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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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夜的时候，祝存真才从宫里出来，祝怀灵在宫门前的马车上一直等着祝存真。
“阿兄，你总算出来了。”祝怀灵赶忙让人迎了祝存真一起坐上马车。
“你怎么还在这里等我？”祝存真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
祝怀灵心中不悦，忍了忍才扯出一抹笑：“我就要这样一直等阿兄，从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在海州的时候，怀灵也是这样一直等着阿兄的。”
祝存真知道祝怀灵在担心什么：“怀灵，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是祝家的大小姐，还是我的妹妹。”
祝怀灵瞬间红了眼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兄不会对我那么狠的……怀灵好怕，真的……”
祝存真伸手抚着祝怀灵的脑袋：“不用担心，这并不是你们的错，此事我还需去和母亲细细商讨调查，不可错认。”
祝怀灵提心吊胆多日，如今得到了祝存真的一番话，才算安下心来。
祝怀灵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我都听阿兄的。”
两人一起走进了郡主府，刚一进门，就有侍女迎上来：“公子，小姐，郡主正在正厅等二位呢。”
祝存真与祝怀灵对视一眼，才开口道：“你先回房去换身衣衫，我先去母亲那儿。”
祝怀灵看了看祝存真的脸色，才点了点头。
祝夫人年过四旬，但容貌依旧姣好，随着年龄的沉淀，更是端庄了。
只是祝夫人看着祝存真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
祝夫人抬手，让一旁的侍女送上热茶：“突然进京，也不提前说一声。”
祝存真规矩地向祝夫人行礼：“母亲，并非是突然行事，，正逢陛下寿辰，加之又有妹妹一事……我便将人一同带到了京城。”
“你将人一同带来了？！”祝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祝怀灵呢？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祝存真神色平静：“小妹回房换衣了，母亲有何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嗬，”祝夫人冷哼了一声，“多年不见，她也不来拜见母亲吗？”
祝存真适时提醒道：“母亲，当初是您执意离开海州的。”
祝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打量起祝存真来：“前两年，你在京做官的日子，也不愿来我这里，如今倒是变了。”
祝存真笑了一下，很是敷衍：“儿有事与母亲相商。”
“前些日子收到了母亲的回信，但想来，母亲应该没有见过这些……”
祝存真说着，将无妄楼调查的那些情报都放到了祝夫人面前。
“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也如母亲一般讶异。”祝存真细细地翻过那些信纸，“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江湖组织能做到的事。”
祝夫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十七年前的事……记录得如此详细。就连我都快忘了，那时照顾我的产婆是谁……”
祝夫人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你将那姑娘也带来京城了？”祝夫人问。
祝存真点头：“儿将他们安排在第一楼的客栈暂住，预备将此事弄清之后，再将……”
“等等，”祝夫人止住了祝存真的话，“他们？除了那个姑娘还有别人？”
祝存真有些难以启齿，祝夫人此人是最看重礼仪的，施见桃并未和辜游成亲，两人却同吃同住在一起。
况且，一个江湖人怎么配得上祝家的女儿？若是祝夫人知道了，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祝存真思索片刻，只好为施见桃先隐瞒着：“是她在海州的朋友，她有些……胆小，我便让她的友人陪同一起来了京城。”
祝夫人一听，也不太乐意：“此事还没完全确认，你何必告诉其他人，这样对名声何益？”
祝存真拱手：“是儿欠考虑了。”
祝夫人说：“既然这样的话，你找个时间，最好是在陛下寿辰之前，让她来见我一面，到时候好请皇后娘娘出面将人写进祝家族谱。”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还得看娘娘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是混淆血脉之事……总得有人承担下这个罪责。”
祝存真也叹了口气：“在海州时，儿已经调查过了，施家的人已经死了，如今尚存的就只有见桃的一个姐姐。但算起来，当时发生这事的时候，那姑娘也才两三岁。”
“父债子偿，既然是那个施婆子心狠手辣调换了我的女儿，难道不该让她的女儿偿还吗？”祝夫人冷冷道。
祝存真没说话，垂下了眸子。
祝夫人没再多说什么，只让祝存真找个时间将施见桃带去见见她。
几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施见桃就是祝家的女儿，但却没有想过要如何迎接施见桃回家。
这桩事对祝家和郡主来说，都是一件丑事。让一个奴仆的孩子做了十几年的祝家大小姐，还培养成了海州的大才女，名声在外。
而祝家的亲生女儿，却是在渔村长大的……
祝存真找了个借口，从郡主府出来，去了客栈。
祝存真看着施见桃的房里还点着灯，轻轻敲了敲房门：“施姑娘……”
里间的施见桃和辜游对视一眼，施见桃莫名有些慌乱。
她知道祝存真不喜欢自己和辜游待在一起，更别说现在还是快入夜的时候。
施见桃看向辜游，辜游仍然悠闲地玩着他手里的穗子，这还是施见桃刚给他编的。
“你要不……”施见桃压着声音，小声对辜游说，“藏起来？”
“我？”辜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要藏起来？”
门口又传来祝存真敲门的响声，施见桃看向辜游：“祝大人……”
辜游起身。
施见桃还以为他真要从窗户边飞下去。
下一秒，辜游走到门边，打开了门，与祝存真对视一眼。
辜游懒洋洋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祝存真握紧了拳头：“你在施姑娘房里干什么？”
辜游晃了晃他手里的穗子：“玩啊。”
祝存真冷冷瞪了辜游一眼，走进了房间。
“施姑娘，日后莫要让男子再进自己的房间。”
施见桃被祝存真说得有些羞，祝存真这话说得，像是自己是个不知羞的女子一样。
辜游脾气不想施见桃那样忍耐：“你进来做什么？你不是男子？那你滚啊。”
