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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孙家新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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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村庄被笼罩在淅淅沥沥的大雨里,远处牛棚里的牛将头伸出栅栏发出几声叫喊,像是要挤破牛圈栅栏钻出来,又被拿着斗笠的人用木头敲了个老实,往后退到牛棚里不再发出声响。
村头上的众人皆沉默不言,只有坐在轮椅上的李乔月任然微笑着说道:
“何婶子,我找你。”
那样的神态诡异得很,配上身旁一行人的黑色西装和扎得整起的头发,何燕莲以为自己见鬼了。
但这小丫头杀死人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怎么没把她抓起来关进去判个死刑呢?
何燕莲指着李乔月的鼻子开始骂:
“你这个赔钱货,自己杀人了没被警察抓去,还把自己亲爹亲妈坑进去了,你有良心吗?你妈还拿了我们家三万彩礼,现在我不找你要钱我找谁要钱去?”
何燕莲眼里的李乔月就如同全世界最肮脏的东西,甚至在她眼里看不出一丝为姐姐姐夫伤心的神情。
说起姐姐姐夫只觉得他们二人太过分,一个残废的小丫头片子就敢要三万彩礼,如今两人锒铛入狱,那三万都兴许要不回来。
晦气!
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旁人没插一言,全都是何燕莲将李舟山一家人的陈年旧事摆出来说个不停。
听了许久,景行才开口道:
“何婶子不想知道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吗?”
何燕莲愣了一下,继续挤着三角眼道:
“你们还能给我还钱来了?拉倒吧我又不是不知道秦姿家有多穷,后面李舟山做生意失败了,连手里唯一的旧车都抵押出去了。你们能有钱还我?”
何燕莲盯着李乔月,眼里泛出不满与不屑,冷哼道:
“还是让这个丫头来给我儿子当媳妇儿吧。”
何燕莲刚说完,李乔月摆出如同刻板刻出来的笑容,道:
“也不是不可以,我来给何婶子还钱。”
何燕莲显然没有注意到李乔月的不寻常,而听见李乔月答应做自己儿媳妇之后任然没有一副好语气。
只是默默撇了她一眼,道:
“那行,跟我回家吧。”
何燕莲转身朝着村里走,嘴里还嘀咕着:
“三万买个残废,还不如养个看门的狗子。”
景行低头正好与李乔月目光相对,两人默契点头决定跟上去。
景行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推轮椅的福星和撑伞的高照,最后是刘清风和刘明月姐妹两。
这样的阵势倒真有种送骨灰盒子的既视感。
何燕莲家的房子住在西村,从村口到西村尚且有几步路要走,一行人迎着大雨浑身湿透。
行到孙家屋檐下后,一行人收起伞,伞在手中随着手掌扭动化作一溜烟消失不见。
正拿钥匙开锁的何燕莲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转头望了望,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儿子有女人玩了。
几人只是轻轻拍了拍衣袖与裤腿,身上的雨水全部被拍干,就如同她们刚刚身处艳阳的晴天。
景行来到李乔月身前,手掌从左肩划到右肩,李乔月身上的衣物也干了个彻底,就连鞋袜也是如此。
在场只有不知情的何燕莲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孙家虽然修着二层半小平房,但从里到外都不曾装修,还是原样的粗砖墙壁和水泥地面。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墙角挂着的蜘蛛网和堆在地上烂到不行的土豆。
福星和高照蹲下去,用手戳了戳那颗已经在土豆堆里发芽了的土豆,惊呼:
“天呐,它要结出更多的土豆了吗?”
刘明月则在一旁抱手道:
“结不结土豆我不是到,但是你如果吃了的话,明年你会结出更多的土豆。”
刘明月虽然嘴毒,但不否认她说的是实话。众所周知,发芽了的土豆吃了容易中毒。
福星高照:……
此时换好衣服的何燕莲已经下楼来了,正瞥见景行将李乔月的轮椅调换好位置放好手刹。
何燕莲一边用皮筋绑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阴阳怪气道:
“哟,嫁到我家还带了这么多丫鬟呢,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我家可没人伺候你。”
“所以,你是希望李乔月来你家伺候别人吗?”
