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屋言

16、十六、贪念

　　自从魏茗茗知道贾秉繁养在外面的情妇怀孕了，她就寝食难安，还自虐般让私家侦探去跟踪那个情妇，每天看无数遍侦探发给她的照片和信息，越看越气愤，越看越接受不了要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事实。

　　加上贾千龄常去看望魏茗茗，还偶尔会约卢臻一起行动，意在宽慰因丧子而伤心欲绝的魏茗茗。这份热心肠让魏茗茗有苦说不出，魏茗茗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尤其是被她视作贾家中最大竞争对象的卢臻。卢臻的家世没有她的家世显赫，嫁的又是贾家的次子，入门比她晚，怀孕比她晚，本该样样都不如她，谁知一个意外之后，卢臻竟然要超越她了。
　　她一看到卢臻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就怒火中烧，一听到卢臻聊起与怀孕相关的话题就恨不得将卢臻的嘴缝起来，贾千龄也是不懂得看她的脸色，她的怒火都快把她的脸烧焦了，贾千龄还在不断让她给卢臻传授怀孕经验。

　　魏茗茗很想打掉卢臻肚子里的孩子，可她上回的行动被贾立阳发现了，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和严肃的警告。她本就忌惮贾立阳，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尤其是见识了贾立阳对乔娟的狠心之后，她更加不敢招惹贾立阳。

　　于是魏茗茗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撑着一个笑，耐心十足地跟卢臻打交道。

　　魏茗茗的怒火发不到卢臻身上，便只能发在贾秉繁身上。
　　这对年轻夫妻的争吵从不中断，愈演愈烈，贾秉繁仍在妄图劝说魏茗茗到国外去假装怀孕，而魏茗茗不是在指责贾秉繁养情妇就是在为失去儿子的自己痛哭流涕，还硬是要让贾秉繁和她一起哭。

　　谁也说服不了谁，两相争吵之下，魏茗茗甚至嚷嚷着要和贾秉繁离婚，换来贾秉繁一个戏谑轻浮的笑容，他说：“你的爸妈和我的爸爸，都不会允许我们离婚的。”
　　这是事实，魏茗茗无法反驳。
　　他们的婚姻在两家有生意合作的前提下是不可破灭的，可他们的感情又不可能恢复如初，矛盾重重，两人便没完没了地争吵下去。

　　某天魏茗茗外出吃早午餐，而后去魏家旗下的美容会所做日常护肤。
　　魏茗茗是在敷着清洁面膜并和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突然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她不能处理掉卢臻，但她又不是不能处理掉贾秉繁的情妇。
　　那个女人的家世极其平凡，和这会所里的工作人员一样，人微言轻，除了仰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做一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之外，一辈子不会有大作为，不会受到外界的瞩目，活着和死了都不会引起任何风波。

　　魏茗茗喊停脸上的美容项目，擦一下脸就跳下床换衣服，直奔魏轲的公司找人。

　　魏茗茗不客气地说：“上次的事没成，所以你欠了我一件事。”
　　风平浪静开着会却被一把拽出会议室的魏轲翻了个白眼，说：“姐，你别闹了，我脑子有坑才去跟贾家的人过不去。”

　　“不是贾家的人，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帮我弄死她。”
　　魏轲怪道：“不重要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人家？我又不是阎罗王，说谁死谁就死呀？没那么简单。”

　　魏茗茗冷着脸说：“她是贾秉繁的情妇，你帮不帮我？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弄死她，然后我跟贾秉繁离婚，再去坐牢。”
　　魏轲：“……”

　　“快点，现在就打电话叫人去做事。”
　　“……”

　　“这个女人不死，我和贾秉繁就过不下去。”
　　魏轲长叹一口气，劝道：“你说你争这些面子干嘛？我不想得罪姐夫，真的，回家待着吧，别整天想着闹事了。”

　　魏茗茗不跟魏轲啰嗦，转身就走，并宣称：“我自己去做，我不怕得罪他，反正我和他的婚姻也维持不下去了。”
　　魏轲赶紧将魏茗茗扯回来：“……你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大呀？外面养一两个人是多么正常的事，谁不是这样？就你计较得死去活来的。”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的丈夫不可以。”
　　魏轲为难地瞅着魏茗茗，心里十分犹豫，帮魏茗茗做这件事不难，可他做了之后不知道要怎么跟贾秉繁交代，他问：“姐夫那边，你有把握稳住吗？你去做和我找人去做，结果都是一样的嘛，一样会得罪姐夫。”

