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番外 ...
-
贺峰所谓的客户是一位政客,这位政客来过画廊几次,每次都徘徊在同一幅画前。价格不菲的一幅画,政客的薪水自然买不起。
他们开始坐在桌边交谈,雅思的眼神总是忍不住飘向那边。
虽然贺峰擅长不露情绪,可她足够了解他,有些微笑的背后代表的是谈判的不顺利。雅思起身代替服务人员去他们那桌送茶水。她听到了宋世万的名字,说什么已经给了宋世万。
大概是又被截胡,雅思心里叹气。
“方生,又来这边啊?”雅思主动开口和贺峰对面的政客打招呼。又看向贺峰轻轻点头。
贺峰抬眸看向她,也点了点头。
“是啊!谈点事情。”那位政客对雅思客气的说。
“每天都来看一遍,是不是担心喜欢的那幅画被人买走喔?”她开政客的玩笑。
“没有,不是。”政客呵呵的笑,像是在掩饰什么。
“不妨碍你们。”雅思的目光从贺峰身上掠过。
贺峰却是意味深长的凝了她一眼,像是致谢。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起离开了画廊。
雅思看了眼时间,让服务员下了班。
她独自来到一个雕塑前,驻足。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被她搬了过来,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有点特别。”去而复返的人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侧,温声做出点评。
雅思回头看向他,心想,年纪轻轻就把手背在后面,看起来真是老成,“特别在哪里?”
“莫名的信任。”
“嗯?”雅思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听到你和Nina聊天。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信任,以及,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好多疑,雅思腹诽这个男人。
“你的戒心很重,贺生。”
“无心冒犯,只是好奇。”他说。
为了生意才不得不主动接近她,雅思猜贺峰现在一定很矛盾。
“不是帮你,只是共赢。”她调皮的眨眨眼,“我也要赚钱。”
“那幅画的价格?”他单刀直入。
以他公司现在的规模,尽管能拿出买画的钱,也要损耗一些元气。
“你觉得什么价格合理?”雅思显得很松弛,并不希望让他觉得窘迫,“如果你以后为我带来客户,可以打折,也可以分期付款。我想我也需要一个有力的partner。”
“我是不是很像他。”贺峰忽然截断了她的话,定定的看着她,“你的朋友。”
洞察人心,他最擅长。
雅思心里一紧,回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不像。”
“那你这样卖画,会亏本的。”他在为她着想。
熟悉关心和教导曾总是不厌其烦,总是担心她会吃亏。而她也总是认真倾听。
“难道你要我原价卖给你?”她忽然转身,伶牙俐齿,“我不会为你留画的,如果明天不带钱来,老……朋友都没得讲。”
贺峰并没有为她的快言快语感到冒犯,只是轻轻笑了笑,又叹气,“我尽量。”
“怎么好像是我在威胁你买画。”比他还希望他能够赢。
“我不会这样想。”他耸了耸肩,识趣的说。
明明就是,两人在当前的情景中都笑了出来。
笑声过后,便是安静。
灵魂契合的人总是很容易放下戒备,自然的熟稔,即便这有些不恰当。
“我要关门了,贺生。”她说。
“叫我Martin或许对你来说更舒服一点。”他体贴的说,“我不介意被认错,毕竟打折的福利不是谁都可以有。”
狡猾的,算计的,都是商人。摆在明面上利用她的心软,到底算不算利用?随便吧,如果她有用,就都给他,像他对自己一样。
曾有过的给予,会以另一种方式偿还,也好。
“我要关门了,Martin。”她故作正经,再次强调。
贺峰垂下眼眸,停顿一下才轻轻点头,“谢谢你。”
他转身离开了,雅思的目光追随他到门口。在想他会不会回头的时候,他回了头。
她歪头,莞尔一笑。
雅思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贺峰还是没有拿着钱过来。如果他肯开口,Nina家里应该可以拿的出钱来。很显然,他没有开口。
雅思在猜贺峰应该在权衡,这个政客的资源是否值得投入,是否会取得预期的回报。
过了一会儿,雅思又换一个了角度去思考,假设贺峰现在有钱,他会怎么做?会毫不犹豫拿下这个资源。这是雅思的答案。
所以,贺峰只是在为难。机不可失,于是雅思就派人打包好画,以贺峰的名义送去了那个政客的家里。
天堃,贺峰正在和虞苇庭通着电话,他只是昨天无意中和戴苏民聊到画的事,并没有向他们借钱。虞苇庭在电话里以一种上位者的身份对贺峰进行指点,让他思考是否值得,并主动提出借给他钱。
贺峰委婉的拒绝了。
在被财务告知现金足够的下午,贺峰接到了那位来自方生的电话,那位方生表达了对画的喜欢,同时表达了关于上次的事多出一个名额,问贺峰还需不需要。
画廊里,贺峰再一次在临近黄昏时分走了进来,画廊里被温暖的色调围绕。
“贺生,你又来呀?”还是服务人员接待他,他来了连续三天,见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贺峰对服务员含蓄的笑了一下,接着坐下。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贺峰才开口问来续茶水的服务员,“康小姐这几天是没有来?”
