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61、问尘卷· 5

　　不止初丘，锦庙，影域也是如此。
　　天空残缺，漏洞随处可见。

　　视野中，这残破的天地间灰蒙蒙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位白衣仙人，仙人垂眸，看着抱着自己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正是云夷。
　　许是嫌她闹腾，便让人睡了去。

　　隔空相识，谁也没有说话。
　　回忆一点一点聚拢，那些曾经都退了色。

　　记起一些往事，有关“云夷”的。
　　而那坐着的人甚至还指了指一旁的茅草屋，像是在说：累了可以去休息一下。

　　这大概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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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便以“云夷”视角叙述回忆。

　　十万多年前，云夷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那个时候，还能看见不少神魔。
　　按云夷当时的想法，可以总结为：一群闲得蛋疼瞎扯犊子的家伙。

　　不同于小说中的穿越，人家地狱开局，爹不疼娘不爱的；而她……她开头就喜提“新爹“。

　　只见敞亮的殿中白衣男子神色淡然，一双墨眸平静地看着她。
　　“此后，你便叫云夷。”

　　“我改名字好让你上户口是吧？你跟我姓？？”
　　她没见过这莫名其妙的物种，一上来就改她名字，真以为自己是她爹了？

　　即使被骂脸上也没有半分情绪。
　　那男子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你不属于这里，此界行走，万不可用真名。”

　　只一句解释，简洁明了，不无埋怨。
　　云夷这毒舌是很难改过来的，毕竟习惯了，可有人这样沉下气来跟自己解释，她又会觉得别扭。

　　“哦，你有什么目的？”
　　突然换了个生活环境，难免会有点不适应甚至是担忧害怕，但她不会。
　　因为……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来年荒山祭，需要你作为祭品，或会魂飞魄散……当然，若你不愿，我会找下一个。”

　　与记忆中其他理直气壮的人不同，没有上位者的趾高气昂，也没有自视清高者假惺惺的作态，只是平静地，将所有选择摆在自己面前。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毕竟她直觉自己在这里是处于弱势的。

　　“我可以自己选？”
　　自己也没意识到，竟下意识问了这一句。

　　不会被骂“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被变着法子阴阳怪气和找茬。
　　只是平静地，如殿外佳景般，风平浪静。

　　“是。”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来着？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只觉得……似乎遇到了奇怪的人。

　　“那你之后也会这样吗？”
　　不可辩驳的是，她确实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也是在这一刻，她认可了“云夷”这个名字。

　　看其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过了片刻，那如珠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

　　这一刻，抬起头时，面前之人的模样才真正被记入脑海。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生活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会被忘记，他们的面庞在记忆中永远是模糊的。
　　她……脸盲。

　　“那……这一年里，我要怎么在这里生活？住哪里？”

　　盯着人家的脸看多少有点不礼貌，但云夷竟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情绪。
　　此时审美观念淡薄的云夷压根没意识到什么。

　　“六界之内，随你。”
　　那世界地貌壮观，胜景如云，各具特色。
　　万千地域，就连种群迥乎不同。

　　是与先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景色，人界的高山远水，阁楼云台；妖界的青林翠海，古树做镇；仙界的云海一天，白玉盛京；魔界的黑山紫竹，红霞葳蕤；冥界的魂海彼岸，轮回忆林；而神界，苍云碧水，云鲸遗舟……
　　如果忽略神界的那群奇葩，神界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跟你一起住。”
　　云夷也不是没想过找个安静的地方玩一年，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可人生地不熟的她担心自己某天就悄无声息的没了。

　　本想着面前之人不会答应，可见其垂眸想了片刻后便答应了。
　　“好。”

　　在其所说的神律上签字画押后，这段契约便算被录入了世界法则。
　　云夷不懂，甚至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

　　只记得这男子提了一句：“云夷，神无情爱。”

　　“……”莫名其妙。

　　神殿空旷，云夷甚至都找不到几件能用的家具，但她这具身体似乎不是之前的身体了。
　　即使她也曾趴在神殿后的云池看过其中的影子，但……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之前长什么样子？忘记了。

　　两个世界虽然文字不通，可发音却是相同的。
　　如此，云夷在这里也能跟旁人沟通。

　　没过几天，有个系统找了过来，说要让她完成什么攻略任务。
　　当时的云夷：=-=。

　　是个很垃圾的系统，干啥啥不行，有时候还会突然消失。
　　后来，云夷知道，那男子是世间的神明，编订修改神律，并严格执行。
　　可以称祂为“律”。

　　神仙不用睡觉吃饭，而她这具躯壳也不用。

　　【宿主，你就听我的吧，你们看看……这几种不喜欢，还可以挑其他的，这六界总该有你喜欢的吧？】
　　云夷觉得烦，再次破了功：【别叨叨，媒婆当成你这样也是造孽，你该转行做别的，你自己看看，这都跨物种了……】

