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小熊》只余

30、谁会做饭？

　　为了看一眼新娘，确认事情是否真实，几人起了个大早，赶在公鸡开嗓之前就溜到了隔壁村子最红的小院后面。

　　陈衍文探了个头：“是这里吗？”
　　林笙：“我问清楚了，你放心。”
　　顾海棠：“这里最红。”
　　路清涟憋笑：“你是想说喜庆吧？阿南，你带相机了吗？”
　　南莳：“带了。”

　　几人鬼鬼祟祟躲在木栏后，小心观察人来人往的大人，企图找到视野盲区溜进房里。

　　哪知道几人还没找到潜入的突破口，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来人好奇地歪了歪头：
　　“你们在这干什么？”

　　林笙双眼睁大，猛地站了起来：“阿月姐。”

　　路清涟看着一身白衣的年轻女人，她墨黑的长发被盘在了后脑上，眉间点了一抹朱砂，掩盖了大半的愁思。
　　原来这个就是这次婚席的主人公，她们这次行动的首要目标。

　　在阿月姐的带领下，后来的通行很顺畅，拯救小队的少年们垂头走进了房间内，坐在房间四角不动声色地观察环境。

　　林笙是唯一一个熟人，所以最先开口询问的人也是她：
　　“阿月姐，你结婚怎么都不来林家村跟我说一声？”

　　许长月被她的直言吓到，转头让几个收拾东西的阿姨先出门忙别的事：
　　“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实在是，太突然了。”

　　她从知道到如今正式又草率的婚礼不过一个星期，她怎么好意思去通知自己从小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
　　她还听说林笙被她爸爸接去了紫荆读书，家庭富裕，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村子了。

　　脑海中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紧紧抱着林笙，隐忍了几天的泪水落在并不柔软的衣布上。
　　一边小声哽咽一边责怪：“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不要回来了，不要回来了…”

　　林笙也跟着红了眼眶：“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辈子不跟我见面了？”

　　房间内谁都没有出声打扰两位叙旧的故人，路清涟站在门边确认门外的情况，等两人的情绪都冷静下来之后，她们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一切事情发生在许长月考上首都大学的那一年。
　　落村和林家村不同，他们错过了承包合作的机遇，从一开始还算富庶的村子变得越来越落寞，村里的青壮年大多在外打工，赚了钱也不愿意留在村子里。
　　所以这个村子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落村的村长也开始恐慌，不断给各家各户做思想工作，希望有能力的年轻人能够回村建设。

　　许长月就是其中一个。

　　加之落村虽然就在林家村隔壁，但思想却没有那边活络。
　　家里的收入无法支撑她上大学，即便最后许长月勤工俭学凑到了学费，每次回到村里依然会被人诟病。

　　类似“都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太聪明了可没有男人要她。”这样的话她听了不少，以至于很多时候，学校放了假她也不愿意回来。

　　但这个举动让流言愈发汹涌，甚至有人说她在外面根本就不是去读书，而是做了见不得人的生意。

　　大家都同住一个村子，许长月的爸妈被流言蜚语砸得抬不起头，于是和村长一合计，称病把她骗了回来，好说歹说劝她结婚，家里不会再干涉她任何事情。

　　“所以你就答应了？！”陈衍文第一个跳起来：“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有一就有二啊？”
　　“他们这次骗你回来，下次就骗你做其他事情了！”

　　他突然跳起来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南莳离他最近，伸手拍了他两下阻止他没大没小的发言，安抚好后对许长月道：
　　“他说得没错，长月姐姐，你既然上了大学，应该分得清其中的利害。”

　　许长月低着头，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没有开口。

　　“你明明可以跑。”顾海棠看着她，眼底浮着不明的情绪：“回房间的路上并没有人注意你的行动，也没有任何出入限制。”
　　“对啊！”陈衍文走到林笙旁边，盯着许长月：“你觉得难受，那为什么不跑。”
　　许长月当然知道：“我爸妈威胁我，要是这次不这样做，他们就……”
　　后面的话她没在好意思说下去，但几人都心知肚明。
　　倚老卖老向来是一些无理取闹的人惯用的技俩。

　　“好了你们。”路清涟算得上是这个房间里年纪最大的人，她出声安抚几个小孩的情绪：
　　“既然是姐姐自己要留下来，我们就不能一厢情愿带她离开。”

　　这种事情她见得要更多些，自以为是的帮助很可能还会被反咬一口，到最后倒霉的只有义愤填膺的出头者。

　　但少年们的世界只有是非黑白，很多时候他们只想无愧内心，所以才选择站出来打抱不平。

　　不过路清涟的话给了他们沉默的打击，在这沉默之中，顾海棠竟然是第一个再度开口说话的人。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质问都像在陈述词稿：“所以这是你的决定。”