“有啊,只不过回去的比较早。你找她有事?”服务员说,又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对了康小姐让我告诉你,画的费用打七折,分三十年还清。她说她享受每月都有入账的感觉。”
三十年,还到他六十岁。
贺峰疑惑一瞬,又点点头,似乎是觉得有趣。
“她有家人吗?”他问。
“好像没有。”服务员想了一下才摇头。
贺峰皱了皱眉,沉默。
在服务员要离开的时候,他又问,“她应该会有男朋友吧?”
“……没见过。”服务员迟疑了一下回答。
“她通常会几点钟过来?”
“不一定,要看她的心情。”
宴会
听员工说,贺峰连续一周都去了画廊。只不过在知道她会提前离开以后,他换了时间过去。他很忙,每次只会待上一小会儿。两人从没有遇到过。
雅思的确是在有意躲避贺峰,躲避和他见面。因为了解,因为察觉到他隐约的好感。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虽然太过浪漫,倒也符合他对她动心的轨迹。在还不完全熟悉的情况下只见了三面就劝人分手,又加以引导,说内心无所图,谁会相信?
有时候,刹那间的怦然心动竟然是最致命。
致命,她总能想到自己对他的影响。无论吵成什么样子,她从不质疑他的感情。
先动心的人总是输。于物质来讲,他是强势方。于感情来说,他处于弱势,但却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雅思在和一些贵太太聊天时总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她笑,侧目看过去时他就在笑。她看向哪个方向,他也会跟着看过去。
在舞曲响起时其他人都接受到邀请,雅思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第一个来邀请她的人,是贺峰,她避无可避。
“你的女朋友怎么没来?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她跟随着他的舞步,看着他脸上的伤,习惯性的伸出手,又收回,蜷起了手指。
贺峰将所有细节看在眼里。
“刚刚有几位朋友说,在你那边买过画。你和他们提到过我,说尽我的好话。”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温声说。
“是吗?不记得。”她漫不经心的看向四周。
他并不介意她的游离,轻轻的笑,“你似乎要比同龄人成熟。”
“你不也是一样,那么老成。”
他又笑,“可是我没有你可爱。”
被他忽然赞美,她脸色微红,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免掉你的欠款。
“我知道。”他弯下眉眼,抿唇笑。
一舞结束,两人便再没有了交流,各自忙于自己的社交圈。
宴会的第二天,雅思刚刚走进画廊的门,就见到了眼睛红肿的Nina,还有她的朋友,坐在上次的位子上。
雅思坐在邻桌的位置,拿起报纸假装在看,实际是在偷听。她总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的。
两人的对话内容很简单。Nina失恋了,是贺峰提出的分手。
贺峰向Nina坦白,说他好像喜欢上了别人,不想对Nina不公平耗费她的光阴。
然后,Nina的爸爸把贺峰给打了。贺峰没有还手也没有还口,任Nina爸爸所为?
“爸爸说从来不知道原来贺峰骨头这么硬的。”
“那个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身边没有别人的,除了虞苇庭我和一些商业往来上的朋友。”
“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相信贺峰不会骗我,他对我没那么坏。”
雅思利落的收起报纸,回到了吧台。接连数日她都没有再去画廊。直到在某一个清晨接到电话,那时她刚刚梳洗完。
“哪位?”她把座机听筒夹在耳边。
“贺峰。”他说,“问了画廊员工你的电话。”
她安静了一瞬,“有事吗?”
“你的画起了作用,上次的合作谈成了,如果这单生意长期稳定,我想天堃会上一个新的台阶。是你的功劳,我想请你吃餐饭,可以吗?”
“画是你的,你花了钱。”
“是你帮我争取的机会。”
她有上句,他有下句。知道这个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我可能没有时间。”
“Jessica,我还没有说时间。”他语气温和耐心,不急不躁。
雅思语塞,“不如你用这个时间去谈下一笔生意?”
“好啊,跟你谈。”
“我没有你需要的。”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他还是很温和。
“可是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她说了违心的话。
话筒里传来短暂的安静,只有呼吸声。
“我想请你帮忙。”他最终说,“这样可以吗?”
她不再能拒绝。
帮什么忙呢?雅思在餐厅里再三逼问贺峰才说了一个。不如请她经常陪他出席活动。
贺峰说她落落大方,识人又多,对他拓展社交极为有利。如果她答应的话,提什么条件都可以,甚至支付报酬。
她好歹是画廊的老板,并不缺乏这份报酬。而且,她当然愿意帮他。
可是,以什么样的名义帮他呢?
