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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情灭·登基【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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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殿里灯火辉煌,文臣武将争论不休,叽叽喳喳,嘈嘈杂杂。这些为成唐担忧、为自身命运担忧的大臣们此刻实在不能不慌乱。他们迫切需要一个人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王朝的命运该往何处去,谁才是此刻的胜者。当然,这其中已经没有杜大夫了,他早就被控制住,抓起来了。至于在哪里关着,可能只有穆林和顾丹知道。
“这怎么一回事呀?到底是怎么了?”“凌王反了?”“不是不是,我听说先皇认定的继承人本来就是凌王殿下。”
轰隆一声,大殿的门开了,一袭熟悉的战袍出现在众人面前,恰是威风凛凛、一如往昔威严肃穆的谢连辰。
“凌王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老臣率先发问。
“诸位想要知道来龙去脉,便不要着急!”恢复了理智的谢连辰是那样淡定,仿佛已经能够熟练的应对每一个事件,他的语气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况且此刻,他的身上更多了一种帝王的威严肃穆。“将人带进来。”
谢连辰一声令下,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宫女便被穆林带了进来。跪在地上,小宫女依旧是胆战心惊,颤颤巍巍。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谢连辰依旧是言简意赅,淡淡的一句话。仿佛他此刻只是一个判决正义与否的大法官,而非此事的始作俑者。
“是…是”小宫女头也不抬,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凤钗,那些臣工一看便知,这是先皇后常戴的那支,是册封皇后仪典上的那支。
“你从何处得来?这怎么在你个小宫女手里”心急的大臣纷纷质问。
“我…先皇后娘娘赏我的,我,现在的太后,太后把皇后杀了,把这个赐给我了,我…我就,我家里需要钱,我就准备融了,我刚刚准备融了,就发现里面有这张纸条,我害怕。”小宫女说的不伦不类,显然她真是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
谢连辰将凤钗拿起,只轻轻一扭,钗体便分为两段,一节小黄纸上写着小小的字,但却盖着一个大大的印章,是谢雍的私印。“诸位可以看看,这是父皇亲笔书就”谢连辰递给身边的穆林,穆林再传之众人。姚崇敬站在人群中,实是负责帮腔说话的,看着如此证据确凿,他更加有了底气。
“原来曾经的静王殿下,如今的皇帝陛下是得位不正,或许真如流言所说,弑父杀兄。”姚崇敬在人群里的一言,给谢连清的事情定了性。
可谢连辰不愿日后留下麻烦,他必得让自己的位置更加牢靠。
“带进来!”谢连辰又是一招手,穆林带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小金子,谢连景的贴身侍从,也是如今谢连清的总管太监。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善变的墙头草依旧是卖主求荣的性子。
小金子见惯了这般场面,自然是无所畏惧的,他一脸谄媚地跪在地上娓娓道来。“皇上,哦,不谢连清,他趁先太子谋反,凌王殿下在宫外平息动乱时遛进宫里,亲手杀了先皇和容妃娘娘。太后也亲赴先皇后宫中,勒死了先皇后,这些我都是亲眼所见,只是畏惧权威不敢明言,如今天理昭昭,终于能让我小金子说出真话了,感念苍天有眼,凌王殿下贤德啊。”小金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是个大大的忠臣。此言一出,全殿骇然,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这是父皇为谢连清写的册立诏书,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父皇亲笔。”谢连辰从怀中拿出了诏书,传之众人。若没有黄纸上谢雍亲笔的对比,或许没人注意,可有了对比,谢连清便实在无法辩驳了。
“把谢连清带上来。”谢连辰放出了最后一招,这一招很危险,但也能扫清日后的一切障碍。若是谢连清认了自己的罪行,谢连辰便当之无愧,若不认,谢连辰便是篡位谋逆。可谢连辰如今已掌握大局,他什么都不怕,而且他不愿让真相掩埋,他做事便要做得干干净净。