　　这句话落到最后，也仍然没有回应。

　　颓败压弯了少年们的头颅，他们满面愁云回到了林笙家的水田边上排排坐，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路清涟理解他们的挫败，她晃了晃脚，把刚才沾上的泥点甩了干净后猛地起身：“走！”
　　“去哪？”顾海棠率先握住她的手。

　　另外几个人也看了过来。

　　“去吃饭啊。”
　　现在旭日当空，她的肚子在光合作用下已经在强烈抗议了。
　　林笙低垂着脑袋踢了一脚泥巴：“我不想回去。”

　　她指的是那场没有什么美好祝愿的酒席。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路清涟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之前比赛发的奖金：“我请客，走！”

　　说是去下馆子，但这村子方圆百里除了菜市场就只剩下农家乐，而且他们才刚踏入农家乐大门，就被当成捣乱的小孩赶了出去。
　　最后林笙头一扭，带着几人冲进了不远处的菜市场。

　　陈衍文从来没有来过鱼虾乱飞的菜市场，这里的味道放在以前他是不能忍受的，但经过这几天的“牛粪挑战”以及目不暇接的好奇心的驱使，他紧紧跟在顾海棠身后问东问西。

　　“这是什么？”
　　“菜心。”
　　“这个呢？”
　　“芹菜。”
　　“啊？芹菜原来有叶子啊？”
　　他的问题很多，但顾海棠难得耐心很好，都一一回答了。

　　“顾海棠以前是这样温柔的人吗？”
　　林笙看着前面认真挑菜的少年，凑到路清涟旁边咬耳朵。
　　她在顾海棠突然扎起头发，并且开始和路大小姐做同桌的那天就有这个疑问了。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这么活泼善良的人啊。”路清涟眼睛眯起，从塑料袋里拿出刚买的苹果塞进她的手里。

　　第一印象总是带着欺骗性，林笙理解了，接过苹果在衣服上随意蹭了一下，咔呲咬了一口。
　　脆的。

　　林笙：“我之前也不知道你这么活泼。”
　　“还以为你和我妈家那边的姐妹一样，是个端庄又清高的大小姐。”

　　路清涟手一顿：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感觉并没有错。

　　几人在顾海棠的帮助下（其实是他一个人在挑）成功买到了需要用到的食材，回到小厨房里准备大干一场。

　　“你们谁会做饭？”
　　“我不会做饭。”陈衍文这个时候是最老实的。
　　南莳：“我也不太会。”
　　路清涟：“…那个，煮清汤面算吗？再加个蛋？”
　　她当社畜的时候可没时间学会做饭，不是点外卖就是泡面，后来和顾海棠在一起之后就是他做饭，她负责吃。

　　“帮我洗个胡萝卜。”
　　那边已经挽起衣袖的顾海棠把萝卜递给路清涟，示意她打下手。
　　这个她倒是在行，另外几个人见状也跟着过来帮忙。

　　顾海棠会做饭这点好像大家也不算意外，毕竟他是家境不怎么样的最优生，家务什么的应该都拿手。
　　但另外一个人也挽起衣袖，拿起锅铲准备清洗，动作老练又利落。

　　陈衍文：“你会做饭？！”
　　他差点就要尖叫：“能吃吗姐？”

　　“闭嘴吧你。”林笙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会挑菜，小时候都是我生活做饭，你就放心吧，吃不死。”

　　小厨房里热热闹闹的，几个半大的小孩在厨房里一顿捯饬，偶尔会因为油烟问题开启熟练的争辩，但最后妥协的都是几个不会做饭的“小饭桶”。

　　眼看着最后一道菜就要完工，路清涟正要找个最漂亮的大碗把菜盛出来，却听见院子里的大梯架倒下的声音。
　　很大声，连带着地也稍稍振动了下。

　　“怎么了？”

　　陈衍文偷吃菜的手被吓得收了回来：“我去外面看看吧。”

　　话才刚刚说完，他探了个头出去，哪知道一瞬间就被吓了回来。
　　“外、外面来了好多人！”

　　林笙擦干净手，不明所以：“来人就来人了，你怕什么。”

　　南莳却有不好的预感：“现在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准备吃席才对。”

　　村子里的席要吃整整三天，现在都快开饭了，这些人跑过来做什么？

　　几个人一块走到了院子，确实看到一堆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甚至手里都拿着大小不一的家什。
　　这架势，路清涟在前几天看别人抓野猪的时候见过。

　　为首的老人家看见屋子里只走出了几个孩子，狰狞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你们家大人呢？”

　　林笙往前站了一步：“落村长，我爷奶去您那吃饭了，您怎么跑过来了？饭吃完了？”

　　还没等落村长回话，他身后一个男人举着棍子叫了起来：“说不定就是这几个小孩藏得人！刚才我都问过了，他们去见过长月！”

　　话说到这，瞬间提取关键信息的小伙伴们互相对视，眼中表达着同样的讯息：
　　许长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