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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第一次坐自己车的副驾位,夏意绵挺新奇的。

      新奇之余也挺佩服肖女士的,为了让她儿子送她回家,硬是把她手腕那片紫红说得跟要被截肢了一样严重。

      弄得她和许有定都有口难辩无法拒绝。

      这么会说的妈,怎么会生出这么闷的儿子?

      夏意绵偷偷瞥一眼身旁,车开出来快十分钟了,除了中途路边停车买了份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她,他们又是一句话都没有。

      李皓说什么她能搞定,她搞得定个鬼。

      不说就不说,夏意绵闷头给自己擦药,擦完药跟颜嘉南聊天,就当叫了个代驾。

      聊得正嗨,车突然停下了,夏意绵后知后觉地抬头,眼前是他们上次吃饭的那家餐厅,不是她家。

      “你走错了。”夏意绵收起手机,满心警惕。

      许有定解开安全带,视线落在她擦了药的手腕上,难得语气不是硬邦邦的,“今天的事情是我失误,我请你吃饭,吃完送你回去。”

      “……不用,我吃过了。”夏意绵发现自己可能有点抖那个啥,对面态度好了她反而有点不适应,她偷偷抓着安全带,不打算下车。

      车厢里安静下来,这安静跟刚才路上不一样,许有定凝视她的目光给这安静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夏意绵不喜欢他这么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总带有一种严厉的审视,像看教导主任审视自己眼皮底下最头疼的学生。

      夏意绵总感觉这锐利如X射线的目光其实早已透过现象看清她装可怜卖惨的本质,只等着她什么时候露出马脚将她一刀击毙。

      但装都装了,直觉告诉她这人大概率吃软不吃硬,所以她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这一条路。

      “许先生,你的衬衣多少钱,我赔你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赔礼道歉总没坏处。

      许有定看一眼自己胸前,又看向夏意绵,“不用。”

      “那你也不用请我吃饭了。”夏意绵立刻接话,想了想,笑着补充,“就算我们扯平了,怎么样?”

      许有定没有笑,他依然凝视着她,暖橘色车顶灯光虽然柔化了他面部线条的凌厉感,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和缓,像外面浓黑的天。

      夏意绵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被他这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得有些生恼,收起笑容问:“许先生,你究竟在看什么?”

      许有定转脸看向正前方,沉思良久,忽然道:“夏小姐,我在思考你上次说的项目是什么意思。”

      夏意绵一愣,心里忽地一亮,难不成真有戏?

      但她岂是这么好说话的,“你当时说你没兴趣。”

      “我可以问三个问题吗?”许有定再次转脸看向她,目光沉着老练。

      看来是认真在考虑了,夏意绵点头。

      “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结婚?”

      夏意绵也认真回答:“因为结婚对我当前来说有许多好处。比如说,不用再相亲,不用再被催婚,不用再让姥姥为我操心,来自家庭和社会关系的压力将大大消解。另外,职场上也会少面临一些歧视和骚扰,事业发展会少一些非必要的阻力……都是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许有定不置可否,紧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选择这种结婚方式?”

      夏意绵想了想道:“我决定结婚后就去研究了一下婚姻这个东西,我发现婚姻其实跟世人宣扬的爱情无关。婚姻关系在法律上是两个人的经济利益结合,是绝大多数人一生中唯一自我决定选择的法定关系。现在我们即便找个兼职都要签协议,结婚这么重大的利益决定,不通过白纸黑字公证签字,要如何能放心?所以,我既然是为了现实利益而决定结婚,当然要选择最符合现实利益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婚姻关系给我带来的好处大于坏处。”

      静坐在主驾座椅里的男人姿态端庄,面容沉着,气质实属一流。但他始终没什么表情,难掩拒人千里的疏离冷静,夏意绵无法判断他听了自己这两个回答心里究竟是什么反应。

      沉默了一会,他才问出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倒不那么好回答,夏意绵考虑了一下,“因为目前我接触过的适婚异性里,你对婚姻的需求和我的吻合度最高。你现在跟我面临着同样的催婚压力,你应该也很反感没完没了的相亲,也不喜欢这些人一见面就谈论你的终身大事……我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你对婚姻是不是抱有浪漫的爱情期待,但据我目前为止对你的了解,你对婚姻的态度并不是很积极,谈恋爱也是,所以我想,如果我提议的这个方式能解决你眼下的实际问题,你应该不会介意试一下。毕竟有些问题是你再有钱再有本事也没法一个人解决,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找一个人一起来解决问题,那为什么不找刚好也有这个需求的我呢?”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继续寻找下一个合适人选?”