一脸邋遢的谢连清被带了进来,满面的灰尘,但最可怕的是,他早已没有了精气神,从心儿陨落于谢连辰的怀中,从他再也见不到心儿,从他笃定是自己害死了心儿,他便失去了一切求生的欲望。此刻谢连清觉得,就算死,他也能在黄泉路上遇到心儿,比现在触不到摸不着好太多。一个被全部摧毁的人,一个损失了一切骄傲、自由和尊严的人,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杀了父皇的细节还是容妃是我的人,还是我当年以卡卡塔尔为外援,陷害了成唐最尊贵的凌王殿下?”谢连清一脸戏谑,他觉得自己追求的一切都那样可笑,成王败寇,他当然懂。
谢连清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这些臣子中大部分还是谢雍时的老人。“你这个豺狼,原来是你,你竟敢弑父杀君,矫诏簒逆。”谩骂声不绝于耳,谢连清却仿佛听不到,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凌王殿下,不,皇上,求皇上杀之以儆效尤。”“对,杀了他,杀了他”一时间,谢连清成了众矢之的。
“哈哈哈,杀便杀吧,我不怕死,谢连辰应该怕我死吧!啊?我要是死了,我便能追上她了,你羡慕吧?求到最后,终究是我赢了,哈哈哈”谢连清看着像是陷入了疯癫的状态,一群人本欲押他下去,谁料他却趁人不备挣扎开,狠狠撞在清和殿的大柱子上,嘭的一声,那样响亮,撞得周围之人一愣,也撞醒了谢连辰。
谢连辰奔到谢连清身边,看着汩汩血水流出,他想起了自己同三哥的一切,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至少谢连辰一直是这样看待他的三哥,直到谢连清抢走心儿。“三哥!”谢连辰许久没有这样叫谢连清,他有些痛苦,谢连清的陷害是真的,可曾经的兄弟情也是真的,谢连辰那样矛盾,那样心痛,“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就是想争一争,和命运争一争,和你争一争。我知道算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没后悔过,和她相伴的日子,我很高兴,哪怕她不愿多看我一眼,我也很高兴。得到她的日子是烟花最绚烂的时刻。谢连辰,你不要怪我,她是我唯一的心动,我此生只为一人。”谢连清在谢连辰耳边喃喃,他不曾后悔,可他确实对弟弟心怀愧疚,不过这一切终究都要结束了,他已经感受到了周身的难受。
“三哥!”在谢连辰的惊呼中,谢连清的手缓缓垂下。谢连辰这样痛苦,难道这就是成王路上的荆棘和代价吗?失去一切?谢连辰此刻实在心痛,他的眼泪是真的,情感也是真的,不过这倒是让他的名声更好了些。在这些臣工心中,至少这证明他们未来的君主是仁慈的,对罪大恶极的兄弟尚能仁慈,那么对他人就更能了。
晨光熹微的时刻,皇宫竟然又干干净净了,仿佛前几日的血腥一瞬间蒸发殆尽,仿佛这座皇城一直便是这般肃穆,没有经历过任何腥风血雨。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幸存的宫人又开始在各宫洒扫,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新主子。至于曾经这些宫中盛开的娇艳的花,仿佛也随着那些血腥一齐蒸发了,或许她们身死于战乱之中,或许被某些大胆的士兵掳去失去清白,或许被政治之手碾得粉碎,可不论如何,结果都是凄惨与悲凉。或许这些脂粉魂此刻才能一问,乱局之下,乱世之中,她们何罪,女子何辜?不过,当这厚重的宫门关上的一刻,一切答案都闷声不响,这些娇艳的花,只有被动地接受,无力地应对这注定悲惨的一生。牡丹也好,玫瑰也罢,都只落个干枯而去的结局。上官华昭如此,谢连辰的母亲顾忧怜如此,如今的杜博雅等人亦是如此,无一幸免。
可惜,没有人来得及为这些女子落泪,这些执掌政治转盘的人迎来了他们新的掌舵手。
一袭明黄服饰的谢连辰站在长长的红毯上,他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他的气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刻,每一个人都不禁惊呼,谢连辰是那样适配这明黄服饰,也是那样适配这至尊之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姚丞相之女姚媚之蕙质兰心……特赐为玫妃”姚媚之成为了谢连辰登基大典上唯一册封的妃子。随着这一消息传遍成唐都城,一匹马车悄然离去。
心儿在成唐的最后一滴眼泪透过马车底部的木板缝隙落在城门口,很快又被飞扬的尘土轻轻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