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仙姿·昨夜星辰昨夜风》唐宫秋月

184、情生·流言【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满殿寂静，心儿在暗夜中醒来，却直接感受到了谢连辰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儿本想回头，却不料谢连辰竟也敏感地醒来。

　　“饿了吗？晚上都没吃东西，喝点粥好不好？”谢连辰紧紧揽着心儿，即使心儿小产不能服侍，谢连辰也依旧要陪着她。自从心儿回来，这瑶光殿便代替了沐英殿的“职能”，成为了谢连辰长久的居所。

　　“我不饿，谢谢！”心儿客气地拒绝让谢连辰感觉格外生疏，谢连辰心中不禁有些怨恨何云安，他觉得，每一次何云安与心儿交谈后，心儿对他的态度都很冷漠生疏。

　　“心儿，稍稍吃些好不好？只吃一点。乾儿刚才来了，你没醒，他惴惴不安了好久才被我说服回去，乾儿嘱咐我一定要给你吃东西，只有吃了东西才能身体快快好起来，孩子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心儿虽然冷漠，但谢连辰却相信只要他温柔真诚，心儿总有一天会主动伸手，回到他的怀抱。

　　心儿吃了些清粥，淡淡的倒让人心情舒畅。“谢连辰，你真的没有骗我？阜戎旧民真的没有被薄待？”谢连辰小心地吹着勺中的粥，细细地喂给心儿，这一幕实在令心儿动容。

　　“绝不会”谢连辰看着心儿粉嫩地咀嚼着的抖动的唇，轻轻吻了吻，笑了笑。

　　“我回来，衣服是谁…谁给我换的？襄儿吗？还是谁？”心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怕是再也瞒不住满身的伤痕了。

　　“何云安，你的阿姐，她执意要自己为你换衣服，连襄儿都不让帮忙。”谢连辰回答的漫不经心，可实际上他从心儿的担忧中读到了一点，那就是，心儿不愿，甚至是很害怕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这伤怕只有何云安知道了。那么，外面的那个寒柳呢？他会不会知道？谢连辰突然又想到了他，难道，心儿对寒柳真的不一样吗？

　　谢连辰看着心儿乖乖吃东西的样子，一时间神游，寒柳对心儿，心儿对寒柳，五年多，他们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

　　谢连辰手中的勺子空了，可他却没有重新盛满，心儿抬头，却见谢连辰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心儿细腻的一声才唤醒了谢连辰，只是，谢连辰茂盛的心树下浅浅地埋下了一坛子醋。

　　五年多，感情自然是有的，心儿对寒柳的信赖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生成的，可要说清白，心儿却实在是再清白不过。五年之间，且不说她要操持的事情有多少，单就她对感情的失望就足以让她谢绝一切类似爱情的感情。

　　心儿是如此，可寒柳实在不是。今日心儿出去没有带他，他本就有些担心，看着谢连辰抱着浑身带血的心儿，他就更是急切。一时间，寒柳竟也没有顾得上什么礼仪，不自觉地便跟进了心儿的寝殿。幸好忙乱之中谢连辰没有注意，也幸好何云安及时看到了寒柳，将他推了出去。可寒柳对心儿的担心却没有半分削减。他每一次问襄儿，襄儿都只一句“娘娘很好，不劳你费心”便打发了他，可这一句实在令寒柳更加担心。

　　何云安还在偏殿，看着站在瑶光殿台阶下坚持守卫的寒柳，她似乎有些不忍。

　　“寒将军，怎么还在这里？听说今日本不该你值班。”

　　“我只想知道公主如何了！”寒柳终于能问到一个知情之人了，何云安忙着给心儿诊脉治病，寒柳不敢打扰，如今他才算是见到了何云安。

　　“没关系，你且放心吧！刚才我听那些小宫女说，皇上传膳了，许是公主饿了，既是饿了，便是醒了，自然公主也没有什么事儿了，放心。只是你对公主实在忠心可嘉。”何云安投以赞许的目光，算是肯定了寒柳的付出，随即便向外走去。

　　“何姑娘去哪里？这么晚了？”寒柳觉得好奇，心儿此刻正在瑶光殿，何云安是为照顾心儿才留宿宫中，若是她走了，心儿一时要找太医可到哪里去寻呢？

　　“我只去后花园转转，又不出宫，今日忙乱了一天，我倒也睡不着，便出去走走。你不必担心我，我一个女子，在后宫也没什么不妥，可你不同，你是男子，多有不便，所以还是要多加注意。譬如今日，你随皇上进殿便实在不妥，今日因为混乱无人注意你，若是日后，怕皇上便要责怪甚至处罚你了！”何云安一言算是敲打了寒柳，说罢，何云安又自顾自地向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白天的盛景实在值得一看，可晚间却不同，树木多的地方黑漆漆的，实在有些瘆人。

