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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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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作为报答,喜宝开始主动给她讲一些只是在外面转得不到的消息。
比如为什么没在这段时间见到那四十多个女乘客。
看着他一番快速的比划,上官云燕的眼睛逐渐睁大,因为这番手语的意思是:
“她们大多都死了,我经常看到有人在晚上往坟地运尸。”
“死了?!为什么会死?”
“她们大多被当成工具用,经常挨打,经常好几天吃不上饭,健康状况本来就堪忧,再遭到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很难活下来的。
这里抓来的女人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不少,而能像姐姐这样可以上桌吃饭的,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上官云燕震惊于这个事实的当下也惊诧喜宝的表达能力,堪忧、精神、□□、折磨,这些词汇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七八岁小男孩能够掌握并准确使用的。
同时也暗自苦笑一声,笑在训练营学的这点本事给自己换来了相对较好的待遇,没落一个被折磨致死的下场。
“喜宝,你说话好成熟,有人教过你吗?”
“以前我妈妈教过我认字,她后来死了,死之前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书,我看得多了就懂了一些。
还有,别看我长的小,其实我挺大了。”
“让我猜猜,你大概有八岁?”
喜宝摇头,道:
“我十三岁了。”
“十三?!”
上官云燕看到这个数字时不得不又重新打量了眼前孩子一遍,她想了想,心中了然:在这种环境里生长,靠着翻厨余垃圾才没被饿死,营养不良之下必然导致发育迟缓,让生理年龄和实际年龄看起来不相符。
“嗯。”喜宝点头应道。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你还有印象吗?”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这座岛上的,但我听妈妈说过,她并不是这里的人,而原本是个老师,来自一个叫‘联合教书组织’的地方,是来这里考察当地人受教育情况的,结果被我爸爸和其他人给扣住了,就和你们一样。
爸爸出钱买下了妈妈,然后有了我,那些书也都是妈妈带过来的。”
“‘联合教书组织’?”上官云燕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凑到一起略显奇怪的词汇,在心里转了一圈,想到了什么,便道:
“喜宝,你妈妈说的是不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喜宝听的小脸一喜,连忙点头然后打哑语道:
“对对对,我记不住到底叫什么了,姐姐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妈妈来的那个地方,就叫这个。”
“我明白了,可你爸爸为什么不管你呢?”
“因为我天生有不会说话,他特别嫌弃我,妈妈在的时候他还想起来扔给我点吃的,妈妈死后,他就连家都不让我进了。”
“好吧。。。。。。那你妈妈留下的那些书,现在还在吗?”
“在的。”
“你能带我去吗?”
“可以。”
喜宝将上官云燕带到了村子最偏僻的一间茅屋跟前,这屋子看起来很像是个仓库,连个窗户都没有。
前者将门打开,后者便看到小小的屋子里,堆的全是落满灰尘的书。
上官云燕拉下上面大的蜘蛛网,上上下下看着书脊上的文字,其中有文学名著,有天文地理题材的科普书,还有儿童读物,以及大量正规的基础教育用书。
不过最引起她兴趣的是夹在中间的一个牛皮本,从书群中将它抽出,拨掉上面已经锈蚀的金属扣,翻开扉页,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写的是汉字,看来还是个同胞。
牛皮本的前面都是日记,从字里行间看得出喜宝的妈妈当时心情很好,怀揣着一腔热枕前来做调研,憧憬着未来能改变这里教育落后的局面。
在二十多篇写于路上的日记后,内容戛然而止。
再次出现时时间和上一篇已经相隔了三个多月。
这一篇已经不算是日记,而更像是一篇研究报告;上道:
“我被困在这里93天了,这些并没有完全与现代文明隔绝的人却丝毫没有文明世界该有的任何道德,哪怕是人性。
几个月来,我大概搞清楚了他们的来历。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驻扎在帕劳的日军不甘失败,为躲避盟军打击,携带大量来自华夏、朝鲜的劳工乘船东逃,并来到这了这里。
之后的几十年间,他们在岛上生活,繁衍,却因为女性太少、没有必要的医疗基础,导致新生儿数量和成活率都很低。
最初登岛的人数有一万余人,因为上述原因一代一代的减少,至今已经不足千人。
不愿意离开岛屿的他们通过诱骗、拦截过往船只的方式掳掠异性,并形成了一套极其野蛮的法则;在这里,女人没有任何地位,要么死亡,要么就为他们充当泄欲和生育的机器。
这些看似是渔民的野兽,驾驶着渔船在海上打渔赚钱,却在看到落单的船只时又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将钞票、女人以及值钱的一切都搜刮殆尽。
在被骗来的人中,我可能是最蠢的那个,竟然相信了他们粗陋的宣传册,又竟然自告奋勇过来。。。更可悲的是,对于我的失踪,教科文组织好像连一点最起码的反应都没有。
我要逃出这里,为了这个目标我已经付出了很多,在实现它之前我会尽全力苟活下去,直到离开。”
再往后翻,写的越来越短,内容也越来越负面,到最后一篇时可以看得出喜宝妈妈的身体状况出了大问题,她绝望的写下:
“我恐怕要死了,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我的儿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降生的。”
合上牛皮本,上官云燕心中五味杂陈,她眨了眨眼睛,道:
“你相信姐姐吗?”
喜宝点头。
“那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喜宝再次点头。
与此同时,回想起那篇报告中的内容,关于拦截过往船只的掳掠的部分,让她脑中冒出了一个词:海盗,但片刻后又否决了这个定义,因为海盗也是讲规矩的,自己不是不认识做这个的,那边人抢劫归抢劫,但也有三大原则,其中头一条便是不能奸污女性,而反观这里的这些,都不配与海盗相提并论。
将日记放回原处,上官云燕带着喜宝返回住处,并在分别前道:
“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对外人提起,那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懂吗?”
喜宝打着哑语道:
“我的手势只有你能看懂,我想说别人也听不到的。”
她见状笑了,摸了摸面前的这颗小脑袋,道:
“你这孩子,还会说俏皮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