祝存真：“……”
——我是她阿兄！
祝存真忍了又忍，才没将这话说出口。
施见桃当然也知道辜游是在帮自己说话，但她也怕两人起冲突。
“我知道了，祝大人来有什么事？”
祝存真看了站在施见桃身前的辜游一眼：“你还要在这儿听我们说话？”
“不可以？”辜游轻笑了一声，“反正不管你对她说什么，她都会告诉我。”
辜游的语气很得意。
施见桃拉了拉他的袖口：“辜游……”
她的语气软软的，像在撒娇。
辜游侧眸看了施见桃一眼，她的眼神可怜兮兮。
草。
他满腔想骂祝存真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辜游耸了耸肩，握着刀，走出了房间。
他就站在门口，与常跟在祝存真身边的小厮大眼瞪小眼。
不让他进去又怎么样？
反正他内力深厚，也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妹妹。”祝存真关上门来，才敢这么轻轻叫施见桃一声。
施见桃讶异地看向祝存真：“祝、祝大人……”
“祝大人为什么这么叫我？这都还没确定……”
祝存真没将无妄楼的那些情报带来，他也不敢给施见桃看。
给施见桃看了又怎样呢？
难道要给她展示，她是如何出生，又如何被人调换，祝家却没有一人发现的吗？
祝存真没有这个脸面去告诉施见桃，祝家人究竟对她有多么不上心。
祝存真紧张地开口：“若、若是确定了，施姑娘愿意原谅祝家吗？”
“我……”施见桃愣住了。
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对这些一点儿记忆都没有，甚至说不上恨。
施见桃甚至对祝家都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祝家的人不认回她，施见桃心中也不会觉得难过。
他们对她而言，其实和陌生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祝存真神色落寞：“是祝家人对不住你。那时，我五六岁，我现在还记得天天盼着你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可我却不知道，你竟然被贼人调换。”
“说起来，也是祝家粗心大意，没有将你照看好……”
“嗯，这也不太重要。”施见桃给祝存真倒了杯茶，放在祝存真面前。
祝存真心中懊悔，却没办法记恨任何人，罪魁祸首早就化作了黄土一抔，他甚至找不到记恨的依托。
“妹妹你放心，若是你回到祝家的话，祝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祝存真语气认真。
施见桃摇了摇头：“我跟着祝大人来京城，也并非是为了得到祝家的什么好处。于我而言，或许更想见一见从未谋面的母亲。”
母亲这个词，对于施见桃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
施母在施见桃两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好像是生产后的恶疾，硬生生地拖了一年半载的，才撒手人寰。
她的记忆里对施母也没什么印象。
更别说，远在京城的祝夫人。
祝存真怔愣一瞬，他听到施见桃的愿望后，心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施见桃或许不会喜欢她的这个母亲。
祝存真回了神：“母亲也是这样说的，她想同你见一面，到时候趁着陛下寿辰之际，再请皇后娘娘亲自为你写上祝家族谱。”
施见桃心中惶恐，她不是什么从小由礼仪教导长大的人，她甚至没有多少学问，不会吟诗作对。
当祝怀灵成为海州才女的时候，施见桃还在下海抓鱼……
这样的她，真的能融入这样的皇家贵族吗？
就算她被认回去了，也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祝家小姐吧。
施见桃紧张地看向祝存真，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请求：“我可以……不被写回族谱吗？不是说我不愿意认你们。只是、只是……”
“能让我见夫人一面就好了。”
祝存真眼眶微红：“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就不用担心这些事了，一切都有阿兄在，从前阿兄没能好好护着你，今后定然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施见桃将心中忧虑说了出来：“可我……我并非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女儿，陛下、皇后娘娘……我恐怕不能像大家闺秀一样去拜见他们。”
辜游不知什么时候让客栈小二做了份糖丸，他一边端着进来，一边还在口中说着：“你想见就去见，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就……”杀了他们。
祝存真适时打断辜游的话：“辜少侠！这是京城，请慎言！”
施见桃向辜游解释道：“没有，没有人让我不高兴，是我自己多虑了。”
她走到辜游身边，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辜游手里炸好的一碟糖丸：“好香呀！”
施见桃吸引了辜游的全部视线，本来还挺不高兴的辜游，见到施见桃跑到自己身边，立马扬起了笑意。
“你尝尝，我觉得没那么甜，还应该多加点糖。”
祝存真看着两人亲密相处，自己反而像个外人一样。
就说施见桃就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他还是她的亲哥！
祝存真起身，抚了抚衣袍，向施见桃告辞：“过两日我来接你，至于你们的关系……小妹你好生想一想。”
辜游回头看了一眼祝存真的背影，有些委屈地问施见桃：“他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这人一点儿也不仗义。”
施见桃被辜游的语气逗得笑个不停：“你委屈了？放心好啦，他没有说你坏话。”
辜游哼了一声：“那要是让你选，你选我还是他？”
“……啊？”
施见桃愣住了，这还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非要选吗？”
辜游：“非要。”
施见桃：“为什么非要选啊？那我两个都要，他应该是我的阿兄，你是……”
辜游一把将施见桃剩下的糖丸全塞进了自己嘴里：“你好歹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哪天你选他不选我的话，我还能没那么……”
“不会的，”施见桃打断辜游的话，“我选你，辜游。”
“真的？”辜游像是没有料到，凌厉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施见桃坚定道：“真的，不管是谁，我都选辜游。”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04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