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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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见桃隐隐有些不安，那日从马车里下来后，晏云简是被晏管家和小厮扶着回的晏家。
而从那日之后，晏云简也没再来找过施见桃。
也好，施见桃空了的这几日都在研究，是给晏云简下药，还是用刀捅死他。
但晏云简平日里的吃食都是由人层层挑选过的，若是下药恐怕有些难，而且施见桃现在手里只有那两袋迷药。
要是将这两大袋迷药都给晏云简灌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弄死。
施见桃想着，要是她也有辜游那么高的武功就好了。
这几日来，施见桃常常想起辜游，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总觉得辜游还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一样。
但那日，施见桃又是亲眼见着辜游驾马离开的。
施见桃都快认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想念辜游，而产生了这一种错觉。
而那颗不知从何而来的糖，被施见桃用手绢包裹着，藏在了小木盒里面。
会是，辜游么？
还是说，是什么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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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施见桃的日子有趣又无聊，辜游常躲在高处，避开晏府的暗卫，将身形完全隐匿，没有人能发现他。
虽然能时时刻刻看着施见桃的东西，还算是有趣的，但却不能和她讲话，就太过无聊了。
辜游也想过要不要直接出现在施见桃面前，可是他现在还没摸清施见桃究竟想要什么，恐怕是太过莽撞了。
辜游曾经在沈河口中听说过，追求姑娘的一些妙招，只是他当时心高气傲，根本懒得去听这些话。
现在想想，辜游有一点后悔了。
入夜后，辜游就躲在施见桃房间里的横梁上，横梁宽大，他一个人坐在上面也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施见桃脱去身上外衫的动作。
辜游猛地收回视线，将手中的绸布绑成不同样子的结，绑好又解开，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施见桃披散着长发，将外衫挂在一旁的木架上，她手中停顿了一瞬。
她刚刚好像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心跳声。
施见桃借着一旁摇曳的烛火，看向寂静的屋内。
没有别人，就只有她自己。
施见桃揉了揉胸口，好像是她的心跳声。
横梁上的辜游照着施见桃的动作，也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跳，有些过于猛了。
辜游用内力压制着自己血液里的躁动，将呼吸也放缓，静悄悄地观察着施见桃。
施见桃躺回了榻上，想着施闻梅今日下午来对她说的话，施闻梅总算想明白了，决定回家里看看施老爹。
施见桃从小就习惯了施老爹对施闻梅更亲近些，而施见桃自己，更像是施家的婢女。
施见桃转了个身，背对着辜游，心里想着事，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次日，施见桃醒来时，木桌上放着装得满满的一袋糖果，施见桃愣了一下，刚想出门问问晏府的侍女，忽然又转了个脚步，走向放着那颗糖的小木盒。
施见桃打开一看，里面那颗黏黏糊糊的糖，果然不见了。
施见桃握着那一袋糖果走到院子里，拉住一个清扫的侍女：“这个糖是谁送来的？”
侍女愣了一下，这段时间都是她与另一个小姑娘在院中伺候着这一对姐妹，也没见别的人来过，就连晏管家也不曾来过。
侍女摇头：“奴婢也不知，或许是长公子送的吧？”
施见桃收回了手，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不可能是晏云简，那日在马车里时，晏云简就是被这样的一颗糖击晕的。
要是晏云简知道她那个小木盒里藏着那凶器的话，早就来找她算账了，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取走，还给她放一袋糖在房里。
不是晏云简。
那会是……
施见桃走回房里，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搜查了一遍，也没看到心中想见的那个人。
“辜游？”
“是你么？”
“……”
施见桃捧着一袋糖，孤零零地坐在脚床上，叹了口气。
“辜游？如果是你，你就出来吧。”
“……”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施见桃无奈地吃了一颗糖，味道很甜，比黄糖细腻多了。
这样的一袋糖，得花不少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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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游将买来的糖放在施见桃房内后，就离开了。
此时的他，并不在晏府之中。
辜游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跟着施闻梅去了渔村。
想弄清楚这些，光是监视着施见桃还不够，还得从施见桃身边的人入手。
几日不见，躺在木榻上的施老爹浑身灰白，看起来活不太长了。
施闻梅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提着自己的衣裙，生怕沾上了泥土和尘埃。
