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45、梦还卷· 7

　　院子里安静，几人相对无言，宋陌尘也只腼腆地笑笑。
　　倒是暮杳托虔宁查看宋雨涵的情况。

　　虔宁知道暮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毕竟……她回来了。
　　但冒出个宋雨涵……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个世界万年前就已不对外开放，就算是暮杳……这个世界有她的一魂，再次回到这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指尖点在床上这小姑娘的手腕上，一点灵力便缓缓探入其经脉。
　　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一丝回应。
　　虔宁看着这小姑娘，眉头微微皱起。
　　太奇怪了……

　　宋雨涵安静地躺在床上，小脸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屋内气氛沉重，这处屋子是才收拾出来的，即使用术法清理过，可依旧让人觉得胸闷。

　　暮杳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那清风便越窗而来，遣散一屋沉闷，随之而来的是明媚的阳光……
　　内置系统什么也不说，这个时候，暮杳反倒有点想念那个颠统了。

　　“……”

　　宋陌尘大致看了看宋雨涵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
　　在他眼皮子底下躯壳完整，却灵魂损坏的人。
　　【060，攻略对象这是怎么了？】

　　【数据检索中……检索完毕，人物生平更新，更新内容如下：攻略对象于18年前来到此界，灵魂寄于此傀儡，与宿主转世身份曾有一段共同记忆。】

　　清风拂面，宋陌尘楞了一下，而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会选择将躯体交给060托管，同时意识陷入沉睡，等待060检测到最终攻略对象的出现，唯一忽视的一点是……

　　060能量损耗严重，也时常陷入休眠……最初没有检测到攻略目标可能有三种情况：一是攻略目标的系统屏蔽天道时也屏蔽了060的探查；二是……跨越时空时灵魂损坏严重，攻略目标未能匹配成功。

　　最后一种……宋陌尘觉得这一种是最不可能的，哪有人会在没有外力引导下进行“自我销毁”的……
　　这不可能。
　　“……”

　　那边虔宁垂眸思考，阳光刺破屋内昏暗，光尘浮动中，那束光落在床上小姑娘那没有血色的脸上。
　　倏地目光一转，落在倚在窗前的女子身上，其眸光淡淡，望着院里的枯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暮姑娘，站在修道一路上来讲，宋姑娘这是陷入了心魔，她昏迷前是否受到过什么刺激？”

　　恍然回神，听到虔宁的一通解释，暮杳心下松了口气。
　　知道原因就好……不过，刺激……？

　　只记得其突然吐血是在为宋之舟治疗时……可宋之舟与小土豆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吧？

　　暮杳不是很清楚，这小土豆曾说与她是同一天穿到这个世界，到达这个世界后又一直在知州府，随即两人遇到，可这样，宋雨涵也一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就算与宋之舟见面，大多数情况下她也在场，唯独上次……

　　“陌尘，还记得上次小土豆跟宋之舟在医馆时发生过什么吗？”
　　暮杳看着一旁乖巧模样的宋陌尘。

　　宋陌尘以为这事轮不到他管的，毕竟就算是攻略目标手上，面前这女子也没有让他过去检查，甚至还对他有几分忌惮……
　　虽然他与攻略目标那具傀儡躯壳确实有关系，但他巴不得攻略目标活蹦乱跳的，这样他才好开始攻略。

　　“小友，前辈当时……只是耍了场酒疯，中途又在兄长的陪同下去了恭房。”

　　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后面一句，暮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小土豆上厕所要宋之舟陪着？

　　【滴——！检测到宿主此事尚存疑惑，已推荐方案：使用记忆碎片。】
　　面前忽地弹出一个面板，看着方格中的东西，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那些珍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宋雨涵的系统背包。

　　自上次共享权限之后，宋雨涵也共享了她系统背包的权限。
　　两人的系统背包是分开存在的，但……人工智障就是人工智障，小土豆都这样了还把人家拖出来鞭尸……

　　暮杳打开自己的系统背包，……泽的灵魂碎片又多了，而一旁还有一些记忆碎片。
　　【宋雨涵的记忆碎片】
　　只有名字，其他一概没有。

　　同时，宋雨涵的系统背包中也有一些。

　　【检测到记忆碎片已全部集齐，是否选择合成？】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中想起，暮杳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选项上，选择了【是】。