“我和Nina分开了,如果你在这方面有顾虑的话。”
“因为我心里有了别人。”他轻笑,“混蛋,我是。我知道。”
雅思抿了抿唇,叹气,“你很傻。”
“都这么说。”他面不改色。
“他们家会帮到你的。”
“她也可以。”他坚定的瞳孔里都是她的影子。
“你了解你心里的那个人吗?”
“她很好。”
“你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
“不谦虚的讲,是的。”
男人一旦有了目标,总是势在必得的。年纪大的时候虽然有所顾虑,也没有影响他的主动。如今没有了年纪的顾虑,他更是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
而且,现在的他对她,是一半好感,一半明目张胆的利用。她的社交资源能给贺峰带来更多利益。而且,她更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对贺峰来讲,她比Nina更有价值。
雅思开出的条件是,陪他出席活动可以,但是他要给她管理的画廊提建议。贺峰欣然接受。
“还有,约法三章。”
“请讲。”他故作严肃,温柔的说。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迷人,但是不许你爱上我。”
他笑问,“还有两章呢?”
“同上。”
他还是笑,像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像是在笑我自作多情。”
“我是在笑有人觉得自由意志可以被捆绑。”
她瞪了他一眼,走在前面。他又笑着追了上来,妥协,“好,我同意。”
他们开始经常成双成对的出入各种场所,贺峰充分的利用了她身边的所有资源,天堃的生意越做越大。同时,他看向她的眼里有越来越多快掩盖不住的东西,欣赏,喜悦,眷恋,占有欲……她总是回避他,回避他的注视,回避他试探的话语。
他想打破约法三章。
他很有耐心,一直都是。不莽撞,温文有礼又体贴的守着她。
大半年过去,雅思才发现这样不行,说好了不干涉他的生活。可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到底是为了帮他还是享受他的爱护呢?自私的人始终做不到始终无私,可也该适可而止。
“你的事业现在做的这么好,我想我的社交圈层已经无法满足你。不如你换一个人吧?”有一天在活动结束后她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说的利落,不是商量。
贺峰当时在开车,听了以后并没有说话。雅思再次开口是因为他两次因为心神不定而急刹车。他终于在过了路口以后找到一个地方平稳停下。
“抱歉,吓到你。”他温声道歉。
“没事。”
“为什么要我换人?”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笑着问她,“我做错了事惹你不开心?”
“没有。”
“我希望我们有事可以摊开来讲,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贺峰说,“不如你说出是哪件事,我道歉。”
“我只是觉得不能再帮到你。”
“没关系。”
“可……”
“好。如果你不愿意,以后就不用陪我出席活动了。”他笑着打断她,“但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总是推开我?”
问题直白尖锐到让她猝不及防,雅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知道如果我开口,你一定会拒绝我。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或许你只是会错意。”她说了狠话。
“不惜抵押画廊为我筹集资金把生意做大,你说我是会错意。你凭什么?我又凭什么?”
“你可以找虞苇庭帮忙,可你偏向我开口。”
“因为我只想欠你的。”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就开发别的价值。”
“贺峰,你不要和我诡辩!”
“康雅思,承认你爱我有那么难吗?”
“你知道我爱的是另一个人,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你才利用我的吗?现在又来表现什么不能接受的样子?”