施闻梅刚一下马车就对上隔壁家的二壮娘，二壮娘将施闻梅上下打量一番，惊叹出声：“我的老天爷哎！这是施大姑娘吗？！我还以为是哪个神仙姑下凡！”
施闻梅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也没打算和二壮娘继续聊下去。
可二壮娘喋喋不休地追上来：“大姑娘，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妹妹还将野男人带回了家中住，给你爹气得，怕是不行咯！”
施闻梅从二壮娘手中挣脱开来，但也不想放过抹黑施见桃的机会：“婶子，你还不知道我那个妹妹吗？她从小便这样，谁也管不着她。”
二壮娘点头应和着：“是咧是咧，那小子看着就是个硬茬，你们可要小心些咯！”
施闻梅一边点头，一边往自己家中去。
家里是施见桃用钱请了族长家的人在照看着施老爹，那人见施闻梅回来了，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施老爹看见施闻梅回来，高兴极了，又看见她穿得这样显贵：“小梅啊，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过得还好吗？”
施闻梅闻着屋子里的一股尿骚味，皱紧了眉头，问施老爹：“爹，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地叫我回来？”
施老爹没想到施闻梅是这样的语气，与心中所想相差太大，但如今他瘫痪在床，能依靠的只有两个女儿。
施老爹吐出一口浊气：“小梅啊，爹知道，你怨爹，但爹当时也没有办法，你小妹先天不足，只能将她送去。而你，跟着爹的确吃了不少的苦。”
施闻梅很不耐烦，这些话，她已经听施老爹讲过无数次了。
“爹，你没必要再说了，我比她打两岁，你也不可能将我送去祝家。”
施老爹的眼神有些飘忽，小心问道：“爹之前双腿还好的时候，远远看过那姑娘一面，这一晃，好几年了，也不知道……”
“爹！”施闻梅打断他的话，“你叫我回来，不会就是想问那个大小姐的事吧？！”
施老爹的眼神像个孩童一般无措：“小梅……那孩子生下来，爹就只见过她几面，爹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这不就是想再见一面她吗？”
施闻梅不想多说什么：“现在她是大小姐，我上哪儿让你见她去？”
“再说了，你们当时既然想好了交换两人，还做什么春秋大梦，想让那个大小姐认你吗？”
施老爹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了，他喃喃道：“是、是……是爹欠考虑了。那小梅你……在别家做工，过得好吗？”
施闻梅心中憋着一股气：“那自然是没有当大小姐好。爹，你叫我回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个吧？”
施老爹轻轻应了一声。
施老爹在施见桃和施闻梅面前截然不同，在施见桃面前，他虽然卧病在床，但仍是一家之主，施老爹并不允许施见桃忤逆他的想法和决定。
但在施闻梅面前，施老爹可不敢这么说。
或许是因为施闻梅知道他们十几年前做过的所有事，心中有些忌惮，又对施闻梅怀有些许愧疚。
施闻梅曾经还问过施老爹这样一句话：“为什么妹妹生下来就能去大家族享福？为什么我要留在这满是腥臭味的地方……”
施闻梅心中不甘，施老爹是早就知道的事。
“小梅，”施老爹叹了口气，“爹死后，你是阿姐，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施老爹不说还好，一说，施闻梅心中更是一肚子的气。
“爹！你总是说我是阿姐，要怎么怎么样？那我又得到了什么？”施闻梅攥着床头的木梁，都快将木头掐出印子来，“还有，你说的妹妹，究竟是施见桃？还是那个当大小姐的妹妹？！”
施老爹的呼吸越发急促，灰白的脸涨成紫红：“小、小梅！你怎么能这么说……”
施闻梅不吐不快：“那不然呢？爹，好处我是一点儿没有，杂事却要全落在我头上，你觉得这对我合理吗？”
施老爹捂着胸口，趴在床边恸哭起来，苍老的人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施闻梅不为所动。
她受够了待在这个家里，她好不容易有了逃离的机会，就算是花光钱财，施闻梅也觉得无所谓。
凭什么她生来就只能吃苦？
施闻梅居高临下地看着施老爹痛苦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爹，其实我根本没有去富人家里做工，我是给晏云简做通房去了。你的小女儿和晏云简有婚约，而她的亲姐姐却在给人做奴婢。爹，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还有啊，施见桃也被晏云简带进了府里，晏家与祝家来往密切，说不准哪天呢，施见桃就和人换回去了，你的小女儿就做不成大小姐了。”
施闻梅越说越起劲，她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妹妹，那也不行。
施老爹半个身子趴在床沿上，大声咳嗽着，想将喉间的浓痰咳出来，每次尝试都差一口气。
施闻梅的声音已经有些飘远了，渐渐的，施老爹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没了力气，栽倒在脚床上。
过了许久，施闻梅总算将这些年的苦楚吐露了出来。
而施老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过，施闻梅心里有些慌了，她压低了声音：“爹……”
她穿着轻纱般的漂亮长裙，却不想更靠近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施老爹一步。
施闻梅还站在原地，小声叫着：“爹？你这样装神弄鬼，是想吓我吗？”
施老爹还是没有回应。
施闻梅这才慌了神，提起裙子走了过去，施老爹满脸涨红，嘴唇乌黑，显然走了有一会儿了。