　　魏茗茗怒道：“你这么怕贾秉繁干嘛？我们魏家又不比他们贾家差。你只管让人去办这件事，贾秉繁那边你不用管。”
　　“你自己跟姐夫说啊，别把我推出去，我不想受累了还惹一身骚。”

　　“知道了，你好烦呀，快打电话找人。”
　　魏轲撇撇嘴，向魏茗茗摊手：“把那个女人的照片给我。”

　　贾秉繁只要在魏茗茗面前露脸，魏茗茗都要气势汹汹地跟他吵架，不是翻旧账就是为贾至斌的死痛哭，不管贾秉繁如何绞尽脑汁劝说，魏茗茗都不肯退让。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多气、挨过这么多骂，又没有太大的肚量，无法轻易接受，每次和魏茗茗争吵的结果都是他摔门而出。

　　贾秉繁原是不想面对魏茗茗的，但因着他和魏家之间的合作深入，和魏轲的交情也深，所以对待魏家女儿魏茗茗的态度不宜过差，他隔三差五还是得硬着头皮回一趟家，和魏茗茗见一面。
　　结果全是以争吵收场。

　　而在情妇去世后，用私生子充当正儿八经的儿子的计划紧接着落空，贾秉繁和魏茗茗之间的关系彻底变僵。

　　那个可怜的孕妇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某大厦外墙老化掉落的一块半巴掌大的瓷砖正好砸到头顶上，脑袋被砸出一个大洞，当场死亡，一尸两命。
　　贾秉繁正不知道要找谁的晦气，魏茗茗就趾高气昂地跳出来承认是她做的。

　　不知道要去查还好说，知道了背后的指使者是魏茗茗，贾秉繁便不再有动作。
　　那个女人和孩子都只能白白死去，掀不起半点波澜，无人再可替她们伸冤。

　　贾秉繁是世界上最讨厌失去的人，只要认定了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他就绝对不允许被拿走，一切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的失去，都是他人生的最大遗憾。

　　莫名其妙失去了一个情妇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贾秉繁也气得疯疯癫癫的，不再让着魏茗茗，不再看着谁的面子而退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要在魏茗茗面前低头。
　　于是夫妻两人见面之后，立刻会爆发出翻天覆地的争吵，仿佛两桶炸药的碰撞，次次如此。

　　贾秉繁朝魏茗茗大声嚷嚷：“我又不是只有那一个情妇，我就要在外面生十个八个儿子，你管得着吗？”
　　魏茗茗不甘示弱：“你别忘了你们贾家的规矩有多大，我转头去向你爸告状，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我们魏家和你们贾家还有一大堆合作项目，你要是在这种时候得罪我们魏家，你爸决定会扒掉你一层皮！”

　　“你懂什么，你懂得怎么做生意吗？你只懂买衣服做美容！我的项目才不会黄，你去闹呀，回你自己家闹呀，去我爸面前闹呀，我倒要看看是谁会被扒掉一层皮。”
　　虽然心里知道贾秉繁说的都是实话，但魏茗茗嘴上不肯认输：“我爸妈最疼我了，魏轲也最听我的话了，只要我一开口，投在几个项目里的那点钱算什么……”

　　正吵着，魏茗茗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她妈妈的专属铃声，魏茗茗眉头紧锁，暂停争吵，接通电话：“妈妈？找我呀？”

　　魏太太的声音里全是焦急：“茗茗，大事不好了，刚才你弟弟被警察抓走了。”
　　“啊？为什么？”魏茗茗愣愣地问。她以为是魏轲在进行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时不小心，被抓住了把柄。但这种事情很好办，花点钱找个替死鬼就行，似乎不值得她妈妈这么急。