　　手指敲在那屏幕上，各种人物信息齐全，这系统还真是个垃圾桶，什么都有。
　　【这个世界物种多样性如此发达可真少不了你。】

　　火柴人蹲在角落emo画圈圈，自我怀疑到下线很长时间。
　　世界终于安静了，云夷的耳朵争取到了缓期处刑。

　　倒是神界的奇葩喜欢来找她，其中有个叫“姻”的神女，总是悄咪咪溜进神殿，跟她分享些有趣的事情。
　　顺便说一下，人如其名，她掌管姻缘。

　　这些分享的趣事包括但不限于她工作失误让某个地方多了个多角恋，手误推动了跨物种交流，甚至还想给律牵线。

　　云夷看着这喜欢给那男女女猫猫狗狗牵线的神仙，真是见世面了。
　　她以为自己包容度很大，没想到这掌管姻缘的神仙更开放。

　　无视阶级，性别，物种……只要能牵，哪都能是线。
　　不过，因为工作失误，姻被撤权了。

　　“小云夷，你不懂，你都不知道律有多……他每次……都绑住我的手，身上好疼……”
　　云夷看着这神女脸色通红，感觉她在说一些很开放的事情。

　　姻看着她这眼神，坦坦荡荡。
　　“你自己看。”
　　话落，这神女直接把衣服撩下，露出洁白的肩头，以及满是鞭痕的后背。

　　“……”

　　云夷是个成年人，或许是她龌龊了，还以为那平时很平淡的神私底下跟其他神玩得很花。
　　但这真不能怪她，神界的奇葩给了她一些刻板印象。

　　就好比之前有神去人间玩，被卖去青楼，甚至还当上了花魁，关键是……那是男的，emmm，准确来说是化了女身去当得花魁。

　　还有个例子，隔壁神被妖骗去双修，结果没刹住，妖炸了。
　　双修是会提升修为，但……那妖还是过于心急了，没看清物种。

　　此般种种，数不胜数。
　　“律会看到。”
　　云夷好心提醒。

　　但姻只撇撇嘴，这神女自然而然道：“看呗，有机会看回去。”
　　“……”

　　这话让她想起，之前去神界长街，有果奔遛鸟的。
　　这……实在不好评。

　　“这么很你说吧，对于神明，只要在心里默念祂的名字，那个神就会感觉到。”
　　云夷看着这不着调的神明，看来她又要讲故事了。

　　“隔壁神不是跟魔界那个跑了吗？那脚踏五条船的魔又一次行欢时喊错了名字，这不，给隔壁神找上门了，直接抓了个现行。”

　　云夷：“……”炸裂，实在是太炸裂了。

　　“这样不会出现亵渎神明的吗？”

　　姻把衣服穿好，单手抱胸，撑着下巴思考：“亵渎？在我面前，神跟其他种族一样……更何况不说名字不就行了？”

　　云夷似乎知道，为什么律说在世间行走不要用真名了。
　　有些疑惑，她指了下自己。

　　姻瞬间就懂了：“安心，律给你挡着，而且，也没谁想不开去碰瓷神律吧？”
　　“碰瓷”这个词还是姻跟云夷学的。

　　空旷的神殿中，安静温暖。

　　“祂把你的名字写进了神律，只要神律还在，那受其束缚的生灵就不会想不开，没谁想灰飞烟灭的……”
　　姻的目光深沉，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
　　不懂就问，云夷疑惑道：“律之前是有什么姻缘纠葛吗？我是替身？比如像她前妻？”

　　姻也疑惑：“不是，你不知道吗？”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随即幽幽道：“你们共享视觉，祂也会看到。”

　　云夷：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律没有前妻，无父无母无亲无朋，让这个孤寡老神跟祂的神律过一辈子吧。”
　　云夷听着这话，感觉姻沧桑地想抽一根烟。

　　在神界的日子还是有滋有味的，毕竟有姻和其他神明，都是乐子人。
　　当然，姻是个闲不住的，无聊了甚至会撺掇她去偷“天道书”，“生死簿”，“判官笔”之类的东西。

　　这怎么着都不像是个正经神该干的事，她又不是傻，这些东西要是拿了，未来可就很有判头了。
　　虽然她的未来一眼望得到头。

　　律这段时间很忙，神殿中几乎不见他的身影。
　　没过两天，那不着调的姻把她拐去人界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