　　姚媚之整日无事，面对皇后，她只有吃醋的份儿，至于陷害还是其他，她连用这些手段的契机都没有。谢连辰吃住都陪着皇后，哪里有机会下手，纵是后宫再多手腕，面对赤裸裸的偏爱，也终究是无法。所以，姚媚之便只有整日坐着发呆或嫉妒地坐在宫里发飙了。

　　今日皇后浑身是血地被皇上抱回宫中，这样的大事自然也传到了姚媚之耳中，她本有意打探，可瑶光殿口风太严，终究是一无所获。

　　夜晚是姚媚之最难熬的时候，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刻不为凄凉夜色而感到心寒，可姚媚之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没有因谢连辰的冷淡而放弃过追求，她始终期待着谢连辰的青睐，因为她坚信，谢连辰如果深入接触她就一定会爱上她，一定会抛却任何其他女人而爱上她。这是姚媚之的自信，十足的自信。所以她依旧气宇轩昂地在宫中耀武扬威，因为她知道珠玉总不会蒙尘。可自从皇后来了，原本不亲近女色的谢连辰开始专宠一人了，这实在让姚媚之感到有些受挫。

　　姚媚之怏怏地倚靠在缀锦殿的窗前，望着凄凉的月色，姚媚之感觉自己身上和心里都冷冰冰的，若不是皇后，姚媚之还能保持着自己的骄傲，可捷足先登的皇后实在让姚媚之感到了些许失落和无望。

　　“你害怕吗？”姚媚之正在暗自思忖，背后却突然传来清冷的一声，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这是她的寝宫，平日只有贴身宫女，况今日姚媚之本已睡下，又没有叫人服侍，谁会进来？姚媚之有些害怕。缓缓地转过头，姚媚之看清了来人，一身黑衣，自另一窗而入。

　　“是你？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你要做什么？”姚媚之见到来人甚是害怕，她自问自己并不得宠，还不应该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也不到该被陷害或处理的时候。

　　“我来同你和你的父亲谈一笔交易”黑衣人转身坐在桌前，他的脚步轻盈，连声音都没有。

　　“什么？什么交易？”姚媚之忐忑地不敢坐下，可来人的筹码实在令她动心，也就在这暗夜中，姚媚之又恢复了自己的自信。是啊，她有荼靡教导，如今又有此人相助，外面有权势滔天的父亲，她姚媚之就该拥有一切，而她现在只是求一个谢连辰的宠爱罢了。

　　第二日，当清晨和暖的阳光照入瑶光殿的时候，谢连辰早已去上朝了。也就在今日，皇后闭门谢客，说是要修养身体，宫中琐事暂交玫妃打理。

　　姚媚之实在高兴，她没想到，昨夜来谈合作的那人这么快就递上了投名状。姚媚之欢欢喜喜地又成为了后宫的女主人，没有皇后位置怕什么，有实权便有一切。

　　就在姚媚之高高兴兴接手后宫的同时，流言也从后宫纷纷扬扬地散播了出来。

　　“你听说了吗？昨天皇后娘娘是小产了！”“什么？皇后才册立多久，这么快便有皇子了？”“哪呀，听说不是皇上的，听说孩子都三个月大了，你算算，三个月，皇后娘娘还在当那个什么阜戎的掌政公主呢，你说孩子是谁的。”“还有更离谱的呢，皇后昨日出宫就是为了逃的，她怕皇上知道孩子不是皇子，所以想跑，被追回来了，所以现在囚在宫中。皇上只是碍于名声，不说罢了。”“你们知道的这都不算什么，我听说啊，那个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寒柳寒将军，你见过吗？就是那个侍卫，是贴身侍卫！贴身，哈哈哈，你猜孩子究竟是谁的？”“什么呀，哪还要追溯到三个月以前，你们不知道，听说那个侍卫白天总是出入皇后寝宫，待好久才出来，而且总是挑皇上不在的时候。你们说是干啥？哈哈哈哈”

　　流言越传越离谱，却又传得恰到好处，心儿自然什么也听不到，可流言的制造者却实在兴奋，因为他达到了目的，因为流言也传到了谢连辰的耳朵里。

　　“谁敢这样中伤皇后，破坏皇后清誉？”谢连辰实在生气，心儿怎容他人伤害，谢连辰虽以皇权快速弹压了流言，可他忽略了这流言的威慑力，因为，这些流言本就不是冲着心儿去的，而是冲着他谢连辰去的。

　　这些流言不可避免地让谢连辰相信了一件事，心儿同寒柳或许真的有些别的感情？再联系心儿对他的冷淡和不配合，甚至是大多数时候的拒绝，谢连辰心中的醋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