　　“我们家和贾家合作的几个项目出事了，警察说接到举报，你弟弟贪污了很多钱。”
　　“啊？怎么会呢？警察搞错了吧？”魏茗茗更加困惑，魏轲就在自己家里的公司上班，公司的钱就是家里的钱，他没有必要去贪，而且魏轲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钱，他爱玩游艇和豪车，在那些东西上面砸多少钱都不用眨一下眼的，怎么会贪钱呢？

　　“不知道啊，警察说有确切证据，还申请了逮捕令，然后才将他带走的。”
　　“怎么就确定是他了？不能找人替他吗？”

　　“不知道可不可以，你爸爸和哥哥都在外面为这件事奔波着，我不知道实际情况。”
　　魏茗茗深知在魏太太口中问不出什么，她的这位妈妈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大的爱好就是花钱和打麻将，一辈子能够管得了的事只有皮肤和身材保养得好不好，魏茗茗只好说：“妈妈你别慌，我回家陪你。”

　　魏太太赶紧应道：“嗯，你快回来吧，你爸爸不在家，我心里害怕。”

　　而后魏茗茗又打电话给哥哥问明情况。
　　她的哥哥似乎正在忙，没时间多说，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是和贾家合作的那几个项目出问题了，就最近半年时间，魏轲做假账贪了一些资金，还把这部分钱转到国外的账户，一共有几十笔款项，都追不回来了。魏轲被抓之前偷偷跟我说，这件事跟秉繁有关，你先和秉繁好好聊聊，我现在没空，明天再去找他了解清楚。”

　　不用聊了，魏茗茗立刻就从哥哥的隐晦话语中还原了整件事的真相，她挂掉电话就冲到贾秉繁面前，拽着他的衣领问：“你是不是贪了公司的钱？还将魏轲拖下水？”
　　贾秉繁用力挥开魏茗茗的手，别开脸，没有吭声。

　　这是默认了的意思，魏茗茗满脸的不可置信，气急了胡乱打贾秉繁好几下，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你用得着贪钱吗？贪钱贪到自己家里，你真有出息啊！”
　　贾秉繁嘟嘟囔囔反驳：“什么贪钱？贾家的钱，我想拿就拿。”

　　魏茗茗又打了他一下，气得落了几滴泪，声音发哑地控诉道：“你自己贪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拖魏轲下水？你要害死我弟弟呀？魏轲被警察抓走了呀！”
　　贾秉繁被打得不耐烦，小声说：“这也不能全怪我，我怎么知道会有人举报，又怎么会知道警察这么快就能查出证据来……”

　　魏茗茗愤怒地大叫：“不怪你怪谁？如果不是你教唆，魏轲绝对不会对家里的钱动任何歪心思！”
　　贾秉繁一听魏茗茗的幼稚发言就哂笑道：“呵，你别这么天真好不好？谁会嫌钱多呀？我可没有教唆魏轲，是他和我一拍即合。你根本就不了解你弟弟，你弟弟总是被你哥哥压制，基本上失去了继承家业的可能性，他不趁着现在还是你爸爸掌权的时候多捞些钱，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以后等你哥哥上位了，你弟弟会是什么境况还未可知。”

　　魏茗茗用力推了贾秉繁一把，仍是大叫：“你个坏得冒水的混蛋就是不安好心！你利用了魏轲！为什么警察不把你抓走？这件事你才是主使！可你却把魏轲推出去挡着！”
　　贾秉繁的怒火被激起，也推了魏茗茗一下，怒瞪着魏茗茗龇牙咧嘴地说：“魏轲替我挡着有什么不对？你们魏家欠我的！我作为贾家长子，我的处境却沦落得和魏轲的处境一样！原本什么都是我的！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斌斌死了，我们失去手里最大的筹码，爸爸会将贾家的家产给我还是给贾秉成全是未知数，如果卢臻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并且还聪明伶俐能讨爸爸欢心，那我就全完了！我难道不应该多做几手准备吗？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没有看好斌斌，让我变成今天这样！最该怪的人是你！”

　　魏茗茗不甘示弱：“你干嘛去了呀？你们贾家的长孙你们自己不看好，还要赖在我的头上？”
　　“你是斌斌的妈妈，你就应该看好斌斌！”

　　“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斌斌身上了！斌斌出生之后我什么都顾不上，我一天到晚每一分每一秒全是在顾着他！还不够吗？你哪来的脸指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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