      夏意绵心里瞬间凉了一半,但她还是不露声色,“这是第四个问题了,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是的。”

      许有定转头向她看来,夏意绵坚定迎住他敏锐深邃的目光,内心并无太多波澜。

      曾经有过的谈判经验告诉她,眼神较量是谈判的重要一环,它代表的是谈判者内心力量的较量。

      虽然他们现在还算不上谈判,但她不能让许有定真把自己看成个小学生,她得让他知道,她的提议是基于理性的,深思熟虑过的。

      对视没有坚持多久,许有定的手机振动打破了两个人无声的较量。

      许有定拿出手机,夏意绵一眼瞥到来电人姓名:肖素英。

      “抱歉,我接个电话。”

      许有定推门下车,走出去几步才接通电话。

      夏意绵立刻拿起手机给颜嘉南发消息:【我这回可能真的要结婚了。】

      南国嘉嘉:【???】

      南国嘉嘉:【你又发什么疯?跟谁?】

      咩咩咩:【相亲对象。】

      南国嘉嘉:【哪个?给你开车的这个?】

      许有定很快讲完电话返回,夏意绵连忙收起手机,然后就听到了她意料之中的一句话。

      “我同意你的提议。”

      噢耶,搞、定。

      -

      夏意绵平时是个佛系选手,不爱动弹,讨厌折腾,可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行动力却十分惊人。

      许有定一说同意,她立刻就给他发过去一个文档。

      “这是我自己拟写的协议初稿,请做律师的朋友看过,我们先在这个基础上讨论一次,然后各自找一个专业律师一起再讨论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许有定翻着手机里的协议文档,轻轻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这家餐厅就是你开的吧,有办公室吗?”

      许有定转头看着她,眼里流露一丝真诚的疑惑,“现在?”

      “有问题?”夏意绵没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心急。

      许有定静了两秒,点头,“没问题。”

      两人穿廊过桥,来到茶室。

      茶室临湖而设,雕花门窗,檀木桌椅,宝瓶玉壶,青竹雅兰,布置得古韵十足,墙上横竖挂了几副字画,最大的一副横条用隶书写着六个大字——知止而后有定。

      有定。

      这名字还不错。

      夏意绵打量一圈茶室,推开窗户吹了吹带着微醺花香的春日暖风。

      没多久,许有定拿了台笔记本电脑进来,紧跟着有人拿托盘送进来几样吃的。

      两人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并肩坐在茶桌前讨论协议条款。

      夏意绵直接电脑拖到自己面前,全程主导协议条款的修改。

      最重要的是关于财产的条款,但这一条也最快取得一致,双方都同意签署婚前财产特别协议,约定不论婚前婚后各自财产归各自所有,甚至连遗产的归属都做了同样的约定。

      简而言之,财产上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讨论最久的是关于婚后相处模式的条款。

      夏意绵主张周末夫妻模式,工作日非必要互不打扰,周末同居,一起应付双方家庭及必要的社会关系等。

      许有定则认为既然结婚就应该自结婚那日起同居,强行分居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由此引出一个新的问题——“夫妻生活按哪条?”

      许有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意绵一口水差点喝进气管里,脱口便问:“你有需求?”

      不是说男人25岁开始走下坡路,30岁就废了么?

      这话她当然没有说出来,因为许有定的脸色明显黑了一层。

      这件事夏意绵在考虑婚姻协议时早已深思熟虑过,只是没想到许有定会先提出来。

      她的考虑是,如果可以,她希望两个人是纯粹的协议夫妻,只持有名义不涉及实质,双方在必要场合互帮互助,私下互不干涉。但如果对方提出需求,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实质夫妻关系必须以专一为前提。

      空气明显安静许多,茶室氤氲着水汽,暖风吹得人莫名有些呼吸不畅。

      许有定低眉思索着什么,夏意绵有心想看他会说什么,于是耐着性子等待。

      许久,许有定扶了下镜架,掀起眼皮盯着她,像要把她钉住,“夫妻生活是我对婚姻的需求之一。”

      夏意绵呆住了,难为他竟然能这么直接。

      视线从许有定的目光里仓皇逃出,落在他扶了下镜架的修长手指上。

      修长骨感的手指不声不响扯住紧束的领带,几不可见地用力捏着。

      紧束肌肤的领结上方是暗暗滚动的喉结。

      夏意绵脑子里就跟中了毒一样分分钟涌现无数少儿不宜的漫画片段。

      好在她自制力还算不错,坚强地从黄色废料的活埋中爬了出来。

      她不自觉咽了几下口水,端起茶杯牛饮一气,第一次没敢再去直视许有定的眼睛,连手都不敢再看。

      “……这样的话,我有个条件,就是,婚姻持续期间,我们双方都只能有对方一个性伴侣,任何一方出现违约婚姻关系都无条件结束,且违约的一方需要给另一方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你能做到吗?”

      “我没问题。”许有定淡然回道。

      “那,我也没问题。”

      “好,下一条。”许有定轻松转移话题。

      窗外吹进一阵清风,爽快宜人,夏意绵脑子一下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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