　　恍然间，想起上一次几人围在桌前，宋雨涵在脑中问问颠统人物死后爆装备的事……
　　这小土豆也真是……

　　虔宁看暮杳盯着一处发呆，也只以为这是在担心宋雨涵的状况。
　　嘴角微动，那句“别担心”还是无法说出口。

　　自始至终，孤身来到这个世界的都是她，好不容易遇到个熟悉的人现在还成了这副模样……暮杳所承受的一切，虔宁无法体会到，可每每想起，心脏也还会一阵抽痛。
　　脑中再次响起那人说的话，其声音淡淡，没有丝毫起伏。
　　“你因她而生，为其存活，若她不喜欢你呢？”

　　虔宁忘不了当时的回答。
　　“为其生，为其终，你选择世间，我选择她，护她此生无虞，亦无憾。”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虔宁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掩下眸中的情绪，搜肠刮肚地想说个玩笑逗暮杳开心，可……
　　现在这样……着实不太合适。

　　有时候虔宁会羡慕宋雨涵这小姑娘，总能逗人开心，虽然总做一些幼稚的事。
　　心中苦涩，却不想脑上被弹了一下。

　　一抬头，撞进了女子那双凤眸中，看得见自己的错愕，也看到了女子眼中的笑意。
　　“小道长是在为小土豆难过吗？我都还没难过……小土豆知道了该笑你了。”

　　“没……没有，我只是想告诉暮姑娘，可以多同宋姑娘说些话……兴许宋姑娘就醒来了。”
　　故作自然地垂眸避开女子的视线，虔宁笑了下，余光瞥见一旁的宋陌尘，刚扬起的笑又落下了。

　　宋陌尘就像个普通的小公子一样，腼腆地笑着。
　　本着看热闹的原则，他一句话都没说，但还是被甩眼刀子了。

　　啧，这年头，仙尊都有功夫开小号谈情说爱了？
　　这才多久没见，老朋友就这样不待见他了？

　　宋陌尘提议要去照顾宋之舟，随即便把场地留给这两个人了。
　　而暮杳也没拂虔宁的面子。
　　就像给昏迷的人一个刺激一样，说些他们喜欢的话……兴许人就醒了。

　　暮杳想了想宋雨涵会在意的那些东西……
　　“小土豆，醒醒，开饭了。”

　　这声说出口，暮杳也没报审期望，却不想床上那脸色苍白的小姑娘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
　　明明是个很严肃的场景，暮杳竟觉得有些好笑。

　　电视剧里的主角昏迷还需要经历好些磨难才能救醒的，这小土豆倒好……昏迷了也忘不了吃……

　　宋陌尘本想着走出房门的，捕捉到宋雨涵的动静后，又折返了回来。

　　“小友，这有用，还请多说一点。”

　　暮杳不理解，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为什么对宋雨涵这么关心。

　　而虔宁……悄咪咪传音给宋陌尘一句话。
　　[少对别人指手画脚。]

　　宋陌尘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道长，只腼腆一笑。
　　虔宁别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这两人的小动作暮杳没有注意到，她倒是清楚宋雨涵喜欢什么，但……真的要说吗？
　　余光落在身边围拢的两个少年。
　　暮杳有些迟疑。

　　颠统不在，那人工智障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用，推荐的方法……这人工智障一定不知道尊重他人隐私。

　　“你们两个先出去，封闭五识，有些话…姑娘家的话还请你们回避。”
　　虽然小土豆是个不正经的，但……万一人没醒来，她还这样说……
　　赔了夫人又折兵，万一醒了……小土豆就社死了。

　　虔宁颔首，看了一眼宋陌尘，再次获得一个腼腆的笑容。
　　辣眼睛。

　　[莫要做些多余的事情，我看着你。]
　　宋陌尘再次收到传音，有些讶然。

　　[仙尊是认识这女子吗？莫不是……这女子身上的仙骨……]
　　小小猜测一下，宋陌尘与虔宁一起退出了房间。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被盯着封闭五识后，宋陌尘也只腼腆地笑笑。
　　虔宁：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世上竟会有如此奇葩。

　　那边，暮杳画符张开了结界，随即又凑到宋雨涵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

　　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般，床上的人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抱住她脖子。
　　“姐妹！你真是我亲姐妹啊！感谢姐妹满足我这小众爱好。”

　　宋雨涵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抱她的力气着实不小，带得她脚下一个踉跄。
　　尽管她已经尽力撑住了。

　　“你开心就好。”
　　暮杳是真没想到，就这么容易，她以为自己也要那什么……到个没人的角落，大喊一声“阎罗老儿，今日我要向你地府讨要一个人！”
　　然后双腿一蹬，去地府走一趟。

　　不过……这个世界有地府吗？
　　看虔宁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有别的办法。

　　这边宋雨涵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那边宋陌尘的脸色就有点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