木的时候每天攒一点材料做出来得，这里不缺基础工具，只要动手能力强一点便不成问题。”
　　“你这么说可太谦虚了，这桶上连毛刺都没有，怕是请个专业的高级木匠来干也最多这样了，此等手艺称得上是‘上品’！”
　　“你皮肤娇嫩，自是要把毛刺全处理干净再拿出来用；不是想洗澡吗？今天就可以试试。”
　　“好！我去河里打水！”
　　“等等，你还想用冷水洗？”
　　“不然呢姐姐，难道你有办法弄到这么多热水？”
　　“现烧便是，你能给我烤土豆，我怎么就不能给你烧洗澡水？”
　　颜悦瑶这话说的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又让上官云燕开了次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树林的一处空档里挖了个坑，但不是普通的坑，而是个非常标准的“锅形”坑，既和大灶锅类似的半圆结构，里外均十分规整，如同用刮子抹出来的一样。
　　然后在坑的一旁，同样掀开遮在上面的伪装，竟然是个能走下去空间，也往里面正好能容纳一个成年女性动转自如；也就是说这个坑的正下方被挖空了。
　　接着是往坑中注满河水，并在下面堆好柴火开烧。
　　在下面的左侧，还有一条专门的烟道用于散烟，因此别看下面火光旺盛，可不凑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开始上官云燕还有点为水会不会渗透土坑把下面的火给熄灭而担心，但蹲下去摸了一把坑边方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土，而是陶！
　　似是看出了她的惊奇，颜悦瑶道：
　　“这里的土质其实并不差，如果挖的深一点便能挖到很多粘性很大的土壤，可塑性相当高。
　　我选好位置后按照大锅的样子手动弄出这么个形状，接着就在下面点火不停地反复烧它，几次下来便将其陶化了；所以防水和耐热性都不用担心，导热也很好，不比金属差多少，一坑的水最多二十分钟就能烧开。”
　　虽然没提，可“陶锅”和下面点火位的间隔怎么计算到最高效也是个既含技术也有体力的活计；因为间隔多了导热性差，间隔太小一旦烧漏了便功亏一篑，所以不是一般的难干。
　　想通了这些，上官云燕突然有种无力感——自觉上次手动制作的“无烟灶”已经是鬼斧神工级的野外生存技能，还为此自豪了好一阵，但和颜悦瑶的手笔比起来，一下就不值一提了。
　　待水烧开后，后者拿出和大木桶外形一致，只是等比例缩小的小木桶开始往外舀；等将大的里面注满五分之四左右时停止，再打一些纯凉的河水兑进去，正好中和到了50摄氏度左右的温度，这也是最舒服的水温。
　　“妹妹，快进去吧，别等水凉了。”
　　上官云燕道了声谢褪去衣衫钻进去，皮肤被热水包裹的刹那简直舒服极了。
　　颜悦瑶见她已经把头发都湿透了，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是个被撕去包装的饮料瓶，里面装满了粘稠的液体。
　　“用这个吧，只用水洗洗不干净。”
　　“姐姐，这是什么？”
　　“皂角和草木灰混合的自制洗发水。这里有不少皂荚树，而这种植物春天发芽冬天出果实，现在正好是采摘的好季节，古人没有化工业便用它熬制出的汁去清洗头发上的油脂。
　　只是单纯的皂角汁没有杀菌效果，再加入草木灰便是这个作用；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后能够杀死藏在发根深处难以洗掉的虱子幼虫，还能杀灭螨虫，对产生头部瘙痒的马拉色菌也有很强的抑制作用，洗一次可以保证你很长时间内头发都不会再难受了。”
　　“姐姐，看来你早就发现我想洗澡了。”
　　“嗯，你每天起来先挠头，我看得出来。”
　　“谢谢姐姐，这些事我光是想想便觉着好复杂，你居然能一砖一瓦的自己动手搞定，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一个大写的服献上。”
　　“这些没什么，倒是用什么容器去收集已经做好的洗发水成了个难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管事喝完扔掉的饮料瓶，洗干净后用来存放正好不过。
　　你是不知道，我捡到它时真是如获至宝。”
　　最后上官云燕用了小半瓶，外加又添了两次热水，算是将及腰长发里里外外清洗了个遍，身上也搓下来几层死皮，出来时别提有多爽了。
　　这天晚上，她睡了个两月以来最好最甜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