“所以,就只是因为像,你就什么都可以给,是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也给我?”他流露出并不常见的情绪,赤裸裸的占有欲。
贺峰是成年男人,他对她有欲望,并不轻浮的那一种,她一直都知道。他有时会在微风拂过时忍不住满眼宠溺的帮她整理碎发,忍不住在参加活动时紧握她的手,忍不住在跳舞聊天时,与她贴面耳语。
她越是纵容他的行为,他越是贪心。
可他就这样直接的表达出来,让雅思怔住,顿时怒火中烧。
“抱歉,我无意冒犯你。”贺峰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收起情绪道歉。
雅思说不过他,真的吵起来她根本就是输。她只能扭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我们了解彼此,欣赏彼此,我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他又开始示弱。
“所以,你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她没回头,冷漠的说。
贺峰轻轻笑了,没再开口。似乎是担心再发生情况,他把车子开的很慢也很稳,一路平安的到了她家楼下。
楼下站着一个男人,手捧鲜花。是一个富二代,一直在追求她,在她拒绝许多次后仍追着她不放。在很多场合,这个人想邀请她跳舞。因为社交关系,雅思偶尔拒绝,偶尔同意。贺峰总是在她同意之后,送她回家的路上少言寡语。但只要她开口聊天,他还是很温柔耐心的回应她。他太擅长伪装,太擅长隐藏自己。
可她是故意的,故意与他借此拉开距离,以证明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她并不隶属于他。
一向温文有礼的男人沉默的下了车,没有任何言语上的问候,迎面就给了那个男人一拳,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他们扭打在一起。雅思总算是见到了贺哲男有点和贺峰相似的地方,愤怒时的样子。忽然觉得,那时候他动手打石泰禾其实一点也不稀奇。
那个男人最终被贺峰打到落荒而逃,边跑边骂他是不要命的疯子。
贺峰在整理好衣服后向她轻声道别,刚刚任她如何劝阻也无济于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那个谦谦君子又回来。
“Martin,别开车了,我帮你叫的士。”他情绪不好,怕他会分心。
“没事。”他去开车门。
“你……”她无奈妥协心软,“你受伤了,跟我上楼。”雅思拉住他的手臂,没有遭到抵抗。
他偶尔会在她面前表现的很乖,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两人坐在沙发上,雅思拿着棉签沾了药水小心的擦在贺峰脸上擦伤的地方。而对方则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我们没有利益牵扯,一直都是你给我。怎么算做合作伙伴?”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我不想给了。”她抽出手,贺峰没有强迫。
“那我给你。”好像什么都能给的样子。
“我不想要。”雅思放下棉签,有些无力。
“那就合作,我们签协议……”他妥协了。
“我有未婚夫。”雅思打断他,她实在无法编造什么其他合理的理由,人是有感知的,她无法承认不爱他,“就算我喜欢你,我们也没可能。”
“他叫什么,在哪里?”他是多疑的,没那么容易相信。
“林柯。”她想到一个名字就随口一说,“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不想他被打扰。”
贺峰真正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还是提起一个笑容,有风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明天是你的生日,送给你。”
礼物放在桌子上,他就起身离开了。
三十岁生日,他的礼物,是一枚戒指。
雅思整整一个月没有再见到贺峰,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直到有一天在画廊听到人说,他在一个月前因为走神闯红灯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
雅思赶到医院的时候,贺峰已经穿戴整齐,似乎已经打算要出院了。病房里有他的下属还有,Nina。贺峰看到雅思时目光微凝,但没有张口。
“听说你住院,我路过来看看。”
“你又不在乎,何必假惺惺。”
他一出口,下属和Nina都愣住了。唯独雅思没有对他的情绪感到意外。他在赌气,也在质问她,为什么一直不来看他?
“没事就好,不打扰你们,我走先。”她没有解释今天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贺峰的目光追随到她消失在视线里,眼底是复杂矛盾的拉扯。
“想追她,为什么不去?”Nina说。
“Martin,原来你也会和人闹别扭。”她又说,
“你之前说喜欢的人,是不是康小姐?”
“只是合作伙伴。”贺峰笑着和Nina解释,“我要回公司,让助理先送你回去。”
雅思两天后在画廊再次见到了贺峰,当时她正在雕塑前,他安静的坐在了她的旁边。
“抵押画廊的资金已经回本,可以把贷款还了。”他说。
“只是回本?”她笑了笑问。
“我想我快到了富豪的中层?多亏你。”他看向她,没有笑。
“是你自己够厉害。”
“够么?未必能入别人的眼。”
雅思不想惹他,不再说话。
“他是做什么的?”
“谁?”
“林柯。”
“不想透露太多。”
“保护他?”他说,“你对他比对我还好么?”
“不知道他怎样想。”
“那天Nina只是来看我,或许是她爸爸叫她来。”他忽然又说。
“见你前途无量,想要让你们复合?”
“或许吧。”
“起码Nina对你是真心.”雅思点点头,起身,“我先回去了。”
贺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连几天,雅思因为失眠而喝红酒,觉得不奏效,又加了量。以至于醉了,眼前变得有些朦胧。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烂掉了,没有感觉,不允许自己有感觉。似乎红酒才遮住那些腐烂掉的味道。常用这个办法解决失眠,麻痹自己。
即将入眠时的敲门声将她惊醒,雅思下床去开门,门口是同样带着醉意的贺峰,他醉的比她要厉害的多。
“你刚出院不久,怎么喝这么多酒?”她充满心疼和担忧。
贺峰不发一语,因为站不稳而趴在她的肩头。她用最大的力气一路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又去给他准备解酒茶,喂他喝下。
她扶他躺下,他却拉住她,坐了起来。抱着她的腰,头靠上她,“Jessica,你像是上帝给我的礼物,我以为我们可以结婚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的女人接近我,我以为你会吃醋。”
“我不想纠缠你的,为什么你还要来关心我?”