施闻梅立马松开了扶着施老爹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施老爹身下满是污秽，从喉间呕出来的血液混合着痰液，散发着恶臭。
施闻梅心里慌得不行，却不敢上前，她提着裙子，快步跑向门口，却在门口处又停留往后看了一眼。
施闻梅红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毫不停留地冲向了院外的马车。
辜游在暗中听完了全程，信息量大得让他都有些糊涂了。
所以，施见桃不是施见桃，施见桃是祝怀灵？
辜游玩着从施见桃那里顺走的绸布，他清楚地听到房间里两人的争吵声，渐渐的，他只听得见一人的呼吸声。
辜游百无聊赖地透过土墙上的缝隙，朝里看了一眼，施老爹已经栽倒在地，没了呼吸。
辜游愣了一下，他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施见桃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辜游从前对生命没什么敬畏之心，他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杀人如呼吸一样简单，而他自己也不怕死。
这还是辜游第一次，心里有点慌。
慌得，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施见桃。
辜游等到施闻梅离开后，才走进了房间，施老爹的房屋不像是之前施见桃在家时，那样干净整洁。
里间更是臭味熏天，难闻至极。
辜游屏住呼吸才走了过去，施老爹青黑着一张脸，没了半点生机。
这有点难办。
照从前的话，辜游或许会一把火烧了这里。
但这是施见桃的家……
就难办了。
辜游看着施老爹的尸体，犯了难。
要不就把这尸体扛着，去晏府找施见桃吧？然后再将来龙去脉告诉她……
这好像也不是很稳妥。
辜游正看着施老爹的尸体发呆，二壮娘忽然尖叫一声。
“来人啊！！杀人了！！！”
辜游回了神，看向朝他冲来的一群农夫农妇，他们手上拿着镰刀和锄头。
辜游愣了一下：“……？”
“是你杀了施大伯？！”
一位稍微年轻些的男子握着一把菜刀冲上了前来。
辜游垂眸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刀，又将目光落在男子的菜刀上。
“不是我，是……”辜游一时之间没想得起来施见桃的阿姐叫什么名字。
二壮娘隔得老远，听到辜游的声音，却哭喊起来，像是故意要报复他一样：“不是他还能是谁？！闻梅才走没多久，我在院子里亲眼看着老施和闻梅说完话，再一眨眼，老施就这么倒下了啊！！！”
辜游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他抬眸，眼神漠然地扫过一眼施家院中的这些人。
长刀在手，他只用这一把刀就能将这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杀死。
“我说了，不是我。”
二壮听见自己娘如此哭喊的声音，从家里冲了出来，不顾阻拦地就要冲向辜游。
村里人将辜游围在施家院里，村外又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官兵。
官兵身后，站着眼眶通红的施见桃。
施见桃推开众人，也包括其中的辜游，跑进了屋子。
不多时，里面传出来抽噎的哭声。
辜游一下手脚僵住了。
她刚刚都没看他。
她还在哭。
有了一队官兵的护佑，村里的人七嘴八舌的，对着辜游指指点点。
辜游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拔刀出鞘，锋利的刀刃闪过众人的眼眸，辜游握着刀，走进了房间。
外面的人朝身边的官兵说：“官爷们！还不把这人抓进地牢吗？！你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恐怕又要杀人嘞！！”
施老爹的尸体被辜游扶回了床榻上，平躺着，腹部没有了呼吸，苍白的发丝凌乱地糊了满脸。
施见桃一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分明已经听到了，他靠近的声音。
辜游伸出去的手，又有些害怕地收回。
他小声说：“不是我干的。”
施见桃只是默默哭着，也没回应辜游。
辜游抿了抿唇，凌厉的眉眼此刻茫然无措：“真的不是我，我跟着你阿姐来的，然后她走了，我进来一看，就这样了。”
施见桃抬手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回过头去看向辜游：“你不是回无妄楼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辜游张了张唇，心中想了无数个理由，在施见桃面前却不知道用哪一个。
辜游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我想看你。”
施见桃皱着眉头看向他，那眼神分明是不信的。
辜游实话实话，他心中也没什么顾虑：“我就是想看你，所以把苏裁英打晕了，才回来的。”
施见桃没问施老爹的事情：“你回来多久了？”
“……那天晚上就赶回来了。”
施见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辜游，她眼尾的泪止不住往下落。
施见桃站不住，她的后背早就湿透，双腿忍不住发软地往下跌坐在地上。
辜游朝着施见桃伸出手去，她也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施见桃难过的样子，他的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辜游的视线落在施老爹的尸体上，他下意识发问：“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难过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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