景行脱口而出,弄得何燕莲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她还不敢放肆,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不太容许这样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
何燕莲立马变了脸色继续道:
“我哪儿敢呀,只是我不是让你来我家当祖宗的。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总不能真供个活菩萨在家吧。”
说着,何燕莲从厨房拿出了摘菜篮子递到李乔月手里。自己则又转身进了厨房,一边洗洗涮涮一边道:
“来了就好好呆着,我给鹏鹏发消息了,新媳妇儿到家了他明天就回来。只是他说他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一下,这可不好,你抽空回回他的消息。”
……
“行了,先把菜摘了,给你这几个好友做顿饭吃。”
……
“女人就是这样嘛,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给男人生个大胖小子,日后孝敬你们嘞。”
刘明月看着李乔月捧在手里的摘菜篮子,有一股想拿起来摔碎的冲动。
“欺人太甚。”
但好在被一旁的刘清风拦住,刘明月咬着牙指着厨房里的背影道:
“我都受不了了,说得是些什么话。”
景行打断她的话道:
“不着急,我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众人不理解景行在说什么,景行没多解释,只是将摘菜的任务交给了福星高照,自己推着李乔月出了客厅门。
不是为难福星高照,是为难何燕莲,不知道福星高照摘出来的菜她敢不敢吃。
两人来到堂屋,堂屋正中间的墙上供着观音画像。只是那样的画像劣质得很,挂上一整年,画上的颜色都褪成了淡白色,画纸一捏就碎了。
在观音画像下面供着一个小小的遗像,走近些才能看清楚那上面的人,是个生胡都没来得及剃的男人。
“是孙世昌。”
李乔月突然开口,收回了景行的目光。李乔月继续说道:
“是孙鹏的父亲,前年酗酒后去路上发酒疯被车撞死了。”
景行捻起供桌上未打扫干净的香纸灰,径直抹在那遗像的眼睛上。
景行冲着李乔月笑道:
“我所说的好玩的,就在这里。”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遗像里的东西就坚持不住了。
孙世昌用力扒开景行的手指,从相框里爬了出来。只是此时的他被香纸灰迷了眼,正痛苦得四处打滚。
“格老子的,你做啥子,迷老子眼睛了。”
孙世昌清理完眼里的灰尘才直起身子来,正巧景行抱手站在他身前。
孙世昌叉腰准备骂她个一百来回,但对方能用香纸灰对付自己,想必不是一般人。
孙世昌又瞬间没了底气,只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小声问道:
“你是哪方神圣哦,还能看到我。”
景行将自己手上的灰拍干净,惹得孙世昌都急了,景行才不急不慢道:
“还不去报道,今年大劫,你若还不走,怕是以后没那么容易走了。”
孙世昌跟泄了气的气球,一直嘀咕个什么劲儿景行和李乔月却没听出个所以然。
景行拿出手机,翻到宴文雪的电话,将电话展示给孙世昌:
“你或许还不认识他,但他可以马上来接你到地府去。”
碰上这样一个奇葩的“逃兵”,景行一个电话去不知能解决多少麻烦。这样省时省力,不用自己出钱出力的买卖,孙世昌却连忙摆手摇头。
“不不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他眼神飘忽,像是在逃避什么。
身边一直没有讲话的李乔月开口道:
“孙叔叔,你还好吗?”
能好到哪里去,这个样子算是好吗?孙世昌一脸疑惑,这孩子还是没学会好好说话。
只是他没想到李乔月也能看到自己,孙世昌只能挤出一抹微笑,挠头讪讪道:
“我,我啊,很好,很好。”
很好这个答案在景行看来有些搞笑,但她不打算跟这只鬼周旋了,想直接问出他的目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久了还在这相框里呆着吗?”
面对景行的质问,孙世昌吞吞吐吐说着:
“我出事的时候确实是意外,我走后整个家就倒了。他们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舍不得我老婆,还有我儿子女儿,想…多陪陪他们…”
确实感人肺腑啊,但是,这样的话谁信谁傻。李乔月和景行第一个不信。
李乔月的声音比眼前的孙世昌更像鬼魂,她轻声道:
“也包括给孙婷打电话吓她吗?何婶子经常说吓死孙停能拿到工厂里一大笔的赔偿金是真的吗?”
这样的问题把孙世昌问得哑口无言,孙世昌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这些事情确实真实发生过。
孙世昌挠头,李乔月继续道:
“世界上的人以为害死一个人能拿到那个人的好处,但是你都已经知道有鬼魂的存在了,就不怕孙婷也成了你这幅样子再来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生前放荡,死后对峙,那样的场景确实有些尴尬。
只是景行总觉得此时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