一字一句,全都是他的情感,痛苦的,热烈的,没有负担的。不会再因为年纪而觉得自己过于唐突或轻浮。
“Martin……”她推拒他贴过来的热吻。
可她也喝了酒,有些恍惚,更加心软,甚至投入,不再抗拒的呢喃,“Martin……”
似乎还没有经验,受不住刺激,他的第一次很快结束。他和她道歉。
雅思体贴的表示没关系。
他却觉得很挫败,不过没有气馁也没有放弃。像是为了补偿,为了摸索经验,为了证明,更是为了无法自控的吸引。
他们从醉酒到清醒,起码第一次睡前的最后一次,他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一次,他终于对自己的表现满意。看到她为他失控流泪,他才拥着她入睡。年轻总是精力旺盛的对所爱之人不知餍足的。萦绕心头的情意总是轻而易举的勾起欲望。醒后,又是一轮新的索取。
雅思始终昏昏沉沉,感觉他们醒了又睡,睡着了又被他弄醒。他似乎忘了工作和周遭,拉着她纠缠了一整个日夜。他温柔又贪恋的吻她,要求她叫他的名字。她照做了,他便表现得甜蜜又满足。
他好像通过这件事确认了她的感情,得到了她的感情。到最后,她虚弱的连胳膊都抬不起,甚至最后已经开始发抖。
又一次结束后,他撑着手肘看她,亲昵的吻她的发际,脸颊,肩头。摆弄她的手指,又把自己的插入缝隙,握住。往往这时,像是某种信号……担心贺峰又翻起欲念,雅思有气无力的开口,“我饿了。”
“我去做给你。”他几乎是立刻就要起床。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我去买。”
他出去以后,她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他在吻醒她,“起来吃饭,熬了鸡汤给你。”
他拿了一把钥匙出去,回来时变成了两把。雅思边在餐桌吃的差不多,开始喝汤,边犹豫措辞。
“我们都喝醉了,是一个错误。”她尝试说。
贺峰面不改色,连犹豫也无,拨开她的发丝,温声提醒她,“小心烫。”似乎面对这种境况,他早有准备
“我有未婚夫。”
“你是我的。”他淡淡地说,似乎只是陈述事实,不打算同她争辩。
床单上还有初次的血迹。
“如果你想快点结束这件事,把他的电话给我,我去和他谈谈。”
“谈什么?”
“你在这里无依无靠一个人,他从不出现,有什么资格拥有你?”他连说这种话,语气都是平静的。
“我不可能给你电话。”
“那我就等他来找我。”
“贺峰,你太霸道。”
“我也不想,是你逼我。”他温柔了语气,去握她的手,“明早我去上班,派人把你的东西搬到我那里。”
“我不会去。”
“好,那我搬过来。”
“你想干什么?”
“对你负责,照顾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结婚。订婚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不是吗?”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别再骗自己,我们都不是傻瓜。你没办法拒绝我不是吗?我要你的时候,没听到你叫别人的名字。”
啪,雅思一个巴掌打在了贺峰的脸上,“贺峰,你混蛋!”
“我还可以更混蛋,以你对我的了解,应该可以猜到一些。”他面不改色,仿佛能接受她再打一巴掌,“我想要的东西,是不会放手。”
看到他脸上渐渐变红的巴掌印,雅思别开眼。眼泪溢出眼角,她又无声的抹了抹。
贺峰静静地看着她,喉结滚动几番,说:“Jessica,我没有想要逼你,是你快要逼疯我。我不能任由自己的生活被打乱秩序。”
所以解决办法就是满足他内心所求。
“自私。”她口出恶言。
“饮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他全部笑纳。
雅思不发一语,从餐桌起身,回了卧室。片刻后她又出来质问他,“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喜欢凡事对自己有利,找不到比你更爱我的人。”
“我不爱你。”
“Jessica,随便你怎么说。如果你不想我待在这,可以报警。无论你对警察说什么,我都会承认。”
“会喜欢你的人很多,你可以去找。”
“不想浪费时间,最终她们总会发现,爱的人其实不是真正的我。而且如果我找其他人,怕你会不高兴。每次我身边出现其他异性,你都很紧张。”
“我没有!”
“对,你只是不说出来。”
雅思根本说不过他,他吃定她,永远吃定她。
她又气的转身回了卧室,锁上门,床单扔到地上,又换了一个新的。
雅思强迫自己睡觉,可怎么可能睡着,枕边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客厅里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要人明天把他的东西送过来。她更加生气,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辗转反侧两个小时,大门一直没有传来响动,客厅也一直没有声音。
雅思忍不住下床,打开门锁漏出一个缝隙去看客厅。
他正在看财经新闻,电视静音。那副样子,好像这里已经是他家。在贺峰看过来时,雅思又咣的关上门回到床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雅思想起他没有被子,而自己也没有多余的被子。纠结很久,她打开门,走到沙发旁边。
他正躺在沙发上,盖着西装。
“请你回家,我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冷淡的说。
贺峰睁开眼睛,轻声说,“现在太晚了,开车不安全。我可以不用盖被子。”
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
“随便你。”她瞪了他一会儿,又转身回了房间,但没有再关门。
贺峰再次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起身去了卧室。
被子被掀开,床侧凹陷,雅思没理,也没回头。他似乎都没有犹豫,直接靠过来抱住她,
“你在乎我的,我知道,别再骗自己。”他吻她的眉眼,“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照顾你。”
雅思累了,她真的累了,无计可施,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他。
贺峰的吻很快的变了性质,她及时的拒绝了。他尊重了她的意愿,没再过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起床去了浴室,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洗澡。
回来时,一身的凉气,没再过来靠近她。
似乎是怕她换锁一样,第二天他还没出门上班时搬家的人就来了。他没有太多东西,只拿了衣服和日常用品。
雅思妥协了,无能无力的看着他把东西拿进卧室,“你去上班吧,我来整理。”
贺峰意外,怔了片刻后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吻她的发际,“谢谢你,晚上我去画廊接你一起吃饭。”
雅思白天在画廊里给自己做了一天的心理辅导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在一起了,重新。
她甚至恨恨的想,既然他这么执拗不听劝,就让他看着她死,死人又不会难过,难过的只有活人。
贺峰来接她的时候很晚,画廊里已经没有人。他一直在道歉,说太忙脱不开身。其实她已经习惯,所以并没有埋怨他。他似乎欣慰她的理解。
在餐厅里,他们遇到熟人。贺峰竟然面不改色的向人介绍她是他的未婚妻。熟人说,终于在一起了,之前就觉得你们很般配。贺峰笑了笑,有几分自豪的看着她。
其实在贺峰的心里,他们早已经是默契的夫妻,只是最后一步来的比较迟,刚刚才完成。
如果让雅思选,她一定会选年龄大的那个贺峰,为了健康,他很有节制,总知道适可而止。不像现在这个,以为年轻就随意挥霍。
他甚至不能等她洗完澡就在浴室开始了,待她站不住,又转移到床上。时至深夜,她觉得这个澡是白洗了。黏腻,到处都是的黏腻。
他总是兴致勃勃的对她诉说对未来的规划,一桩桩,一件件,都与她有关。他甚至已经想好要生几个孩子,怎么设计婴儿房,以后要怎么教导他们。
热恋期的年轻情侣似乎都一样,周末在家,沙发,客厅,随时随地能够碰撞出激情。衣服像是没有必要穿上,最后干脆只是套了件她的衬衫。
好在他终于要出差。
“还有,我知你应酬有需要,但是别饮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别等年纪大了才后悔。”她熟练的系好他的领带。
“我知。”他抱着她在她颈间轻嗅,依依不舍,“Jessica…”
“嗯?”
“我好好彩。”
“别再说肉麻话,还要赶飞机。”她轻轻推他。
一周后,温落出现了,她说时间快要到了。每次都会死于车祸,如果他刚好和你同乘一辆车,会怎么样?雅思一惊,醒了。睁开眼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床侧空空如也,贺峰出差还没回来。
贺峰回来的当晚去画廊里接她,带她去听了音乐会,回到家是满地的花瓣。在那个年代,是足够浪漫用心的。
他单膝跪地,请她嫁给他。
她拒绝了,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他掩住失落,温柔的说没关系,给她戴上戒指。吻了吻她的掌心,她如往常一般揉了揉他的脸。
小别胜新婚,他拉着她抵死缠绵。
第二天一早,他发现了她买的药,避孕的。
他冷下脸,问她是不是一直都在吃。
难得的发了脾气,把药全部倒进了马桶。质问她为什么。
雅思的回答干净利落,不想怀他的孩子。
那一刻,他眼中的受伤无比清晰。
贺峰半生漂泊,很难相信他人。遇到她以后渐渐放下防备,整颗心交付给她。她全都知道,她怎会不知。
六十岁时鼎盛时期最该防备他人有所图时他就已经给过,现在势均力敌他只会给的更轻易。
他一直以为他们可以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贺峰当天夺门而出,整整一个月不见人影。
他的自尊和骄傲大概是要让他放弃这段感情。
在画廊里听说贺峰好像要和谁订婚,雅思笑了笑,回家整理他的衣服。他是理智的,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又怎么会非她不可。
雅思在吧台整理画廊的账目,一笔一笔仔细核对。唯恐遗漏什么给他。
“康小姐,听说你要离开香港?”
“是啊。”画廊已经没什么人,雅思即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客人出门的时候,雅思见到那个久未谋面的人走进来。
贺峰站在门口,两人安静相对。
“想喝什么?”她一如既往的温柔问他。
“我没有要订婚。Nina的爸爸知道我们最近发生矛盾想要趁虚而入,干扰我们。”
“我知道。”
他不来解释也只是想让她去主动联络他,她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把我的东西送回来?”
“我要出门。”
“去哪里?”
“找林柯。”
贺峰静下来,深深的看着她,喉结酸涩的滚动着,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开口,一步一步靠近她。
“就因为,我们吵了一架?”
“嗯。”
“对不起。”
“你没错,我不值得。”
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几乎贴上她,“康雅思,你还想怎么样?”
“祝你功成名就,生活幸福。”她的眼里仍旧是耐心和温柔。
他的额头克制着抵上她的,
“你还,回不回来?”
“不回来了。”
“画廊怎么办?”
“关掉。”
“房子呢?”
“租出去。”
“我呢?”
雅思沉默。
“我陪你去找林柯,好不好?”
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她只是别开眼摇头。
“Jessica……”他终于变得有些慌,有些手足无措,去拉她的手,握她的肩膀,最后又抱紧她哽咽,“我们一向都有商有量的……”滚烫的热泪流到她的脖颈里,“别离开我。”
“Martin,别再自作多情,我不爱你的。我不会离开林柯。”雅思闭上眼,全力践踏他,腐烂的心已经在这一刻烧成灰烬,灰飞烟灭。
贺峰缓慢的放开了她,手紧握成拳,眼底的痛渐渐凝固,竟染上恨意,“是吗?如果他死了呢?”
“Martin…”
“怎么?舍不得?”
雅思提步向外走,被他拉住手腕,“如果你走出去,我不会再低头,亦不会接受你再回头。”
“我知。”她没有回头,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康雅思,你爱我一点会怎么样?”他几乎是哑着声音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这么强势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哀求。
她想她足够狠心了,没有再停留片刻,雅思走出了画廊。
贺峰出差了,一个星期以后才回到香港。就像他说的,他不会再回头。所有他再也没有联络过雅思。
“贺生,康小姐留了口讯,请你去画廊。”机场外,贺峰的助理说。
“回公司。”贺峰淡淡地吩咐,未再多说一句。
那些往来的关系总能提到她的名字,怎么也甩不掉,摆脱不掉。Martin,什么时候结婚?康小姐这样的好女人可不要错过。
看每一个人,都像她,又都不是她。
他开始推掉那些不必要的聚会,隔绝她的消息。
贺峰很累,公司蒸蒸日上,他每天都疲惫不堪,却始终无法入睡。
一个月后,贺峰开着车不知不觉的停到了画廊的门口,他时常不知不觉的过来,不知不觉的停到一个角落,在她每天的回家时分。但是,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是缘分断了吗?以前他们经常会见到的,那些偶然,让他从惊讶,变成期待。最终忍不住在她又一次帮忙后去而复返,尝试接近她。
他又一次忍不住了,还是在黄昏时分来到画廊。这一次,他走下车,走了进去。
只是想问问她,不是要关门吗?怎么还不走?
画廊里只有一个人,不是服务员,也不是那个期待的,憎恨的面孔。
“终于等到你。”女人说。
“你是?”他有些惊讶,因为并不认识她。
“康雅思的朋友。”
“康雅思呢?”
“你还在生气?竟然叫她全名。”女人笑了。
贺峰温文宽容的笑了笑,不介意她的调侃。来到桌边准备坐下。
“画廊,房子,还有一些其他遗产,她都赠到你的名下。”
身体顿住,手忽然抖动一下,扶着桌边坐下,面不改色的沉声确认,“什么?”
“遗产。”女人强调,“你口中的康雅思死了。一个月前的事,听说约了你一直没等到。天已经黑了,她出门就出了车祸。还好你没出现,不然可能也难以幸免。”
贺峰看着女人的口一张一合,他却听不到声音。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嗡嗡作响。
“好了,事情交代完了,我该走了。”女人把遗产赠予文件放到桌上就离开了。
从黄昏,到日落,到室内一片漆黑。贺峰的身影都从未动过。
约他见面,她想说什么呢?贺峰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直,一直。
还好他没出现,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多值得,多庆幸。
他已经说过不会回头了,她怎么还偏要等。下班要等,约会要等,应酬到很晚也要等。
贺峰很乱,完全无法整理头绪。
脑海不断闪过她一边温柔爱恋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一边拒绝他的样子……
她不是有什么林柯,遗产给他干什么?
或许,她只是想说,贺峰,我爱的人是你,之前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错过了,他都错过了。贺峰,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不相信她的眼睛?
相信也不对,或许她真的不爱你。
到底什么是真的?
康雅思,你祝我功成名就,生活幸福。那我祝你什么?
祝你幸福?
求婚,你又不要我。
康雅思,你以为我会记住你吗?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他确认了自己该对她抱有怎样的态度。
恨她。
贺峰在三天后终于走出了家门。他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去警局确认康雅思的死亡信息。得到证实以后直接约了Nina见面,越过所有环节,求婚。
你的祝福,我会一一实现,证明给你看。
离开我,你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教堂里圣洁的光晕让贺峰的恨意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面孔似乎变了一个人,变成了那个娇俏而不骄纵,成熟妩媚之中又不乏灵动慧黠的可爱面孔。这让他想起那个午后,在医院里不分青红皂白就扑到他怀里的人,那么脆弱。贺峰终于在这场婚礼中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期待对方狎昵的大胆的揉搓他的脸,再以柔软的语调叫他Martin。
可是,这种期待终究落空了,那只陌生的手只是客气矜持的擦掉他的眼泪,并不会让他产生安心的令他内心柔软的酥麻感。
“Martin,神父在问你话,说你愿意。”那声音在怯怯的提醒他。
贺峰皱了皱眉,又迅速收起。他的目光转向教堂外的光晕。
我愿意。
你愿意吗?康雅思。
你怎么可以忍受我娶别人?你怎么能祝福我?
我不会祝福你。
我想娶你为妻。
梦境里,是结婚进行曲响彻教堂。
梦境之外,是贺峰的第三次抢救。
病人的求生意识一直很弱,此时更是等同于无。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天堃主席,医生已经急得乱作一团。
即将放弃的时候,不知谁说贺太醒了。征询家属的意见,他们的儿子贺哲迅说,把他的妈妈推到爸爸的床边……
教堂的光晕里开始传来一声声呼唤,Martin……
那是贺峰期待已久的声音,他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惘顾周遭的一切走向声音的来源。起初他走的很缓慢,像是怕惊到什么人。直到声音的来源越来越清晰,他开始心急的跑了起来。
咚,咚
心跳恢复了。
心脏起搏器的震颤与奔跑的脚步声几乎重叠。
贺峰醒了,他终于感受到阔别已久的那双手正擦掉他满脸的泪水。贺峰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满眼的珍惜和柔情,僵硬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抬起来握住那只手,用尽全力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嘴唇颤了几颤,他最终还是闭上眼什么都没有说。
“不准你丢下我。”没想到,是她先开口这样说。
贺峰睁开眼眨了眨,在雅思眼里那分明是一种控诉,好像很委屈。可那表情最终却变作一种宠溺和无可奈何,他说,“如果是你……”
他说了一半,她就趴在他的胸口上哭。
他只能哄着她说好。
好庆幸。
好庆幸那只是一个梦境。
后来,贺峰问雅思,她会更喜欢年轻时的态度还是现在的他。
雅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现在的。
他问为什么。
她说,棱角没被磨平,脾气太大,太执拗。还有,精力太旺盛。
她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不因为年纪多想。其实有什么区别,真发脾气起来,他比年轻版脾气还大还执拗。只不过伪装的更好罢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那几天变得有些沉默。
直到有一天,雅思和孩子们在楼下等贺峰吃饭。聊天的时候,二儿子说,今天在学校比帅。二儿子说,我哥哥最帅,爸爸也帅。他的同学说,我爸爸年轻时候更帅。
贺哲迅摸了摸弟弟的头问,他爸爸是谁,改天哥哥去比一比,绝不让你丢面子。
二儿子说,他爸爸叫林柯。
雅思听到后随口一说,林柯叔叔年轻的时候的确很帅,很招女孩子喜欢,不过帅不过哥哥。
适逢贺峰正在下楼。
贺峰坐到饭桌上,雅思坐在他的左手边。
“老公,吃青菜。”她笑给他的碗里夹了菜。
贺峰缓慢的端起碗筷,雅思又转头去给女儿夹菜。
咣当一声,贺峰手中的碗筷全部都被他摔在桌子上,冷着脸起身上了楼。
母子几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雅思抱着他死缠烂打了很久才问出原因,他还是会被那个濒死的梦影响,因为太过真实。
雅思没有梦到过,只是听他描述,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因为她也不知道那个梦里的她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拒绝贺峰,为什么一根筋于林柯。
她只能抱着贺峰用脸颊亲昵的来回磨蹭他的,表达自己的无辜,“老公,你觉不觉得我很可怜。我做错了什么?我有不愿意生你的孩子吗?我有拒绝过你吗?我有理过林柯吗?”
“可那都是你。”他从不怀疑那是两个人。
固执!莫名其妙!雅思无语……
如果不是顾及贺峰的身心健康,非要跟他吵一架不可。
她没选择那么做,还是耐心的哄他开心。
贺峰最后是因为心软才消气,与是否释怀这个梦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